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上門確認(rèn)

　　眼前這個儒雅的中年男子竟然真的在哭，陸珠趕忙彎腰道歉：“真對不住，小孩子童言無忌，請夫子見諒。”

　　另一只手按住狗剩子的腦子往下壓了幾下，做賠禮狀。

　　姜遠(yuǎn)堯摸摸胡子，掩飾神色，嘴里說著：“不打緊，不打緊?！?p>　　陸珠打算這就起身離開了，再坐著有點尷尬。

　　姜遠(yuǎn)堯見她要走，趕忙咳嗽兩聲：“姑娘，且慢。我有句話想問你。”

　　狗剩子嘴里塞著一塊糕點，從陸珠身后探頭看看夫子，不知道他要問姐姐什么呢？

　　“問我？夫子有何事？但說無妨。”陸珠趕緊坐回去，一副等老師問話的乖巧模樣。

　　“我見姑娘模樣長得十分像我的一位故人，便唐突一問，令尊如今還健在嗎？”

　　姜遠(yuǎn)堯扯著老臉，冒著被罵的風(fēng)險問道。

　　“據(jù)我二嬸所說，家父已經(jīng)于幾年前離世了。您問這些做什么呢？”陸珠見對方稱是故人，便沒有隱瞞。

　　姜遠(yuǎn)堯在心中一核對，情況八九不離十，至于這姓名恐怕是為了避難改了。

　　姜遠(yuǎn)堯為確保萬無一失，對陸珠說道：“我與令尊乃是摯交，當(dāng)年你父親離世后，我派人去博陽縣找他妻女，終是一無所獲。卻不想有緣千里來相會，今日咱們就這么碰上了?！?p>　　陸珠沒有本尊的記憶，想著既然是以前的故人，一定不能寒了人家的心，于是露出出驚訝又驚喜的表情。

　　“好孩子，這就帶我去你家見見長輩，我還有許多事情要與他們說?！苯h(yuǎn)堯看眼前的姑娘十分懂事，深感欣慰。

　　陸珠猶豫了一下，但想想就是去了其實也沒什么問題，便客客氣氣地答應(yīng)，拿上包好的糕點，帶上狗剩子，與夫子一起往家走去。

　　二嬸今日下地干活，總覺得心神不寧，早早干完就立刻和二叔往家走。

　　剛到院子里正打了口水喝，就聽到狗剩子嗚嗚啦啦地聲音傳來，一同的還有陸珠以及一個男子。

　　“這就是我家了，您快進來吧！”狗剩子熱情的招呼夫子進門。

　　二嬸見家中來了體面的客人，忙不迭把簡陋的小凳拿出擺好，又去倒了一碗粗茶水。

　　陸珠拉住手足無措的二嬸，“二叔、二嬸，你們先別忙活了，二嬸你和二叔一起坐過來，這位是我爹娘的故友，特地登門與你們敘舊的?！?p>　　姜遠(yuǎn)堯笑呵呵地作揖，仔細(xì)地觀察起陸珠的二叔二嬸。在他印象里，似乎從來沒聽方正乾仔細(xì)說過家里人的情況，想來也是遺憾。

　　二嬸一臉茫然地望向二叔，二叔也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樣。

　　“在下姜遠(yuǎn)堯，是令兄方正乾的舊交，沒能見到他最后一面，實乃人生一樁憾事?！苯h(yuǎn)堯聲音哽咽，眼淚在眼里打轉(zhuǎn)。

　　二叔二嬸見對方能通過陸珠找到家里，定是與方正乾熟識的人物，看來有些事兒怕是瞞不住陸珠了。

　　夫妻二人握住對方的手，都不做聲。

　　陸珠見氣氛不太對，二叔二嬸的表現(xiàn)完全沒有悼念的悲傷，反而都有些緊張。

　　“二叔二嬸以前可曾見過姜叔？”陸珠試探性地問。

　　“不曾見過。面生得很?！倍逶G訥道。

　　許是沒有碰過面，畢竟是原主父親的朋友，互相不認(rèn)識很正常。

　　“為何沒有見到令堂？”姜遠(yuǎn)堯疑惑地問陸珠。

　　“她娘隨她爹去了?！倍疒s忙回答。

　　“唉……可憐的孩子?！苯h(yuǎn)堯看著陸珠嘆口氣，又抬眼在昏暗的屋里四面環(huán)視。

　　這一家人過得如此拮據(jù)，竟然還能盡心撫養(yǎng)陸珠長大，委實不易。

　　姜遠(yuǎn)堯不敢再多說，以免又惹得一家人傷心。

　　“在下不才，除了當(dāng)夫子，還在鎮(zhèn)上經(jīng)營著一家不大不小的染坊。二位今后若是遇到什么難事，只管來找我，定是義不容辭?！?p>　　“哪有什么難事，你都不知道陸珠有多能干，她在悅?cè)蓍w做活，掙得錢都能供我家小兒讀書，為這家里不知分擔(dān)了多少。包括我們身上這穿的戴的，樣樣都是陸珠置辦的，有她在，我們一家什么難事都沒有?！倍鸫懼槭箘诺乜?，話里話外就是不想麻煩他什么。

　　“可是眼下已經(jīng)入秋，再過一月就要入冬，這屋子……讓你們住在這里，我心中不忍，更覺對不起令兄。我那染坊里有幾間瓦房空著，你們要是不嫌棄搬去那兒，這樣孩子冬天上下學(xué)也少受點罪。你們看怎么樣？”

　　姜遠(yuǎn)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生怕自己的一番好意被對方拒絕。

　　陸珠見二叔二嬸欲言又止的神情，便知他們定是想要拒絕。

　　要真讓陸珠在這透風(fēng)的屋里過冬，她還真是想想就怕了！

　　從小家里就有暖氣的她，曾經(jīng)在冬天回過一次老家，那幾天她要么呆在車?yán)铮淳褪强s在被窩里。

　　夜里睡覺凍腦門，她不得不用圍巾把自己纏成木乃伊。就連一起帶去的小狗都被凍的鉆被窩，有狗子給她暖著腳，她才算是在冰涼的被窩里活下去。

　　陸珠不給二叔二嬸拒絕的時間，趕忙答應(yīng)：“太感謝姜叔了，我爹能有您這樣的朋友，真是太幸運了。我代我爹謝謝您！”

　　姜遠(yuǎn)堯見自己確實幫上忙了，心中那塊石頭才算是落了地。

　　今后兩家能住的近些，他就可以多幫襯幫襯他們一家，百年后再與正乾兄見面也能坦坦蕩蕩了。

　　二嬸在一旁使勁給二叔使眼色，但二叔能怎么辦呢？

　　陸珠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況且讓陸珠住這樣的破房子確實委屈她，現(xiàn)在有個機會能讓她過得好一點，自己沒有理由攔著。

　　“那就過幾天吧，你們趕緊收拾收拾，我派人過來幫你們把東西搬過去?！?p>　　姜遠(yuǎn)堯恨不得讓他們明天就搬去，不過那屋子一直空著，還需要幾天收拾一番，急不得。

　　“成，這里你也看到了，沒什么東西，就是院里的雞啊、兔啊的值錢，到時候一并給帶走就行?！?p>　　二嬸見這事兒陸珠已經(jīng)應(yīng)下來了，她再推三阻四，難免會讓陸珠起疑，不如爽快答應(yīng)。

　　姜遠(yuǎn)堯又坐了一會兒，見天色要黑，起身告辭，邁著輕松的步子往家走了。

　　陸珠見姜叔走遠(yuǎn)，轉(zhuǎn)身與狗剩子手拉著手，激動地在院子里上躥下跳。

　　二叔拽拽二嬸的手，“行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等到瞞不住的時候再說吧。”

　　“我就怕這樣一來，坦白的日子越發(fā)近了，當(dāng)初我可是發(fā)了誓要瞞她一輩子的?！倍鹂粗鴥蓚€高興的孩子，口中一陣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