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野看了下時間,十一點了,應該消停了吧。
從李嘉航家里出來,上了樓,之前爭吵的聲音消失了。
推開門,滿目狼藉。安野早就習慣了,她把書包放在換鞋柜上,換好拖鞋,走進臥室,輕輕關上門。
這個小區(qū)都很舊了,房子都是老房子,隔音并不好,安野睡眠也很淺。凌晨三點,客廳里傳來哭泣聲。
安野穿好拖鞋打開客廳的燈,刺眼的白光直直的照進眼睛里。
安野下意識用手擋在眼前。
“怎么醒了?”張霞背過身子,不想讓安野看到。
“怎么哭了?”安野走到張霞旁邊,拿過她手里的掃帚,把剩下的東西整理完。
張霞先開始忍著,但是看著安野最后終于忍不住哭出聲,先開始是小聲啜泣,后來是嚎啕大哭。
安野放下掃帚,做到她旁邊,嘆了口氣,表情麻木地給她遞紙。
“媽媽對不起你,媽媽對不起你?!睆埾急е惨昂窟罂?。安野請輕拍她的背安撫她。每次都是這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
肩膀處的睡衣已經(jīng)被浸濕,張霞停止哭泣,只是癱在那兒抽泣,睜著眼睛里邊滿是紅血絲,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們離婚吧?!卑惨捌届o地說。
張霞似乎是沒想到安野會說出這樣的話,但之后又覺得對不起女兒。小聲的抽泣又變成嚎啕大哭。這次她什么話都沒說。
和張霞的崩潰比起來,安野顯得格外平靜。
“我們只要房子,你去找一個工作,洗盤子或者家政。等我考上大學,把房子賣了,我們重新開始?!边@件事安野想了很久了,之前她也幻想過他們是不是還能破鏡重圓,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關系卻越來越惡劣。怎樣能最大程度的自保,這才是最重要的。
在別人看來,她一定是個狠心的人吧。父母都要離婚了還能冷靜的思考這些利害關系。
張霞仍在哭泣,但是已經(jīng)流不出眼淚。安野坐在她旁邊等著她的回答。肩膀被張霞哭濕的那塊黏在皮膚上很不舒服。
過了很久,張霞才開口,但是她的嗓子已經(jīng)哭啞了,她說好。
到了時間安野洗漱之后,去上學,張霞在臥室里已經(jīng)睡著了。
走在路上的時候安野就覺得昏昏沉沉的,身體也特別重。安野覺得是因為自己沒睡好的原因。
走到教學樓的時候,安野感覺到有人叫她,但是聲音卻好像很遠很遠的樣子。直到姜暮晚跑到她面前。
“好些了嗎?”姜暮晚伸手摸安野的額頭,“你發(fā)燒了?!苯和砩焓衷嚵嗽囎约侯~頭的溫度,又試了試安野額頭的溫度。確實是發(fā)燒。
“和老師請個假吧。”姜暮晚抿著嘴,眉頭都皺起來了。
“不用了,吃點藥就好了。”現(xiàn)在回家媽媽肯定會擔心。安野繼續(xù)往前走,可是頭卻越來越昏。
姜暮晚走在安野旁邊虛扶著她,安野臉色蒼白,整個人看起來很沒精神的樣子。
“等一下。”安野坐到教學樓大廳的長椅上,安野閉著眼睛“有些暈?!?p> “我去幫你請假,你在這兒等我。”姜暮晚蹲在安野旁邊起身要走。
“別去?!卑惨白ё〗和淼男渥印安荒芑丶?。”
姜暮晚眉頭皺的更緊了,想了想說:“我?guī)闳メt(yī)務室。我背你?!?p> “怎么了安野?”許東嘯走到大廳就看見安野坐在長椅上,臉色很不好。
“發(fā)燒了,準備送她去醫(yī)務室?!苯和碚J識這個男生,是安野班的,當時合唱會的時候在安野旁邊拉小提琴的。
許東嘯利落的把書包背到胸前,蹲在安野面前,扭過頭和安野說:“上來?!?p> 安野猶豫了一下,說:“學長,麻煩你送我去?!?p> “好...好啊?!苯和碜匀皇呛芨吲d。
許東嘯有些失落,站起來看著安野,她是怎么了?
“你幫我和老趙請個假吧,謝謝?!卑惨皩υS東嘯說。
安野其實是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那個叫文靜的女生。應該就是開學那天親他的那個女生。安野的家庭就被第三者破壞了,她不希望自己無意間傷害別人。
“我沉嗎?”安野趴在姜暮晚的背上,男生的體溫都這么高嗎?好溫暖。
“不沉,都瘦成桿兒了?!苯和硇α诵?,安野的發(fā)絲就在她的脖子上,癢癢的。
路上很多人看向他們,安野有些不好意思。便把頭底下,埋在姜暮晚的肩膀上。
“你不用和班主任說一聲嗎?”安野問,她現(xiàn)在沒什么精神,聲音也悶悶的。
“不用的?!币驗殡x得近,姜暮晚好像能聽到安野的心跳聲。很清晰,姜暮晚頓了頓,該死,是自己的心跳啊。
姜暮晚身上有股好聞的草木香,讓人安心?!笆且驗閷W習好班主任給特權嗎?”安野問。
“不都是這樣嘛?!苯和硇α诵Γ肫鹱蛲淼氖?,確實有的時候是有特權的。要是換了其他人,再怎么樣也要寫封檢查。
“沒有啊,我沒有特權。所以特別羨慕?!卑惨昂孟駴]得到過什么特權。即使學習好也沒得到趙芬芳的特權。
“那我給你特權?!苯和磉@句話簡直像是預謀已久的脫口而出。
安野聽的真真切切,心跳好像都漏了一拍。
姜暮晚覺得很幸運,是以這樣的姿態(tài)說出這句話。這樣安野就看不到他慌張的臉。幸好。
醫(yī)務室只有一張小單人床,安野坐在上邊,姜暮晚搬了椅子坐在她旁邊值班的大夫是女的,四五十歲的樣子。
“早上吃飯了嗎?”大夫拿聽診器放到安野的胸口處,聽診器很涼。
“沒有。”安野說。
姜暮晚把頭扭開了,可能是覺得非禮勿視。
“昨天晚上呢?”大夫又問。
“沒怎么吃,很少?!卑惨白蛱煳缚诓惶?。
“量下體溫?!贝蠓虼蜷_一支體溫計,甩了甩遞給安野“夾在腋下,會用嗎?”
“會?!卑惨澳眠^體溫計夾在腋下。她看到姜暮晚的頭還是扭向別處的,耳朵尖紅紅的。
量好體溫之后,安野在醫(yī)務室輸液。
“你先回去吧。現(xiàn)在上早讀沒多長時間?!痹僭趺从刑貦嘁膊荒苓@樣用,姜暮晚的班主任她見過,長的就很兇。
“今天天氣不錯。”姜暮晚看著窗外,萬里無云,太陽曬在身上暖暖的。
安野有些奇怪,也看向窗外。
“適合逃課。”姜暮晚說完后半句。
“果然有特權就是任性?!卑惨疤稍诖采峡粗巴獾奶炜?,天氣好的話,心情感覺也很好。眼皮一直打架。
一直到早讀結束想起鈴聲的時候,安野突然被驚醒。
安野坐起來,身上披著的衣服掉下來了。是姜暮晚的校服??赡苁且驗樾7嫌薪和砩砩夏菢雍寐劦牟菽鞠?,所以安野睡得很沉,感覺全身的精力都回來了。
安野環(huán)顧四周,姜暮晚的書包在他剛坐過的椅子上,他人呢?
“那個小伙子去買飯了?!敝蛋嗟拇蠓蛘f。
大夫話音剛落,姜暮晚就推門進來了。只穿著一件衛(wèi)衣,很單薄。
“餓了嗎?想吃什么?”姜暮晚買了很多。都是些清淡的。
“這個?!卑惨皠傂褋砩ぷ佑行﹩。麄€人看起來迷迷糊糊的。
姜暮晚平時見到的安野都是清冷的堅強的。今天這樣呆呆的,像只小貓咪一樣,讓人想抱在懷里。
“小心燙。”姜暮晚拿出紅豆粥,插好吸管,遞給安野。
喝了粥感覺全身的力氣都回來了,身子也暖暖的。
“喜歡吃什么?”姜暮晚還買了些餅。
“這個?!卑惨爸噶酥竿炼菇z餅。
姜暮晚取出來打開包裝遞給安野。
安野像只倉鼠一樣,吃東西的時候兩頰鼓起來,看起來圓嘟嘟的。
姜暮晚眼里都是笑意。
“學長,你也吃。我一個人吃有點尷尬?!苯和砝鲜嵌⒅?,搞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好啊?!苯和黼S便拿了一個餅。他早上在家吃過了,但是現(xiàn)在和安野一起吃飯的感覺,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