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就像是烙印,顏色深的可怕。
“你簡直糊涂!怎么可以和未成年的小妖怪立血誓!他會害死你的!”
許安然不知所以,看著自己的手腕,那道印記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擴撒,懷桑急急拉著她進入院內(nèi)繼續(xù)說道:
“這里尚且算個清凈之地,你速速將紺青大人叫來,讓他替你破咒!”
“欸額,你干嘛去?。 ?p> “自然是捉了那小妖!”
懷桑說著,化為一道虛影離去。
許安然一人站在空空蕩蕩的院子里,默念了句進去。
眼前場景變換,紺青正拿著一桶水,一瓢一瓢的澆灌菜地,他動作極其嫻熟,甚至帶著說不出的仙氣。
他微微抬眼,感知到許安然的氣息,便放下水,轉(zhuǎn)身開了門:
“你怎么······”
話沒說完,他的目光忽而收緊,快步走上前去,扼住許安然的手腕,那塊深紅色的印記又在擴散了,許安然甚至已經(jīng)感受到一陣陣刺骨的疼痛。
意料之外,紺青沒有罵她,也沒有鄙夷,只是淡淡的嘆了口氣,仿佛是一個面對不爭氣小孩的無奈家長。
“出去吧!”
話音剛落,二人便離開了空間,來到寂靜的小院子里。
懷桑已經(jīng)提著長庚回來了,前院火勢似乎更加兇猛,許安然隔很遠都能看到熊熊燃燒著的火焰。
她這才知道,自己縱容長庚犯下了多大的過錯。
“跪下!”
紺青淡淡吐出兩個字,許安然一愣,以為是在對長庚說。
卻不曾想,下一秒,她整個人就被按跪在地上,疼的雙腿發(fā)顫。
她想站起來,頭頂卻傳來一股極其強大的壓力,讓她不敢抬頭。
緊接著,懷桑將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小妖長庚扔到許安然面前,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殺了他!”
“什么?”
許安然以為自己聽岔了,讓她殺了長庚?!
“對!這小家伙是純血統(tǒng)的哮天一族,你與他的血誓要想終結(jié),就必須以一方的死亡為代價!”
他說著,伸手扒開長庚上半身衣服,原本白皙的皮膚此刻已經(jīng)遍布血絲,這些血絲密密麻麻都來自于他的右胳膊,上面血誓的印記比許安然的更加嚴(yán)重。
“啊——哈——”
長庚此時的狀態(tài)非常奇怪,明明還維持著人形,卻無法再吐露人言,只能不住的哈氣吼叫,像極了那時他妹妹瑤光的狀態(tài),他的三只眼睛血紅血紅的,憤怒的瞪著懷桑,似是在怨恨他壞了自己的好事。
他極力想要掙脫困鎖,卻遭到了更加緊的束縛,與此同時,許安然的胳膊忽然傳來一陣陣要命的疼痛,仿佛是整條胳膊被人生生折斷。
“啊——”
她忍不住叫出了聲,表情跟著猙獰起來。
“看到了嗎?你與他立下血誓,就必須承擔(dān)他的惡果,現(xiàn)在痛只是開始,只要他沒死,你就會繼續(xù)受到折磨,直到你死掉!”懷桑說著,用腳踢了踢捆成球的長庚,眼底盡是冷漠與嘲弄,卻絲毫看不出悲憫。
我會死嗎?
許安然心底突然感覺空落落的,她又回想起那個被黑暗驅(qū)逐的惡夢,那時,她縱身一跳,身體下墜,冷如冰窟的感覺令她忍不住全身顫抖了一下。
忽然,一把鋒利的匕首出現(xiàn)在她的手上,懷桑蹲下身子,冷冷盯著她:
“動手吧,你的時間不多了!”
話音剛落,許安然的周身忽然再度亮起那個赤色圖騰,一下一下的閃爍著,仿佛是最后臨別前的警示燈,倒數(shù)著她所剩無幾的生命。
長庚也不掙扎了,他就側(cè)臥在許安然的膝蓋邊,雙眼望著夜空,從他放肆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的下場,只是今夜云太多了,他都看不到長庚星和瑤光星了。
也不知道父親母親會不會在路上等一等他···
不知道妹妹會不會一起來···
······
許安然看著長庚慢慢閉上眼睛,仿佛一個精致的瓷布娃娃等著被人撕碎。
忽然心里生出一股子喪意:
她到底是為什么才來到這個世界呢?
為了遵守和維護所謂的天道法則?
還是為了圓某一個人的夢?
好像都不是,
之前的許安然是一個徹頭徹腦的廢物,沒有天賦沒有靈力,甚至淪為了復(fù)活他人的祭品,短短十五年卻已將人世間的生離死別走了一圈,直到許安然借殼上樹,用她的身體活了下去。
可以說,直到死去的那一刻,原主都沒有任何尊嚴(yán)。
這個世界,弱者只配悄無聲息的死去,茍延殘喘的活著。
原主是這樣,小長庚也是這樣。
在這個力量至上的世界里,活著就必須野心勃勃,死亡反倒成了解脫。
呵呵!
這樣畸形的天道根本不值得遵守!
這樣殘酷的法則也沒必要去維護!
······
“我做不到!”
許安然終究還是垂下了手,把匕首扔到地上,她試著站了起來,發(fā)現(xiàn)身上已經(jīng)沒有了那股子力量壓制。
疼痛還在繼續(xù),她很吃力的走到紺青面前,深深的望著他的臉。
長得可真好看!
要是擱在現(xiàn)代社會,她許安然肯定窮追不舍,厚著臉皮也要發(fā)生點故事。
可惜他們相遇在這樣的世界里。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來自另一個世界,一個你從沒見過的世界,紺青,你不是說過嘛,飛升仙階后,最高境界可撕裂時空,你好好修煉,要是有一天,真的能打開時空之門,記得去一個有高樓大廈,有很多汽車飛機的世界里,找一個叫許安然的姑娘,她每天被催婚,都快被煩死了······”
許安然說著,眼眶紅紅的,聲音里不自覺哽咽了一下,稍稍緩和情緒,才繼續(xù)說:
“你要是去找她,她會···很開心的?!?p> 說完,一滴眼淚不受控制的從眼眶里滑下來,許安然慌亂的擦干,抽了抽鼻子。
“你這是在說遺言?”
良久,紺青才開了口。
他看著眼前的小丫頭已經(jīng)哭的淚如泉涌,還拼命想要遮掩,心里總覺得不太舒服。
“你要是下不了手,可以求我?guī)湍悖吘刮覀冇屑s定!”
他說著,故意仰了仰脖子,露出若隱若現(xiàn)的金色項圈。
“算了,長庚也是可憐人,就是欠管教,他到底還是屬于這里的,不像我······”
許安然的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一陣鉆心的疼痛傳來,仿佛是被什么人一把捏住了心臟,她眼前一黑,昏倒過去。
沉睡之中,許安然感覺自己好像來到了一個一片漆黑的空間里,看不到來路,也找不到盡頭。
忽而,面前出現(xiàn)一把紅色吧臺椅,許安然愣了一下:我TM這是又穿越了?
這椅子不就是酒吧里的椅子嗎?
難道這預(yù)示著她可以回去了?
想到這里,許安然幾乎不再猶豫,徑直走過去坐下。
剛坐下不到三秒鐘,眼前忽然亮起了一塊碩大的屏幕,一行字幕慢慢飄出:
“歡迎啟動美食教母系統(tǒng)自救程序!
程序構(gòu)建中,
請先觀賞一段影片。”
字幕維持了十五秒,隨后出現(xiàn)一個長著方塊腦袋的像素人,帶著字幕離開。
大屏幕黑了三秒鐘,又自動亮了起來,出現(xiàn)了類似電影中的常見的山水場景,一個背著竹簍的小丫頭蹦蹦跳跳沿著山路走入畫面。
她梳著一個小丸子頭,身穿一身青色粗布衣裳,由于是背對鏡頭,許安然并沒有看清她的臉,小丫頭穿過一片樹林,正打算去摘點東西,忽而,視線偏轉(zhuǎn),她看到有一個人昏倒在路邊草地。
小丫頭急急忙忙跑過去,搖晃那人,想讓他醒過來,見他干渴,又喂了些水給他,那人才終于幽幽睜開眼。
畫面里這人長得倒是白白凈凈,一副書生氣息,但身材頎長,甚至有些武者味道,并不像是會虛弱到倒在路邊的那種人。
他醒來,看到小丫頭救了他,很是感激,但似乎行動不便,只得拜托小丫頭扶著他,進了一個山洞。
畫面到這里,便戛然而止,許安然看完,只感覺非常莫名其妙。
方塊臉小人帶著字幕再次空降在屏幕里。
“感謝您的等待,正式啟動美食教母自救系統(tǒng)
該系統(tǒng)可為宿主自動恢復(fù)身體機能,需扣除目前技能分50分
您目前的技能分為-40分
請在恢復(fù)意識后,及時補齊不足分數(shù)
否則,系統(tǒng)將自動關(guān)閉部分菜譜以抵消消耗分數(shù)。”
CAO!
許安然看完字幕,內(nèi)心忍不住口吐芬芳。
救不救人,都不給她一個選項的嗎?
這個系統(tǒng)真當(dāng)自己是黃世仁啊!
還沒等許安然抱怨太多,頭頂忽然有一片強烈的光線刺來,就像是有人突然掀開了你的房頂,晃得許安然不得不閉眼抱頭。
“欸呀!我的眼睛!我的的眼睛!”
“許安然!”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大手壓住了許安然的胳膊,努力讓她鎮(zhèn)定下來。
是紺青!
許安然立刻睜眼,一張如同高山雪蓮般的俊美容顏映入眼中,他眼底的那汪清泉微微搖曳,這還是第一次,他們離彼此這么近!
許安然頓時就不覺得疼痛了。
立馬坐起來,一把抱住紺青,故作害怕:
嗚嗚嗚,人家差點就死了!好可怕!嗚嗚嗚
紺青看著如同八爪魚一般纏在自己身上的小丫頭,眉頭微微挑動,眼神掃過房間內(nèi)的眾人:
掌門大人,你確定要在一眾屬下面前,如此失態(tài)嗎?
?。。。。。。?p> 屬下?
許安然的身子頓時變得僵直,原本還想趁機揩油的手默默收了回去,身子重新躺平,生無可戀的閉上了雙眼:
哈利路亞!還是讓我冷靜一下吧!
她都不敢直面兔子們的眼神。
“呦!這會兒知道要顏面了,昨晚慷慨赴死的勁兒呢?!”懷??粗b睡的許安然,忍不住打趣。
“主人,你醒了就好,差點以為你要一輩子躺在床上了呢!”潘櫻很關(guān)切的走過來。
“小姐,你嚇?biāo)览仙砹?!”白婆婆和小清清也走了過來。
許安然覺得自己繼續(xù)裝睡可能不大好,索性,慢慢起身,一一應(yīng)答。
幾日沒見,白婆婆和小清清已經(jīng)能和靈兔們友好相處了,甚至可以說是同族一般的存在。
至于長庚,他倒是沒死,但他騙許安然簽下血誓,觸犯了紺青的底線,被他帶入小空間里懲罰禁閉一百年。
許安然抬手看了下,那些紅色印記的確已經(jīng)消失了。
與此同時,她也記起了,自己還欠了系統(tǒng)一筆債。
想到這里,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