一百零七
“近代國家?guī)Ыo人民的不僅僅是福祉，還有死于戰(zhàn)場的命運?！?p> ——《坂上之云》
過去
你哭了。
從戴爾莉婭死去的那一刻開始，還沒有人能讓鐵石心腸的“衛(wèi)道士”咬牙落淚。
你還記得那場慘不忍睹的爆炸，那時，你跪倒在地，發(fā)下毒誓。
你發(fā)誓，自己再也不會失聲痛哭。
你的罪，罄竹難書。
你在哽咽，覺得喉頭浮腫。
雙手失去直覺，卻依舊感受得到，溫?zé)岬囊后w源源不斷地涌出那人的傷口。
他暈過去了，不再哀求，不再痛苦。
你看著亨德里克斯血肉模糊，骨肉相連的斷肢，有些不知所措，可你明白，他再也無法正常地行走。
這都是你的錯。
這是你想看見的嗎？
這是戴爾莉婭想看到的嗎？
你的魂，罪不可赦。
“當(dāng)！”
子彈打在了一旁的掩體上，我才猛然從自己的世界里掙脫。
“求求你，求求你撐住，老伙計……”
拿起了武器，拖拽著已經(jīng)失去意識的友人，回到后方。
“掩護(hù)！”克萊爾沖了上來，護(hù)住寸步難行的我們。
總算是退回掩體了。
“給他止血！”我一把抓住醫(yī)療兵，將他甩到傷員的身邊。
“到底怎么回事?錢呢？”克萊爾看著遍體鱗傷的老亨，不依不饒地問著。
“你還有多少子彈?我們還有多少人！?”我擦去眼角的淚水，不希望讓別人看見。
“你……”她沒有接話，只是拔出腰間的細(xì)劍，彈開面前敵人的攻擊，又一把刺入他的眼睛。
我趁機補槍，那人抽搐著倒下。
已經(jīng)離得這么近了嗎？
“十個人不到，大家都受了傷！”
腹背受敵，很明顯，我們被包圍了。
“想辦法沖出去！”
“轟！”
這次，就沒有以前那么幸運了。
法術(shù)在我倆中間炸開了花。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攻擊掀翻在地。
感覺得到，我騰在半空，狠狠地撞在一塊石墻上
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要被撕碎一般，右臂也仿佛沒了氣力。
好疼……
一根?不對，應(yīng)該是兩根……
“咳！咳咳！”
血……以前在近衛(wèi)學(xué)校學(xué)到過，如果距離爆炸點太近的話，體內(nèi)器官就會被……
但愿……
“叮叮叮?！?p> 又開始了，耳鳴，眼前的畫面，也慢慢模糊起來。
我想嘗試站起來，卻發(fā)覺自己的身體根本做不到這一點，想拿起身前的步槍，但手骨已經(jīng)……
“啊??！”
那是……敵人的慘叫?
等等?怎么……
我集中精力，向前看去。
煙霧繚繞的戰(zhàn)場，全然是混亂的廝殺，五花八門的近戰(zhàn)武器碰撞在一起，火光交錯，有烏薩斯軍隊的制式裝備，還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那些人看上去不像是維多利亞的正規(guī)部隊，卻人數(shù)眾多，即便在一對一的情況下，他們根本不是烏薩斯軍士的對手，卻靠著人數(shù)優(yōu)勢，一點一滴蠶食著敵軍。
一人倒下，兩個，三個，合在一起，對著全副武裝的士兵拳打腳踢，將他們撲倒在地。
我從沒見過哪國的軍隊會如此戰(zhàn)斗。
這些人的打架方式，倒更像黑幫……
“嘩啦！”煙霧里，沖出一個人影，她不分?jǐn)澄业叵蛭乙u來。方才還有些昏迷的我，瞬間打起了精神。
翻身，滾向另一邊，那人的匕首揮空了。
再一腳，阻斷她的第二次攻擊。
與此同時，尚有知覺的左手摸到了地上的銃具。
我并不擅長用左手射擊，可毫無疑問，這么近的距離之下，眼前那人一定會被盲目掃射的我轟殺至渣。
可就在我準(zhǔn)備扣下扳機的前一秒，一柄厚實的鐵錘從我的右手邊飛了出來，不偏不倚，正好打在自己的左手上。
我無法理解，該是怎樣的人，才能揮動起如此沉重的戰(zhàn)錘。
當(dāng)然，如履薄冰的我當(dāng)時可沒法想那么多。
我唯一的想法是。
好疼，像是左手粉碎骨折一樣。
“?。 蔽页酝矗裳矍皵橙私z毫不給機會。
她一記掃腿，讓我倒地不起，接著又騎上我的身軀。
白光一閃，刀鋒立影。
她揮下刀，刃心直指我的喉窩。
千鈞一發(fā)之際，我只能用左臂擋住她向下?lián)]動的手腕。
“嗷！”
“唔！”
她咆哮，我怒號。
很吃力，就算抱有極強的求生欲，也無法阻止匕首的推進(jìn)。
集中注意力，集中……
等等……
這把匕首的樣式……
指虎……
這個人的頭發(fā)，還有眼睛。
我傻了，爺差點腦袋落地，因為險些死在自己人手里。
“因……陀羅……”拼盡最后的力氣，歇斯底里地湊出了這三個大字。
“你……”
“因！陀！羅！”趁她分心，我便抬高了聲音，“我！楓彬語!你這xxxxxxx!”
總算放手了，差點就沒命了。
“維娜!自己人!”因陀羅架開武器，朝著一旁的空氣用力嘶吼著，這個五大三粗的家伙帶著簡易的口罩，害得我第一時間沒能認(rèn)出她。
不過我敢打包票，接下來不舒服的，絕對是她。
因為陳不知不覺地從我身后摸了上來。
“哐!”
是匕首和長劍的觸碰。
“陳!住……”
話沒說完，因陀羅一腳踢開了我，毋庸置疑，她把陳當(dāng)做了繞后偷襲的敵人。而這一腳，只是自作聰明的“保護(hù)”罷了。
“嘩!”匕首扛住順勢劈下的長劍，沿著劍身，滑向老陳的脖子，當(dāng)然，這種攻擊對陳來說，不痛不癢。
完蛋，事情更復(fù)雜了……
那只獅子叫什么來著?
對，格拉斯哥幫的頭領(lǐng)，“推進(jìn)之王”。
誰又能想到，大名鼎鼎的黑幫頭號人物，居然是一位看上去弱不禁風(fēng)的女子。
我曾以為，“維娜先生”一定是一位財大氣粗，肌肉發(fā)達(dá)，殺人如麻的紐扣人，可現(xiàn)在，看看她手里那把頭重腳輕，焊接感十足的戰(zhàn)錘，再瞧瞧她輕如縞素高挑漂亮的身段。
離譜，腦袋里只回蕩著那句家喻戶曉的維多利亞名梗。
“亞瑟王不可能是女孩兒~”
我從沒見過這么……高貴的菲林?像是王，屹立中央，讓人為之傾倒，金色的鬃發(fā)隨風(fēng)飄揚，冷靜，而又神秘，她沖向陳，不忘拔起嵌入地中的御用武器，
“當(dāng)！”又是一聲悶響，顯而易見，有人擋在了推進(jìn)之王的面前。
戰(zhàn)錘與源石長劍十字交叉，火花飛揚。
克萊爾的眼中滿是怒火，牙關(guān)緊鎖，額頭卻早已布滿血污?？吹贸鰜?，對手這一下，效果奇佳。
可維娜并不買賬，她像是居高臨下的騎士，在那雙至臻的金色眼眸里，你只能體會到她的平靜。
“讓開?！豹{子滿不在乎地說著。
“呵，你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