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帝自縊,涼、燕伐陳也只剩下一個收尾。
西涼二皇子呂知明,立下不世功勛,回到?jīng)鲋莩菂s被禁足于府內(nèi)。
無他。
涼帝惱也。
你帶著三萬雷霄騎去了北嵇山,如今陳帝死了,你跟我說你沒麟書?
朕不信!
于是,呂知明被禁足,何時交出麟書便可自由。
呂知明萬分委屈。
偏偏,就算他說出事實,別人也不會相信。
仙人降世,以一人之力鎮(zhèn)壓三萬人而不費吹灰之力,說出去誰信?
別人只怕是回一句:“汝首疾呼?”
呂知明很焦慮,若不編一個理由糊弄過去,只怕會被終生囚禁。
他可是要當(dāng)涼帝的男人,怎可如此???
……
翌日,郡守府。
“三少爺!”
小鈺兒一手拿著糖葫蘆,一手拿著一張?zhí)?,跑進(jìn)李玄空所在的小院。
陳靈凡面無表情地?fù)踉陂T口,問道:“何事?”
“小呆瓜,你快讓開!”小鈺兒一臉不滿。
“什么事?”
李玄空打開門。
“師父?!标愳`凡見禮。
“三少爺,府外有人要見你。”
小鈺兒遞上帖子。
陳靈凡接了過來,翻閱一遍,向李玄空,道:“師父,來人名為連樅,乃殊云山弟子。”
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努力,陳靈凡已認(rèn)識了很多字,閱貼、讀信之類毫無障礙。
當(dāng)然,他也于幾日前開始參悟起了《練氣法》。
“不認(rèn)識,不見?!?p> 李玄空一口回絕。
小鈺兒道:“三少爺,有些不妥呢,聽管家爺爺說,這個叫連什么的,除了是殊云山宗主的弟子外,還是連家的嫡子,金陵的連家?!?p> 說完,咬下一顆山楂,開始吧唧嘴。
李玄空看了鈺兒一眼,搖搖頭跨出房門。
“去春秋醫(yī)館?!?p> “三公子,我可以出去跟著您出去嗎?”小鈺兒咽下山楂,問李玄空。
“可以。”
……
陳靈凡扶著李玄空走出郡守府,為了避免麻煩,沒走正門。
怎料,后門一開,一位錦衣少年靠墻而站,懷中抱劍,黑發(fā)隨風(fēng)飄揚(yáng),給人以瀟灑不羈之感。
“李無?”
“閣下是?”李玄空故作不知是連樅。
“在下連樅,來自殊云山宗。”
“見過連少俠?!?p> 李玄空拱手作揖。
連樅回了一禮,道:“李公子,請恕在下無禮,連樅此來只為一件事。”
“為了周靈兒?!崩钚諞]用疑問的語氣。
連樅微楞,道:“對的,為了周靈兒。”
說完,他似是覺得羞愧,但還是硬著頭皮道:“聞,李公子拜入藥谷十五年,連樅想與李公子一較高下。”
李玄空搖搖頭,臉上浮現(xiàn)溫潤的笑容,道:“我從未學(xué)武?!?p> 連樅呆滯,半晌才回過神。
“從未?”
“從未。”李玄空肯定道。
李玄空走了,被陳靈凡扶著走遠(yuǎn)。
李玄空沒騙連樅,后者也信了。
判斷一個人有沒有練武很簡單,練武之人氣血充盈,只有臻至宗師,方才能收斂氣血。
李玄空年僅二十,有這么年輕的宗師嗎?
回答是沒有。
連樅來云落郡,就是為了與李玄空一較高下,好讓李玄空放棄與周靈兒的婚約……
可,與一個從未學(xué)武的人一較高下,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李公子留步!”
連樅叫住李玄空。
李玄空回身,陳靈凡問道:“叫住我?guī)煾?,所為何事??p> 連樅上前來,仔細(xì)審視了一番李玄空,似是有難以啟齒的事情,幾次張嘴,卻沒說出一個字。
“有什么事,連公子可直言?!崩钚盏?。
連樅羞紅了臉,吞吞吐吐地說道:“請問李公子,要如何才能放棄與周師妹的婚約,只要我能做到,定不會推辭?!?p> 世間的情,多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李玄空問:“值得嗎?”
連樅點頭:“值得?!?p> 李玄空嘆了口氣,說道:“其實,你不說我也是要解除婚約的?!?p> 連樅抬頭,疑惑的神情中帶著難以置信。
“這……?!?p> “你沒聽錯?!崩钚照f道。“靈凡、鈺兒,我們走吧?!?p> 李玄空轉(zhuǎn)身欲走,連樅伸手拉住前者的肩膀。
“等等!”
陳靈凡突然一躍,一掌拍出,連樅微微一驚,與其對上一掌,卻是退了三步,反觀陳靈凡,穩(wěn)穩(wěn)落地,一步未退。
“先天……武人!”
連樅內(nèi)心驚駭莫名。
“再靠近我?guī)煾敢徊?,定不饒你!?p> 陳靈凡說完轉(zhuǎn)身,扶著李玄空的左手。
三人繼續(xù)前行。
“小呆瓜,原來你這么厲害的呀?”
鈺兒驚奇不已。
陳靈凡不答。
不多時,來到春秋醫(yī)館。
“大師兄!”
李玄空的到來,讓柳嬋圖欣喜不已。
“見過師叔姐姐?!标愳`凡見禮。
“小靈凡,你去哪里拐的小相好呀,快給師叔姐姐介紹介紹?!?p> 柳嬋圖摸了摸陳靈凡的腦袋,心想,怪不得大師兄這么喜歡摸我腦袋,果然有一種說不出的爽感。
陳靈凡知道是玩笑,卻還是滿頭黑線,不想理會柳嬋圖。
“我叫鈺兒,你是三少爺?shù)膸熋脝??”鈺兒問道?p> “是噠!原來你叫鈺兒啊?”柳嬋圖又伸手捏了捏鈺兒的臉,道:“真的好可愛呀!”
“還習(xí)慣嗎?”李玄空問道。
“有大師兄在就習(xí)慣。”柳嬋圖答道。
李玄空默然無語,掃視了一眼人滿為患的醫(yī)館,鼻尖還有外間飄進(jìn)來的粥香,問道:“你這是在救濟(jì)災(zāi)民?”
“是的。”
李玄空微微皺眉,救濟(jì)災(zāi)民是一件麻煩事,他想勸勸柳嬋圖,可看她干勁十足的樣子,又不忍心打擊。
待到午時,李玄空才帶著陳靈凡、鈺兒離開春秋醫(yī)館。
回到郡守府,還未踏進(jìn)云煙苑,李玄空就被攔下。
“二少爺!”
見來人,鈺兒趕忙行禮。
“二哥。”李玄空作揖,陳靈凡只是微微躬身。
“你們兩個小家伙先退下吧?!?p> 李家的基因很好,李昭的帥氣自不用說,笑起來更是讓人如沐春風(fēng)。
兩小只看向李玄空,李玄空沒多余的動作,道:“你二人先退下吧,二哥有話與我說?!?p> 兩小只退下,李昭仔細(xì)審視了一番李玄空,才道:“無弟,想來你知道婚約之事了吧?”
“昨晚聽母親提及過?!?p> “向父親請命退婚怎么樣?”
李昭雖是商量的語氣,卻透著濃濃的威脅。
“可以?!崩钚拯c頭。“父親何時回來?”
誰料,李昭卻一把抓住李玄空的衣襟,冷聲道:“我要的可不是你口頭上的答應(yīng),懂嗎?”
“二哥何必惱怒?”李玄空心中不悅,臉上卻帶著笑?!按赣H回來便會去請命?!?p> “哼!”
一聲冷哼,李昭松開李玄空的衣襟:“但愿你說到做到?!?p> “自不會食言。”
聞言,李昭瞬間變臉:“呵呵,無弟,二哥在跟你開玩笑,沒嚇到你吧?”
“沒有。”
這時,百里云煙的聲音傳來:“無兒!”
“無弟,二哥先走一步?!崩钫压傲斯笆?,快步離去。
百里云煙到了近前,見李玄空安然無恙,稍稍松了一口氣,問道:“無兒,你二哥沒將你如何吧?”
“這是府內(nèi),二哥不會亂來?!?p> “那就好。”
……
“恭迎大人回府!”
郡守府大門處,守衛(wèi)與管家恭敬站著,迎接李紀(jì)回府。
李紀(jì)著一身紅甲,身上有一股肅殺之氣,下了馬快步走進(jìn)府內(nèi)。
到了書房,脫下甲胄,李紀(jì)問道:“李先,府內(nèi)沒發(fā)生什么事吧?”
李先,郡守府的管家,一位和藹的老人。
“回家主,沒什么大事,倒是三公子,昨日方歸。”
“喚他來。”
“諾!”
……
兩刻鐘后,李先引著李玄空來到書房外。
“還請三公子稍等片刻?!?p> 李先退下,獨留李玄空一人站在書房外。
直至半個時辰后,洗漱一番,換了身黑色錦衣的李紀(jì)才到來。
“等急了嗎?”推開書房的門,李紀(jì)走了進(jìn)去,頭也不回的問道。
“還好。”
李玄空站在門口,沒有邁出腳步。
李紀(jì)沒聽見腳步聲,回身帶著責(zé)備的語氣,問道:“你為何不進(jìn)來?”
“孩兒天生目盲。”李玄空只說了這么一句。
李紀(jì)心中的不悅瞬間消失無蹤,轉(zhuǎn)而多了一絲愧疚,但也僅僅只有一絲。
李紀(jì)走到門口,拉起李玄空的手,走進(jìn)書房,讓他坐下。
“孩兒多謝父親?!?p> “嗯?!崩罴o(jì)點頭?!皢灸銇?,不為別的,前幾日我與你周伯伯找人算了日子,下月初六便是適宜婚嫁的日子,你……?!?p> “父親?!崩钚沾蛩闼脑??!案赣H不問問孩兒的意見嗎?”
“你的意見不重要?!崩罴o(jì)沉吟一兩個呼吸后,如是道。
“那什么重要?”李玄空追問道。
李玄空內(nèi)心失望,父親李紀(jì),還是與十五年前一樣。
不,比十五年前更甚!
李紀(jì)站起身,緩緩說道:“你天生目盲,有周靈兒這樣的妻子有何不好?哪怕是入贅?!?p> 李玄空道:“并非入贅一事,只是父親,孩兒不想成親,再有,二哥還未成親……?!?p> “無需多言,你只需要依為父的安排就好?!?p> 李玄空吐出一口氣,他的本意只是回來看看母親,不曾想,卻因一個周靈兒,迎來接二連三的麻煩,更是連退婚都退不成。
“既如此,孩兒只好回北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