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東嘯在安野走之后不久就回班了,他以為安野回來了,但是沒有。
考試的時候時間難得很寬松,班主任管的也比較松,很多同學吃完飯之后去操場溜個彎才回來。但是所有同學都回來,教師都坐滿了安野都沒回來。
她去哪兒了?她和姜暮晚去哪兒了?
預(yù)備鈴響了,趙芬芳都進班了。
所幸因為考試很多桌椅搬出去,大多數(shù)同學搬著椅子圍著一張桌子所以趙芬芳沒有注意到安野不在。
一般來講,趙芬芳會在第一節(jié)自習課時離開。要是到時她還沒回來許東嘯就去找。
“怎么了嘯哥,表情這么凝重?!崩顫珊驮S東嘯用一張桌子。
“沒事兒,咱們學校有什么地方情侶去的?!痹S東嘯眉頭緊皺。要是被他發(fā)現(xiàn)姜暮晚帶安野去那些地方,許東嘯絕對打斷他的狗腿。
“情侶去的....嘯哥你要和誰去?。俊崩顫尚Φ靡荒樷?。
“快說。”許東嘯表情不太好。
李澤也沒敢問,“就是主席臺下邊有個地下室,那兒經(jīng)常有情侶,抽煙親嘴什么的...”說到親嘴,李澤表情一下子變得很猥瑣,許東嘯臉色變了又變,額頭的青筋都冒出來了?!斑€有就是南門小花園那兒,亭子那兒,特別隱蔽。李三兒都找不見。”說到這兒李澤笑了笑。
李三兒是學校保安大爺,六十多歲了身子健朗得不行,每次追那些小情侶的時候跑得賊快。校領(lǐng)導說了,抓住一對情侶給他五百,從被抓住學生的班主任工資里扣。
小情侶也是,每次約會都在吃飯時間,要么就在操場,要么就是小花園,李三兒每次一抓一個準。
李澤越說許東嘯越是怒火中燒。
明言坐在安野的位置上,因為和許東嘯隔得遠,遞了張紙條給他,紙條傳來傳去,繞了大半個班。
終于傳到許東嘯這兒,許東嘯打開紙條。
寫的是:安野呢?
許東嘯更煩躁了,把紙條揉成一團,緊抿著嘴,手放在下巴上。
這時候趙芬芳正在班里巡視,許東嘯突然站起來,全班視線都聚集在他身上。
“老師肚子疼?!痹S東嘯站的鐵骨錚錚,哪里像是肚子疼的樣子。說出來全班都笑了。
趙芬芳也是眼盲心瞎,這都看不出來。還一臉急切地問:“要不要去醫(yī)務(wù)室?!?p> 許東嘯搖搖頭,趙芬芳就放他走了。
許東嘯跑出班,直接奔著樓梯去。
卻和趴在樓梯上鬼鬼祟祟地安野撞個滿懷,心是一下落下了。
看她這樣子許東嘯就知道她是在等老趙出去之后溜進班。好的不學,現(xiàn)在逃課倒是學的挺溜。不嚇唬你一下還不知道以后能干出什么事。
“老趙剛問你怎么不在。”許東嘯說著謊倒是臉不紅心不跳。
“啊!那你怎么說的?”安野要急死了,老趙本來就看她不順眼。
“實話實說。”許東嘯冷著聲音說。
“完了完了...”安野咬著手指,“算了,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安野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要進班。
許東嘯給她拽住了“沒說,騙你的。好好藏著。”
安野咬著唇瞪他。
“看什么看,小矮子?!痹S東嘯伸出手指戳了戳安野的額頭。“長得矮就算了,怎么腦子還不好。你藏在這兒她一出門不就看見你了?!?p> 許東嘯話音剛落,后門就開了,趙芬芳出來了。
“哎,你怎么在這兒?”趙芬芳站在樓梯臺階上看著許東嘯。
此時許東嘯站在樓梯最下邊墻角處,安野躲在許東嘯身后,多虧安野長得嬌小,許東嘯很輕易就把她擋住了。
“老師,我出來得急忘帶紙,等著李澤給我送一下。”說完,許東嘯還裝模做樣地捂了捂肚子。
趙芬芳像是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皺著眉下了兩個臺階,安野連呼吸都屏住了,許東嘯下出一身冷汗。
好在趙芬芳只是下了兩級臺階就停住了,皺著眉說:“要是難受就去趟醫(yī)務(wù)室,別耽誤明天考試?!?p> 許東嘯松了口氣“沒事沒事?!?p> 即使在這種生死關(guān)頭,安野還是忍不住吐槽趙芬芳智商情商雙下線,什么叫別耽誤明天考試?!
趙芬芳終于走了,許東嘯確認趙芬芳進了辦公室之后叫安野回班。
走到班門口,安野攔住許東嘯:“你不是上廁所。”
“要你管?!痹S東嘯雙手插兜繞開安野進班。
安野心里默默鄙視他一萬遍。吃炸藥了你!呸,渣男!
“安野你去哪兒了?”明言有些著急“沒碰見老趙吧。”
“沒有,正好躲過了。”安野拿出書包,翻到姜暮晚的筆記本,心里想著下節(jié)課一定要還給他。
“你不是和許東嘯出去的,后來你去哪兒了?”
“看星星?!毕氲酵砩系氖?,安野笑著說。
“和姜學長?啊,姜學長太會撩了吧,好幸福啊?!泵餮粤w慕死了。
“停嘴,我和姜學長是純潔的革命友誼?!卑惨爸垃F(xiàn)在不制止她的話,馬上就會傳遍全班。
許東嘯惡狠狠地看著安野那邊,和姜暮晚玩耍之后回來倒是很高興嘛!
趙芬芳走了之后班里就很吵,干什么都有,學習的人都戴著耳機。
董軍不知道拿了什么,他們那堆人一陣騷動。李澤禁不住誘惑趴過去看,過了一會兒還神秘兮兮地叫他過去。
“怎么了?”許東嘯搬著椅子過去。
“嘯哥嘗嘗?!倍娒嫔⒓t,給他推過來一個礦泉水瓶。
董軍沒說話之前還不明顯,一張口之后好濃一股酒味。
“我靠!怎么了這是?以后不過了?”許東嘯扇了扇。喝了多少就成這樣了。
“董哥女朋友劈腿了?!崩顫蓽惖皆S東嘯面前說。
許東嘯一下就理解了,瞬間還有些同病相憐。
想說些什么,也沒能組織好語言。最后只拍了拍董軍肩膀說:“少喝點。注意身體?!?p> “嘯哥....嗚嗚嗚”剛喊完許東嘯名字董軍就泣不成聲開始嗚咽,聲音不大,幸好班里吵鬧,加上男生們在這兒圍得嚴實,大家都沒注意這邊。
說實話許東嘯一直覺得男生這樣特沒出息,他從沒為女的流過眼淚。但今天特就是特別能感受到董軍得心情,他也跟著憋屈。
“哥...上回你救我...救我一命。你是我親哥,你陪我喝一杯?!倍姾苛艘粫憾酥V泉水瓶對許東嘯說,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王修杰拿著紙給董軍擦鼻涕,李澤從董軍手里往外拽礦泉水瓶。但是董軍就是不松手,眼看著眼圈又紅了...
“我喝?!痹S東嘯就是想哄一下董軍,但是董軍眼巴巴看著他。他也不好當著面行騙,哄小孩也不帶這么哄的。
許東嘯喝了一口,直接嗆著嗓子了。
李澤給許東嘯拍著順背,許東嘯緩過來之后臉也有些紅,不知道是喝的還是嗆的。
許東嘯好不容易緩過來,董軍還是眼巴巴地看著他。許東嘯真是喝不慣白酒,太辣嗓子。
董軍見他不喝伸手過來搶,王修杰和李澤兩個人都拽不住。
許東嘯只能答應(yīng)他:“我喝,我喝。你坐那兒別動啊?!边@要是撒酒瘋鬧大了別把年級主任招來,許東嘯又抿了一小口。
過了會兒董軍趴著睡著了,口水流了一桌子,王修杰給他在下巴上墊了塊抹布。
那張桌子算是廢了,王修杰搬了東西和許東嘯坐在一起。
“嘯哥開黑嗎?”李澤問。
許東嘯有些上頭,后勁太大,現(xiàn)在腦子昏得很。許東嘯擺擺手。
“咋倆雙排?!蓖跣藿芊畔率种械墓P,與李澤相視一笑。
“上號上號...”李澤催促王修杰卻發(fā)現(xiàn)許東嘯盯著安野那邊,“哥?”
許東嘯突然站起來,往安野那邊走。
李澤沒多想,招呼王修杰“咱們先開?!?p> 安野和明言正聊得高興,許東嘯卻紅著臉走過來。
“我數(shù)學書呢?”許東嘯問。
“明天考英語和地理。”安野覺得莫名其妙,他今天是怎么了?
“那我英語書呢?”
“你英語書呢?”安野覺的許東嘯現(xiàn)在像個小潑婦...
“你怎么一點都不關(guān)心你同桌,我英語書都找不見了?!痹S東嘯很委屈。
“那我?guī)湍阏艺??”安野有些摸不清許東嘯的套路。
明言憋著笑看許東嘯發(fā)騷,這又是哪一重人格?
“你幫我找找?你這個女人怎么這么無情!你上回小熊橡皮丟了我是這種語氣說的嗎?我是不是幫你翻了個底朝天找到的!”許東嘯已經(jīng)看透了這個無情的冷漠的女人,這段感情終究是錯付了...不行,男人不能哭!
“你怎么了?”安野發(fā)現(xiàn)許東嘯真的很不對勁,但是和一開始地不對勁還不一樣“你臉怎么這么紅?”
安野抓住許東嘯胳膊問。
“你別扯開話題!”許東嘯直接甩開安野的胳膊,聲音超級大。
全班都安靜了看著許東嘯。
李澤嚇得手機都掉了,王修杰一猜許東嘯就是喝多了,趕緊往過跑。
安野站起來,拽著許東嘯衣領(lǐng)聞了聞,小聲說:“你喝多了!出去說?!?p> 明言都驚呆了,這是幾個菜就這樣了,哪怕有顆花生米也不至于喝成這樣...
“我?guī)湍阏倚⌒芟鹌?,小熊橡皮灰色的,垃圾桶,我都翻?..你太無情,我英語書呢?”許東嘯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眼看著兩眼一閉就要往安野身上倒。
幸好王修杰來的及時,和李澤兩個人給許東嘯抬出去了。
出班門的時候,許東嘯拼勁全身力氣殺豬似的嚎了聲“安野!”響徹整個樓道...
李澤趕緊捂住許東嘯的嘴,卻被許東嘯咬住食指。
接著就是一聲響破天際的“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安野有些上頭。
可能是鬧累了,王修杰和李澤把許東嘯放在樓梯角,許東嘯直接靠著墻睡著了。
班里不少同學追著出來看,都被王修杰喊回去了。
安野出來看,許東嘯已經(jīng)睡的像頭死豬,臉直接紅到脖子。
“怎么回事啊?”安野問。
“董哥失戀了,帶來點酒,嘯哥為了哄董哥才喝的,也沒喝幾口,就...這樣了...”李澤說。
這時候文靜也跑過來了,咋咋呼呼地非要叫李澤和王修杰把許東嘯抬起來。
“地上多涼啊!你們怎么不攔著??!”文靜聲音很大。
“姐姐能小點聲嗎?把他抬出來就是怕驚動校領(lǐng)導?!卑惨罢Z氣很不好。耍公主病也要看看時間吧。
文靜沒有說話,瞪了安野一眼。
安野沒空理會她,“放在這兒也不是辦法,一會兒有老師來了就糟了。你們知道什么地方嗎?”
學校里都是公共空間,沒什么可藏的地兒。
李澤撓了撓頭,突然想起來:“小北門那個小花園。李三兒都找不著,那個小亭子,很隱蔽的。”
李澤一說王修杰就懂了。
四個人費了好大勁躲開監(jiān)控從教學樓后邊饒了好大個彎子才到了小花園。
這時候沒什么樹葉,不如夏天時候遮蔽力強,但是因為亭子的位置比較靠里,所以也很難發(fā)現(xiàn)。
李澤和王修杰按照文靜的吩咐把許東嘯放好,剩下四個人四目相對。
“我得先回班,安頓下班里的人,別說出去了?!蓖跣藿苷f。
“那我留下看著吧?!笨偟糜袀€男生留著。
“我也留下?!蔽撵o說完看了眼安野。
安野沒理會她“兩個人夠了,我和你回班吧。”
正在這時,許東嘯像是察覺到什么一樣,迷迷糊糊睜開眼,口齒不清地說“英語書...小熊橡皮?!甭曇艉苄。蠹叶家詾樗钦f夢話,就沒理會。
安野和王修杰剛走了沒幾步,就聽見許東嘯大喊:“小短腿!小短腿!”
照他這么個喊法,就算是夏天枝繁葉茂,李三兒循著著聲音也很快找來了。
李澤這回再不敢用手去捂許東嘯的嘴,只是扶著他的身子別讓他倒在地上。
安野和王修杰只能再回來,先穩(wěn)住許東嘯這個定時炸彈。
安野每次嘗試要走的時候許東嘯就扯著嗓子喊。到最后沒辦法安野只能留下。
王修杰有些為難,想了想還是和文靜商量:“老趙一會兒肯定來查班,走太多人容易被發(fā)現(xiàn)。而且你比較明顯...”估計是因為文靜家里人給老趙塞錢了,老趙每次來班里,總要過去和文靜說兩句話,問這問那的,可能是想顯示關(guān)心。
文靜明顯不太想走,而且是讓她走安野留下來,他就更不樂意了。
“咱們出來還不是為了藏著嘯哥,其他什么的都是浮云,還是以這件事為主吧。要是讓發(fā)現(xiàn)了,估計得記過?!崩顫傻疥P(guān)鍵時刻還是很有用處的。
文靜好像被說動了,想了想之后同意了,走之前叮囑了李澤幾句話。安野不用問也知道是什么,無非是提防著她,別碰許東嘯之類的。無聊...
王修杰和文靜走了之后這里陷入一片寂靜。
三月的晚上還是很冷的,李澤怕許東嘯冷還把自己的外套披在許東嘯身上了。還真是中國好兄弟。
許東嘯身上酒味挺大,安野本想離他遠一點,但是這貨死死拽著她的袖子不撒手,稍微掰扯一下這貨就狼嚎。
過了十幾分鐘,下課鈴響了。安野覺得越發(fā)冷了...坐在亭子邊上跺著腳。
“我上個廁所,馬上回來?!崩顫山o許東嘯往下抬的時候就想上廁所了,一直憋到現(xiàn)在。
安野點點頭,許東嘯現(xiàn)在睡著了,估計也不會有什么情況。
李澤是跑著去的,腳踩在石板路上聲音特別大,許東嘯突然睜開眼睛,她以為安野走了,看了眼手里拽的袖子才安心。
“冷?!痹S東嘯趴在石桌說。聲音聽起來還算清醒。
“你醒酒了?”安野問。
沒回響,估計是又睡著了。安野想把手縮回袖子里,但是右手袖子被許東嘯拽的緊緊的,根本動不了。
“冷。”許東嘯像是在說夢話。
“我還冷呢!都怪你,我手都凍死了!”安野沒想著許東嘯能聽見,就是抱怨兩句。
但是許東嘯卻把拽著安野袖子的手松開改為用手抓住安野的手放在懷里。許東嘯的手很大,一下就把安野的抱住了,暖呼呼的。
安野嚇了一跳“你醒了?”
“手好冷?!痹S東嘯是在說安野。但是還是像在說夢話一樣的。
“不說話我就當你說夢話?!卑惨罢f。
許東嘯沒有說話,像是睡著了一樣,靜靜的。
安野使勁想要把手抽出來,但是許東嘯卻攥得很緊,怎么都抽不出來。
這么大的勁,到底是醒著還是睡著了?
安野懶得去想了,任由許東嘯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