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兒怎么樣了?”江涯擺了擺手,眼神一直在那白衣女子身上片刻不曾離開。
躺在床上的人儼然便是江夏!
“奴婢已經(jīng)給小姐喂了藥,不多時小姐便能醒來了。”桂枝低著頭,似乎和從前大不一樣了。
“好,你隨青瑩去買些清淡的吃食來,夏兒醒來會餓的?!?p> “是?!惫鹬ΩA硕Y跟著青瑩出去了。
“桂枝,這次小姐的事多虧你的配合。只是,小姐也是迫不得已,你不要怪她?!?p> 那日,江夏將桂枝救醒后,并未給她解毒,只是暫時壓制了,只有江夏順利逃出了王府,她才會給桂枝解藥。
那日棺里根本就沒有人,只有一件衣服罷了。
“桂枝本就是罪人,又是因為小姐,桂枝才得以茍且偷生,桂枝怎敢怪小姐呢。我做惡太多,我本就該死的。”桂枝自我嘲諷般笑了一下,“倘若上天愿意給我一個機會,我定會彌補我的過錯。沒成想,小姐救了我,給了我一個機會?!?p> 遠(yuǎn)在元京的靖王府別是一番風(fēng)景,鈺王妃薨逝,鈺王妃的妹妹靖王妃卻是每日喜容,半點不見悲情。倒是靖王爺仇尚軒,也不知是朝堂上不如意還是怎的,整天臉色鐵青,十分焦躁。
“王爺,臣妾給你熬了燕窩,喝一點吧?!苯瓕幗袢仗氐貛狭颂一ㄖ殁O,穿了一身凌云緞做的新裝,面含嬌羞,十分可人。
“本王沒說過嗎?書房不能隨便進(jìn)!”仇尚軒皺了皺眉不耐煩道。“韓路,守門的侍衛(wèi)帶下去領(lǐng)罰五十大板。下次再敢擅自放人進(jìn)來,直接砍了?!?p> “是,王爺?!表n路是仇尚軒的貼身侍衛(wèi),自然也是仇尚軒的親信。所以很多事情,韓路也清楚。
對這個靖王妃,他是真的不喜歡。且不說城府頗深,便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就讓人受不了了。在王爺面前溫柔端莊,王爺不在的時候,便苛責(zé)下人,處處不滿,對下人們非打即罵。
“王爺,臣妾只是……只是關(guān)心你,臣妾見近日里王爺消瘦了不少,才……才做了燕窩?!苯瓕幹鴮嵄怀鹕熊巼樀搅?。
她的軒哥哥,從來沒有對她這么兇過。
“放那吧?!背鹕熊幦嗔巳嗵栄?,闔著眸子小憩。片刻,仇尚軒開口道“鈺王妃的事與你脫不了干系吧?”
江寧擺放碗勺的動作一頓,繼而極為淡定的坐下“王爺說的什么話?鈺王妃是臣妾的姐姐,姐姐中毒,又怎會與我有關(guān)呢?”江寧拿著手帕拭淚“只是。姐姐如今已經(jīng)死了,桂枝也已經(jīng)服毒自殺,這件事也算對姐姐有了一個交代?!?p> “本王最近政事不順,心情不太好,寧兒你多擔(dān)待?!背鹕熊幟嫔饾u柔了下來,說話也溫柔了許多。
“寧兒都明白的?!苯瓕幰姵鹕熊帥]那么生氣了,便柔柔的叫道“軒哥哥,寧兒是心疼你。”
“本王知道。只是這書房重地,是本王處理政事的。女子不得參政,以后書房可不能進(jìn)了。知道嗎?”
“是,寧兒知道了?!苯瓕幏讲哦酥喔C進(jìn)來的時候,仇尚軒正在看一封信,江寧想著他應(yīng)該是有什么要事,便起身告退。
“寧兒,鈺王妃的事情真的與你沒有關(guān)系嗎?”在江寧將要踏出門時,仇尚軒的聲音再次響起。
“軒哥哥不信寧兒嗎?”江寧沒有轉(zhuǎn)身,只是抓著彩蝶的手漸漸收緊。
“本王只是不希望你被這件事牽扯到,沒有便好,畢竟桂枝是你的婢女。”
“寧兒明白?!苯瓕幍闹讣灼屏瞬实氖?,彩蝶卻是半句不敢言語。“回去。”
“小姐怎么樣了?”青瑩和桂枝回來的時候,江夏已經(jīng)醒了,除了有些虛弱,看上去沒有什么不妥了。江夏臉上的胎記,已經(jīng)洗掉了,鈺王妃已死,她便不用再繼續(xù)偽裝了。
“我已經(jīng)沒事了。還有,不能再叫我小姐了,你的小姐已經(jīng)死了。雖然你我同歲,但我長你幾月,你便叫我姐姐吧,以后你就是我的義妹了。”江夏靠在床邊笑道。
“好,以后你就是我的姐姐,我的好姐姐?!鼻喱撘膊慌つ?,她若是執(zhí)意叫江夏小姐,反而會讓人起疑。
“桂枝,你今后打算怎么辦?”江夏收了笑容看著桂枝。雖然桂枝幫了她,但她傷害過自己,傷害過別人,這是不可否認(rèn)的。
“小姐,桂枝……桂枝求您收桂枝為徒!”桂枝噗通一聲跪在江夏床前,難以啟齒,自己傷害過她,卻被她救了,如今卻求人家收自己為徒。
“小姐,桂枝曾誓,若有機會桂枝必定贖罪,小姐您救了我,讓我得以新生,是您給了我這個機會。桂枝想要學(xué)醫(yī),治病救人,既為贖罪也為解一方苦難?!惫鹬μ痤^看著江夏的眸子,眼神堅定,不容動搖。
江夏猶豫了,她看見了桂枝眼中的光,不帶雜念的光芒。江夏看向青瑩,青瑩微笑著看她,“姐姐,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支持你?!?p> “夏兒,你當(dāng)知道,若不是因為她幫你,我定會一劍殺了她。”江涯對于桂枝給江夏下毒一事,耿耿于懷,若不是夏兒醫(yī)術(shù)了得,她就死在桂枝手里了。
江涯的想法,江夏自是清楚。
“哥,既然她悔改,我們就應(yīng)該給她這個機會。如果她真心悔過,跟著我學(xué)醫(yī),我也有個幫手。你也知道。青瑩對醫(yī)術(shù)毫無興趣的。”
“桂枝,你要明白一點,我既然能救你,就能殺你于無形。倘若你再犯錯,那我便不會再客氣了?!?p> “桂枝明白!桂枝有命贖罪,便不會再做壞事辜負(fù)小姐。”桂枝喜極而泣,連著叩了三次首,“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好,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徒弟了,從此以后學(xué)醫(yī)救人。以后你便摒棄桂枝的身份,你便叫天葵?!?p> “天葵,即天葵子,紫背天葵,性甘、苦,寒,歸肝、胃經(jīng)??汕鍩峤舛?,消腫散結(jié)。用于癰腫疔瘡,乳癰,瘰癘,毒蛇咬傷。”
“是,師父。天葵記著了?!?p> 江涯自然能聽出天葵的愉悅,也不再阻攔,她,應(yīng)該是真心悔過吧。
“哥,不如你教青瑩武功吧,能自保就好,她還是有點天賦的?!苯男σ饕鞯目粗?,青瑩跟著她學(xué)了幾天,天賦還是不錯的。
“青瑩想學(xué)武功?只不過本將軍從來不收徒,怎么辦呢?”江涯笑道,只不過那笑帶著些故意的意味。
青瑩也是個伶俐的,江涯是江夏的兄長,自己又是江夏的義妹,那江涯自然是她的義兄了。于是青瑩笑道“敢問將軍,不教徒,教教義妹如何?”
江涯忍不住笑了,“你這丫頭倒是機靈得很,明日便跟著我學(xué)吧。只不過學(xué)功夫可苦得很,你一個女孩子想要堅持下去難得很。你確定要跟著我學(xué)功夫嗎?”
“大哥放心,我既然決定要學(xué)便一定會堅持下去。”青瑩跟著江夏學(xué)了一段時日,知道學(xué)功夫有多苦,但世上學(xué)什么是不苦的呢?
“哥,我想回江府拿一樣?xùn)|西,之后我們再啟程,好嗎?”
“當(dāng)然可以,不過現(xiàn)在你的身體還很虛弱,需要休養(yǎng)幾日,你告訴我是什么東西,我回去拿就行了。”江涯才舍不得江夏身體這么虛弱還在路上奔波。
“哥,是一個水沉香木的匣子,那是我娘留給我的。你帶上青瑩一起回去吧,她知道在哪?!蹦莻€匣子江夏還沒有打開看過,她想打開的時候總有不速之客來訪,幾次三番都是這樣,江夏索性讓青瑩藏起來了,這次要離開,不知道以后還會不會回來,還是帶上的好。
“天葵,照顧好你師父?!苯碾x開前囑咐道。
“將軍放心。”
江涯和青瑩來回的這兩三天,江夏讓天葵買了醫(yī)書,先認(rèn)識一些常見的藥材和它們的藥性,天葵學(xué)的認(rèn)真也快,真的是用心學(xué)了。
江涯和青瑩回到江府,竟沒有一個人過問江夏的事,就算是江啟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沒有一句話,也是,他根本不曾把江夏當(dāng)做自己的女兒,入葬的時候他就尋了個別理由沒有來,這時候還怎么會問起呢。
“一封信,一個手鐲和幾本醫(yī)書?!苯拇蜷_匣子,里面整整齊齊放了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