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和渠韃人交手,我傷得沒他重,這說明我比他強(qiáng)!”解薔還是少年心性,凡是都要攀比一下。
“好好好,”解夫人極其敷衍地喝口茶,又開始哄人,“你強(qiáng)。你大名兒擺在那里呢!娘呢,就是圖個安心,你好好的,嫁過去也要好好地,就像娘不久前跟你說的那樣,你不是為了一個人而活的?!?p> “嗯......”解薔收起了嬉皮笑臉。
她怎么可能是為一個人活的呢?她可能是為無數(shù)人活,但不是自己,這是她的第二條命,她已經(jīng)不需要再為自己活什么了。
解夫人放下茶杯:“以前我們道聽途說,還以為這明王真的就是個一事無成的草包,你那么要強(qiáng)一個人,怎么能和他處得來哦!早上還覺得你挺委屈的......不過現(xiàn)在娘放心了,等你嫁過去,一定要對人家好一點(diǎn),知道嗎?”
“您現(xiàn)在不委屈了?”解薔不滿道,我本來不委屈的,現(xiàn)在就是超級委屈,于是隨便找了張椅子,長腿一搭,“不管明王是草包還是可憐,都與我沒關(guān)系。哪怕是成親了,我和他之間也不會有過多交集的?!?p> “明王府也不錯了:家里沒有公婆要你伺候;又是獨(dú)子,沒有小姑刁難你;孤家寡人一個,不用你在那些高門大宅里勾心斗角,”解夫人越說越起勁,“這么一比較,太康城里合適你的人家還真不多,我和你爹現(xiàn)在還挺中意的!”
啊哈,一聽就是祁笙說的。
“我爹呢?”解薔找了一圈,自進(jìn)門開始,一直和她娘聊得火熱,盡然沒發(fā)現(xiàn)她爹一直不在。
解夫人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你爹出門買鹵味去了,一下午高興得停不住,一直在外頭轉(zhuǎn)呢?!?p> 解薔有些訝異父母的態(tài)度,她都不知道該歸結(jié)于祁笙的口才夠強(qiáng),還是康安的遭遇夠慘了。
“差點(diǎn)忘了!”解薔手里還提著兩盒食盒,“太子妃送來的點(diǎn)心,娘,餓了就吃點(diǎn)吧?!?p> “有勞太子妃了?!苯夥蛉丝粗且缓行伦龊玫狞c(diǎn)心說。
太子妃在太康城中的名聲非常好,這幾年來做了許多善事,以求為東宮贖罪。
“阿薔啊,”解老爺拎著鹵肉進(jìn)門,看到解薔在,囑咐她,“我剛才給你在寰聞銀鋪給你打了一套首飾,讓你過幾日去拿!”
飯菜上桌后,解薔咬著筷子,沖著門外躲著爹娘翻白眼,心情難以形容:“沒空,秋圍?!?p> 目的雖然達(dá)到了,但是和預(yù)期的效果有億點(diǎn)點(diǎn)出入。
“別咬著筷子了,快吃吧!”解夫人看不慣解薔吃飯不規(guī)矩,可是每次都說不聽,只得給解薔夾菜讓她不停地吃,“吃完咱娘倆出門逛逛去!今晚沒有任務(wù)吧?”
“沒,我陪您去?!苯馑N初三秋圍,初六回京,明天本來不忙的,卻要給叢玉跑奇襲營臨時調(diào)度公文,因?yàn)槭窍日{(diào)后補(bǔ),手續(xù)會比較麻煩,也不知道一天內(nèi)跑不跑得完。
解老爺抿一口小酒:“我也要去。”
“去去去!”解老爺近年來越活越像個頑童,愛耍脾氣,愛纏著人,解夫人老跟解薔嘆氣,由著他唄,還能真不管啊。
解薔笑著笑著,又開始咬筷子。
元貞街在禁宮的后門,老百姓直接叫它北街,街道比不上禁宮正門外的南街長,但是北街居住的達(dá)官貴人更多。
那些公子小姐們也趁著這幾天,三五成群的出來游玩,街上的生意也更五花八門,不至于冷清。
“阿薔啊,”解夫人走在街上,左邊東瞧西望的解老爺,右邊留意拐子和小偷的解薔,“咱們上南街去看看唄?聽說現(xiàn)在可以放河燈了。”
“今兒才初一,十五再放也不遲?!苯馑N穿的還是早上那一身騎服,腰上的長刀簡直就是辟邪桃符,這樣大搖大擺地在街上逛,哪里會有什么不長眼的小人撞上來。
“誒呀,你娘想去就陪她去嘛!你娘初一放,你十五放,有頭有尾豈不是圓圓滿滿?”解老爺給了解薔一個眼神,示意她順著她娘。
解薔只得跟解夫人說:“我爹說的對!北街的燈籠好看一點(diǎn),我們在這邊買了,去南街放?!?p> 解夫人滿意點(diǎn)頭,樂意之至。
去南面的守陽街,得繞開禁宮,從兩側(cè)巷子穿過去。
“走這邊,”解老爺指了指西邊的巷子,“我今下午已經(jīng)走過了?!?p> 解薔奇怪了:“又不是第一次走......怎么還搶著指路了?”
解老爺訕訕地收回手,又被解夫人暗暗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
巷子里也是買燈籠小玩意兒、小吃點(diǎn)心的鋪?zhàn)樱皇窍鄬Υ蠼掷淝逡膊簧?。一些不喜歡擠在人堆里,不愛湊熱鬧的人們大多在小巷子里晃蕩。
解薔護(hù)著解夫人和解老爺穿梭其中,偶然之中聽見一些竊竊私語,似乎與她有關(guān)。
“這個不就是,那家的......那個......”出聲的是一個擺攤賣月餅的大姐,她正與鄰攤的老板娘悄悄看著解薔討論。
那個老板娘看了兩眼,直點(diǎn)頭:“是是是,他們往這邊走是要去看......?”
“都快成親了,不急著一會兒吧?”買月餅的大姐唏噓道。
聽那倆老板娘的意思,明王府八九不離十,就在附近。
嘆了口氣,解薔沒有說話。爹娘不過是害怕自己過于排斥明王府,趁著沒成親,多來周圍轉(zhuǎn)一轉(zhuǎn),偷偷認(rèn)個門。
其實(shí)沒有必要的,明王府大概早就知道他們靠近了。對于婚事,解薔就當(dāng)是個任務(wù),完了就成,雖說是親事,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喜事。哦,魏家除外。
解薔抬頭打量著這條巷子,她平日去南街都在白天,拿了腰牌從禁宮穿過去,兩邊的巷子住的都是皇親國戚,她不需要認(rèn)識誰,這些高墻內(nèi)外,藏著無數(shù)守衛(wèi),除非任務(wù)需要,否則不怎么在這里走動。
這個巷子里,兩邊砌墻用的青磚已經(jīng)有很長的歲月了。無人住的一邊布滿了青苔,另一邊似乎總有人打理,青苔小草只存在墻角縫隙里。
解薔難得有心思打量著四周,她發(fā)現(xiàn)前面一戶人家的府邸地勢要略高過四周,這段路有不明顯的爬坡趨勢,心思粗一些的人不怎么會留意,因?yàn)檫@段不明顯的斜坡很長。
在低頭觀察兩邊的墻角,無人打理的一處蒼臺更厚一些,解薔心道一聲果然如此,恐怕這人的府邸曾經(jīng)是一座不算高的小山包。
解老爺更是及時送上門來:“阿薔啊,你看這巷子如何???滿意不?”
解薔心里忍笑,她爹怎么這么多戲呢:“不太滿意,閑言碎語不絕于耳。”
“呃......”和想象中的有些出入,解老爺尷尬了一回,又挨了解夫人一記白眼,“嗐,這巷子平日可清凈了......”
解薔手腳齊上,催促二老趕緊走,別停留。
“噯!”解夫人突然在一扇小門前停下,她看著那扇掛了倆紅燈籠的孤零零的小木門,對解薔說,“薔啊,我今兒聽說,明王就住這里呢。”
解老爺馬上把話題接過來:“沒想到挨得還挺近的哈,哈哈哈!”
“行了!”解薔忍俊不禁道,“我知道了,去放河燈吧?!?p> 她知道呢,他爹這是想讓她提前適應(yīng)“明王府”這個詞,免得她觸底反彈,干出一些更恐怖的事......知子莫若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