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辭而別
太陽灑下熾熱的光輝,金陵街道上小販的喊賣聲此起彼伏,午日的陽光把屋內(nèi)烘得暖蘇蘇的。
芊苓芷掀開被子露出迷蒙的雙眼,起身簡單洗漱便出了房門,看著屋外站著的人有些意外。
“你……你在這兒干嘛?”
段繁縷負著雙手,姿態(tài)扭捏,低垂著頭目光閃躲,臉色憋得微紅,斷斷續(xù)續(xù)說出來幾句話:“我……我是來道歉的?!?p> “???”
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抬頭直視著芊苓芷的眼睛,雙手遞在她的面前。
“這是我早晨出去給你買的糖葫蘆,我們和好吧。”
芊苓芷看著兩只糖葫蘆眨巴了下眼睛,又抬眼看了看段繁縷的神色,心里有些捉摸不定,接過糖葫蘆,問道:“你不生氣了?”
段繁縷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腦勺,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對不起啊,昨天我太兇了,是我不對,你別放在心上?!?p> 說罷又低下了頭,極力想避開尷尬的視線,烙鐵般通紅的耳根卻出賣了他。
芊苓芷看著他傻乎乎的樣子忍不住咧嘴笑出聲,“沒事兒啦,咱們還是好朋友?!?p> 聞言,段繁縷心里松了口氣,緊繃的肌肉也放松了下來,又恢復了往常嬉皮笑臉的模樣,朝她歪頭討好道:“小芊最好了。”
芊苓芷噘嘴嗔怪的睖了他一眼,“哼,少放彩虹屁,我才不吃你這套呢,也就可以逗逗外面的小姑娘?!?p> 段繁縷笑開了懷,應和道:“是是是,小芊才不同外面那些脂粉女子呢?!?p> 似是想起了什么,緩緩收起了笑意,低聲說道:“今天一早,公皙蔚湛接來了幾個人?!?p> “???”
芊苓芷挑眉看著他,兩人一言不發(fā),段繁縷眉頭緊鎖,神色不虞,看來是來了什么不受待見的人啊。
芊苓芷下樓便見著了所來之人,邦彥邦媛兄妹倆正和夾骨明有說有笑。
芊苓芷心想,這兄妹倆也不是不受待見的人啊。
待她將視線一轉(zhuǎn),突然腳步一頓,臉上笑容凝固,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公皙蔚湛坐在方桌旁慵懶的飲茶,旁邊居然坐著夏白芷,臉上帶著面紗,看不清神態(tài),裝模作樣對著夏枯草噓寒問暖,惹得夏枯草一臉尷尬進退兩難。
公皙蔚湛掀起眼簾看向芊苓芷,她神色不快的皺緊眉頭瞪著他,想從眼神中詢問答案,可惜他神色不驚,泰然自若,并沒有要回應她的意思。
夏白芷順著公皙蔚湛的視線看了過去,站起身整理衣衫雙手放在腹前,柔聲說道:“芊姑娘,好久不見。”
芊苓芷不耐的用舌頭搓動下顎骨,繼而勾唇一笑,挑眉看著她,回應道:“好久不見?!?p> 末了補了一句:“不見最好?!?p> 夏白芷面紗下猙獰的笑容尷尬了一下,不過沒關(guān)系,毀容之仇她都能忍一時,幾句不中聽的話算什么。
心里腹誹了一番,抬頭大方說道:“芊姑娘上次私自逃離丹鼎山,恐怕還不知道后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吧?”
芊苓芷一臉不屑的看著她,上次還真是拜她所賜,現(xiàn)在又大張旗鼓的出現(xiàn)在她面前,是拿準了她芊苓芷現(xiàn)在動不了她么!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夏白芷在她的面上沒看到精彩的表情,收起了打量,心中嗤笑,繼續(xù)說道:“段掌門廢了你丹鼎山入門弟子的身份,并且得了九重天的命令捉拿你,你還不知道你身陷囫圇嗎?”
說罷得意揚眉看著她。
芊苓芷聞言輕蹙起眉頭,轉(zhuǎn)頭疑惑的看向段繁縷,問道:“這個你怎么沒告訴我?”
段繁縷面色為難,解釋道:“我也是剛從公皙蔚湛那里得到了師父的手題,說……讓我捉你回去……將功贖罪?!?p> 芊苓芷轉(zhuǎn)頭詫異的看著公皙蔚湛,“你去丹鼎山又是什么時候的事?”
公皙蔚湛緩緩放下茶杯,淡然說道:“昨晚?!?p> 繼而補充道:“段掌門隔空傳音喚我去丹鼎山受帝主之令,既然帝主將帶你回去的任務交給了段繁縷,那我明日便帶夏姑娘先行離開了?!?p> 段繁縷聞言神色不虞跳了出來,指著夏白芷,“你要帶她去哪兒?她現(xiàn)在是丹鼎山的弟子,怎可隨意下山!”
公皙蔚湛給他一個涼薄的眼神,惜字如金,淡淡吐出四個字:“無可奉告?!?p> 段繁縷有些怒了,剛準備提步向前就被芊苓芷給攔了下來。
她一個眼風掃過夏白芷,也猜明白了七七八八,游戲的走向還在朝著正軌行進,公皙蔚湛突然之間對她如此冷漠十有八九與夏白芷有關(guān)。
不經(jīng)感嘆女主光環(huán)真是強大,只要她出現(xiàn),男主的性格秉性都會變得以她為中心。
雖然公皙蔚湛不說,不過芊苓芷也能猜到帝主能給他個什么任務,無非就是帶著夏白芷去各個修仙門派習取各家所長,丹鼎山弟子的身份就是個通行證而已。
芊苓芷回神過后朝他們說道:“既然你們還有任務在身,那就不耽誤你們了,我自可隨段繁縷回丹鼎山問罪?!?p> “小芊?”夏枯草滿臉擔憂的看著她,芊苓芷沒有回應,轉(zhuǎn)身獨自上了二樓。
回到客房芊苓芷就將自己鎖了起來,無力的跌坐在地上,眼中焦點朦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青豆兒嘴里含糊的嚼著菜葉,見她進屋便上前詢問:“小芊,發(fā)生何事了?”
芊苓芷從思緒中回過神來,長舒了一口氣,無奈道:“豆子,我暴露了?!?p> “可是發(fā)生了什么意外?”
芊苓芷將青豆兒捧在手上,點了點它的小腦袋,“九重天已經(jīng)下令緝拿我了,應該是拿準了我現(xiàn)在本領(lǐng)有限,惹不出什么大麻煩來,這次才讓段繁縷帶我回丹鼎山問罪?!?p> 嘆了口氣,低垂著頭有些喪氣,突然眼中光華閃爍,想到了什么,霍然抬頭驚喜道:“聽爺爺說九重天和瀛海這幾日有喜宴,這次又沒有把我的事放在心上,怕是根本就沒有安排追兵,那我逃跑豈不是很容易!”
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心情一下子豁然開朗,“哈哈哈,豆子,咱們收拾一下,今晚就離開。”
青豆兒搖了搖觸角,思索了一會兒便問道:“你想好去哪兒了嗎?”
這可把芊苓芷給難住了,在這個世界她根本無處可去。
回蓬萊?不行!心中立馬否定了這個想法。
那邊夏白芷已經(jīng)在行動了,她還有任務在身,不能坐以待斃,很多事還需要徐徐圖之。
芊苓芷又繼續(xù)癱坐在地上,轉(zhuǎn)動著眼珠在大腦里搜索這個世界的大地圖,抬頭專注的盯著天花板,緩緩微瞇上瞳孔,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一下。
……
翌日清晨,大家都起得格外的早,幾人圍坐在一起一言不發(fā),空氣凝固得有些尷尬。
夏白芷梳妝打扮之后滿面春風的坐了下來,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柔軟明媚的聲音問道:“今天的早飯真豐盛,大家怎么都不吃呀?”
說罷便拾起筷子準備夾菜,半路被段繁縷的手給擋了下來,神色不悅的看向她,吐出沉冷微怒的聲音:“小芊還沒下來,不許動?!?p> 夏白芷怔愣了一瞬,瞧了一眼桌上的其他人,大家似乎都沒什么意見,便訕訕的放下了筷子,臉上波瀾不驚,袖子里的手指卻捏成了一團。
對段繁縷微笑道:“師兄如此關(guān)心一個負罪之人,還真是宅心仁厚啊?!?p> 段繁縷不為所動,一個眼風都不給她,桌上其他人也鴉雀無聲,頓時顯得夏白芷有些聒噪。
須臾后,夏枯草著急忙慌的跑下了樓,喘著出氣喊道:“小芊……小芊不見了!”
聞言,桌上的幾人神色才有了反應。
“發(fā)生什么事了?”
段繁縷與公皙蔚湛幾乎異口同聲問出了這句話,語氣中的焦急之意不言而喻。
夏白芷不悅的皺了一下眉。
夏枯草來不及喝水,撫著胸口強制自己鎮(zhèn)定下來,繼續(xù)說道:“小芊就留下來一封信,帶著青豆兒離開了。”
說著,眼中氤氳水汽,尾音有些顫抖,眼睛微紅咬著下唇。
段繁縷伸手奪過她手里的信件,上面寫著:不辭而別,后會無期。
段繁縷雙目赤紅,額角經(jīng)脈顫動,手指慢慢發(fā)力,將信件捏成了一團拍在桌上,力度大得直接將桌上的飯菜震了出來,頓時一片狼藉,這一動作嚇得其他幾人哆嗦了一下。
邦媛起身說道:“小芊姑娘應該是臨時有什么重要的事來不及通知我們吧,或許過段時間就回來了。”
夏白芷嗤笑一聲,眼睛瞄向邦媛,“急事?逃跑確實也算得上是性命攸關(guān)的事了。”
邦彥不悅的掃了一眼夏白芷,桌下的手按住了邦媛,邦媛對她這態(tài)度極為不滿,見哥哥給她示意,想說什么便也作罷了。
公皙蔚湛倏然站起身,看向夏白芷,清冷的聲音說道,“我們也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