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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罪贖

一百零九

明日方舟罪贖 烏汁永遠滴神 2233 2020-07-12 07:47:18

    過去

  你睡去,死死地閉上眼睛。

  那是個很長的夢。

  你夢見倫蒂尼姆郊外的廢土上,再也沒有高聳入云的源石山脈,大地不再死寂,不再灰黑消弭,那里綠地茵茵,柳暗花明。天空中,飄過朵朵祥云,燕群在陽光中穿梭,嘰嘰喳喳地唱個不停。

  人們坐在樹下的野餐墊上,享受著被密葉分割開來的細碎陽光,笑著,鬧著,大口喝著手中的姜汁啤酒,吃著酥脆奶香的司康餅。舉杯,交錯,你看見那兩條手臂,一只光滑白皙,另一只則斑點林立,刺眼無比。

  風(fēng)箏,調(diào)皮搗蛋的小孩兒,還有那些在地上四處奔跑的寵物。

  有感染者,也有普通人,那么的融洽,和睦。

  也許,只有在死后,人們才能放下過去所擁有的偏見與傲慢,在世界的那一頭與那些被冠以“感染者”之名的可憐人,心心相惜。

  “嘩啦啦啦……”

  “?”

  “嘩啦啦啦……”

  下雨了?

  待到帳篷邊角的雨滴淋在自己的貓頭上時,我才意識到。

  夢,該醒了。

  “唔……”蓬頭垢面,睡眼惺忪的我忍不住打著哈欠,伸著懶腰。

  搓搓眼睛,發(fā)現(xiàn)面前的那具尸體早已不見蹤影,估計是為了防止感染源二次發(fā)散,被醫(yī)護人員收走了罷。

  雨落深夜,可喧囂卻有增無減,慘白的探照燈映射著事物的影子,工作人員頭上的電筒也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搖晃不停,工作車輛來回駛動,搬運著滿滿一車廂的尸體與廢墟。

  慶幸吧,得益于和平時期準(zhǔn)備的應(yīng)急管理資源,這場災(zāi)難才沒有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

  傷亡在所難免,可大家都寧愿少死些人。

  “……”

  “……”

  死人……對了,是啊,我是不是,該去看一看亨德里克斯,醫(yī)療帳篷,應(yīng)該就在附近來著。

  雨下的不是很大,卻使得本就亂作一團的現(xiàn)場更加苦不堪言,道路太狹隘了,人們只能側(cè)身而行,為了給擔(dān)架上的傷員提供空間。

  對啊,明明這樣慘烈的場景,我卻為何又毫無波動,因為早就習(xí)慣了,是嗎?

  就算是你親手砍下了室友的雙腿,你也會沒心沒肺地原諒自己,對吧?

  我沒有。

  說謊,親朋好友眼中的乖孩子,到了戰(zhàn)場上,卻嗜血如命。

  我沒有……

  你本身就是這樣,一個單純的瘋子,怪物,兇手。

  我沒有

  我一字一句,回答著腦海里的質(zhì)疑,我不知道,這個聲音是誰,她又是什么時候來到這里的。

  我只負責(zé)回答她的問題,任來往的人流撞過我的肩臂。

  到了……

  亨德里克斯,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點滴,蓋住傷口的棉絮,還有那些有點老久的儀器,一個病人的標(biāo)配。

  他像個死人一樣,戴上氧氣罩,一動不動,了無生氣。

  床邊,克萊爾坐在椅子上,在那花花公子的手指邊,躺下睡著了。

  這是一段我無法理解的愛情,因為我對他們倆的八卦情事,一無所知。

  “……”

  “……”

  她很敏銳,察覺到了人的聲響。

  “……來了?!?p>  良久后,她對依舊在門外等候的我,開了口。

  “來了?!?p>  “為什么,不把他送到醫(yī)院去?”我問道。

  “擠不下了,四條爆炸地鐵線上的傷員,實在太多?!?p>  “他怎么樣?!?p>  “……”克萊爾頓了頓,面無表情,“走不了路了?!?p>  “……”

  “……”

  “抱歉?!蔽也恢啤?p>  “道歉干嘛?你覺得他會怪你嗎?會恨你嗎?”

  “我不知道?!?p>  “你救了他,你應(yīng)該清楚,他這個人的性格?!?p>  沉默了,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因為眼前這個人,和我印象里的克萊爾相去甚遠,因為一個人質(zhì)的死活,她可以對自己的隊長大打出手,人道主義在她眼里,一文不值,像是維多利亞議會上陰謀家的謊言一樣??稍谧约旱膼廴嗣媲?,她又選擇原諒罪魁禍?zhǔn)住?p>  “……”

  “有火嗎?”

  “?他什么時候教會你抽煙了?”

  “沒多久,就幾天前?!?p>  克萊爾拿出亨德里克斯的煙盒,從中抽出如白雪般細長的香煙。

  而我則在背包里找出了一盒火柴,奇怪,我為什么會習(xí)慣帶這東西?

  哦,也對,錢,還有老亨,我身邊總會有這兩個大煙鬼。

  “Marlboro,不錯,好牌子?!蹦腔鸩袷芰顺?,擦拭了好幾下,才得以點著。

  微弱的火星,在黑夜里,熠熠生輝,享受贊美。

  寥寥的煙云,在空氣中,輕如薄霧,美如油酥。

  我本想勸勸她,別再病房里抽煙,可回過頭來想想,要是這里的病人連煙草都無法忍受,他們就根本挺不到現(xiàn)在。

  “咳咳……咳……”那女人不大熟練地彈著煙灰,臉頰也被嗆鼻的味道熏得緋紅。

  果然,技藝不精。

  “都聽得見嗎?”

  耳機里傳來聲音。

  “這里是錢,還能動的人,出口集合。”錢頓了頓,“我們找到那該死的畜生了?!?p>  我看著克萊爾,她扔下了那只還未熄滅的煙頭,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亨德里克斯,不舍,卻又不得不這么做。

  “走吧……”她走到拐角,拿起自己的武器與背包。

  “你要把亨德一個人留在這兒嗎?”我頓了頓,“我的意思是,你呆在這兒照顧他,你要知道,他前不久才失去了自己的母親,現(xiàn)在又半身殘疾,沒人預(yù)料得到,他接下來會不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

  “他沒那么脆弱。”克萊爾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好了,楓,走吧,別再想太多了,你沒有錯?!?p>  “呼……”伴著她有些沉重的步伐,我們走出了帳篷。

  這是我兩天內(nèi)接到的第五個任務(wù),每次任務(wù)的順利完成,都伴隨著同伴的犧牲,死了多少人?政客不在乎,敵人不在乎,好戰(zhàn)分子不會在乎,每個人都只是純粹地為了發(fā)泄內(nèi)心的欲望與怒火,卻殊不知。

  世界,是只火藥桶,只需一點零散的火星,便能讓無數(shù)軍人與百姓枉死疆場。

  沒人希望戰(zhàn)爭發(fā)生在自己身邊,每個人都在竭盡全力地阻止紛爭,可這樣如出一轍的悲劇依舊會上演,即使阻止的手段大不相同:有人用“和平”,有人,用“戰(zhàn)爭”。

  “唔……”走出帳篷,看見那人的身影,我才從浩如煙海的思想洪流中解脫。

  “陳……”

  “……”

  毫無疑問,安頓好了自己的長官,她也會來這里看望自己受傷的同學(xué)。

  你看著她高挑漂亮的身形,她看著你疲憊不堪的軀體。

  無話可說,無言以對。

  “我在出口等你?!笨巳R爾丟下草草一句話,便一步當(dāng)做兩步著離開了。

  她知道,我們需要點單獨相處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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