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夫人哪能由她任性的:“聽娘的啊,結(jié)痂了怕什么,就遮一天。總得給殿下留個好形象啊?!?p> 解薔閉眼,要不要說她和康安在圍場已經(jīng)打過一次了?
要不要說陛下允諾了一個三年之約?
唉......爹娘都年紀(jì)大了,還是不鬧他們的心了。
“他不會看我的?!苯馑N思來想去,或許這樣講會好一點。
解夫人嫌棄道:“你這人真是,你哪里知道人家不會看你?你是他的新娘,他不看你他看誰呢?”
其實說了那么多,還是當(dāng)娘的怕女兒嫁過去受委屈。哪怕這個女兒壓根不會被欺負,可在娘的眼里,一口口心血喂養(yǎng)長大的女兒,哪個不是嬌嬌娃?
因為我也不會看他的。
解薔吃好了,起身去給她娘揉肩膀:“娘,這些事孩兒會自己處理的,您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苦了自己?!?p> 苦了康安也不能苦了自己。
如果明王府自己吃了苦,她就讓康安比自己更苦。
解夫人叫喚一聲:“誒呦!要死啊,你老娘的骨頭要給你捏碎了。”
收了手,解薔又給她爹捏了捏,跑回自己房里歇著了。
“嘩——”解薔憋氣結(jié)束,洗干凈了頭發(fā),搓干凈的身上的泥,舒舒服服地窩到被窩里,從枕頭下扯出一把打了一半結(jié)的彩線,十指纏繞上去,專心致志地編著。
初三到初六,不過短短三天。解薔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一趟秋圍,又從從前開始走了一遭。原來有些東西是忘不掉的,看似不存在的記憶,其實都被自己有心地藏了起來。
真好,柳業(yè)的影子又開始漸漸的淡掉了......
解薔和康安不是一樣的人,或者說,是完全相反的兩類人。
一個只管往前走,不瞻前不顧后,本心堅固不可撼動。一個人被罪孽困在過去,無論怎么掙扎,也斗不過內(nèi)心那只丑陋的惡魔。
不要再想了。
解薔冷靜地調(diào)整自己的呼吸,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復(fù)著,直到困意襲來。
恰好府里的丫鬟進屋里來,乖巧地說道:“小姐,夜深了?!?p> “嗯,把燈拿走吧?!苯馑N披著一件外衫,盤著一只腿,打完手里的最后一個結(jié),“衣服,掛上?!?p> 丫鬟接過解薔遞來的外衫,平平整整地掛在衣架上,托著燈出了房門。
黑暗里,月色濾過窗紙,把屋里染出一角靜謐的藍。
解薔把剛編好的藍藍綠綠黃黃的蟋蟀塞回枕頭下,和它的紅色大蝦、黑白灰蜈蚣、花里胡哨的蝴蝶小伙伴們待在一起,陪伴著她們的主人一起進入夢鄉(xiāng)中。
難得的,解薔從秋圍之后到大婚前四天,都是沐休,這是陛下額外恩準(zhǔn)的長假了。
初六大早,解薔院子里的老松上墜著凝結(jié)的晨露,石板鋪設(shè)的平地上有了霜。待朝陽未出,霞光滿天之際,穿著寬松的蒼色松枝鉤針武袍的解薔吐出胸中濁氣,打完了最后一套拳。
每次習(xí)武后,解薔都是滿身大汗,必須要洗一個澡。
溫水里摻了去汗味的中藥,有一股淡淡的草香味,修長結(jié)實的手臂掛上水珠,扯過解夫人給她疊好送進來的衣服,先摸了摸布料,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一頓,再一摸,軟軟的,滑滑的,解薔瞬間把衣服扯過,拿到眼前一看,不受控制地喊了一句:“娘——?。。 ?p> “干什么干什么?”在外屋喝茶等女兒的解夫人聽到這一嗓子,連忙當(dāng)下茶盞,帶著幾個小丫鬟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過去。
繞過屏風(fēng),看到解薔濕漉漉的頭發(fā)貼在身上,身上只草草用那浴巾遮擋著,一雙肌肉線條好看的長腿沒遮住,毫不介意地展現(xiàn)出來。
“您又來這招?!苯馑N把那時下泰康城銷量最多的一款衣裙甩給解夫人身邊的丫鬟,無奈地說,“去個人把我柜子里那套杏黃的袍子拿出來——都退下吧......娘,你也出去?!?p> 解薔抵死不穿解夫人給她準(zhǔn)備的云裳和秋襖,收拾好后,木著臉把這套還挺好看的裙子丟進了最里面的衣柜的最底層,和它的同類們處一塊積灰。
“你說你這孩子,府上給你裁衣了,你又不穿,放在那里又浪費。”解夫人叨叨著,對這自己的鏡子,貼了個花鈿,這收拾的整整齊齊的,就是要和解薔一起去寰聞銀鋪取首飾。
“那就別裁了,我在軍中的制服常服都夠穿的?!边€不要錢,布料還穿得久,不想那些壓箱底,稍微用點力就能撕扯成條條。解薔倚在門邊上,望了望她的母親,又望了望外面的天色,“行了么娘?早飯吃完您就在倒騰了那張臉了,再坐會兒我就喊廚房做午飯了啊?!?p> 解夫人不情不愿地收手,扯了扯百蝠披帛,白了她這不解風(fēng)情的女兒一眼:“你這頭發(fā)就這么一扎可真省事的,我看著那些小公子小少爺們的發(fā)髻都比你的復(fù)雜,即便同樣的扎馬尾,好歹人還有兩根小麻花兒的?!?p> 邱珞就是單馬尾,沒有麻花辮啊......哦,可能不是花花公子哥吧,一團毛毛才是他西北大老爺們兒的頂級審美。
這么一想,解薔覺得這小魔王越看越順有趣了,真新鮮。
太康城里多久沒出這樣一個“活物”了。
解夫人拍拍她:“想什么呢?”
“娘您不懂,我這一身,看!”解薔扯了扯自己的杏黃圓領(lǐng)袍子——顯白,紋金獸繡銀火的棉布長靴——顯腿,金烏暖玉帶——顯腰,“多俊俏,那走在路上,數(shù)不清的女孩兒對我紅臉呢?!?p> “你驕傲什么呢?”解夫人走著給解薔戳腦門,“你還能娶了哪家小姐呢去?又說一些胡話,小心你爹聽見了,再說你說話辦事不穩(wěn)重,我看著也是,半點正經(jīng)都沒有?!?p> 解薔就是記吃不記打的,要不然還能有今日這些麻煩?恐怕再給她五年時間,也學(xué)不會寫“慎重”二字。
“嗯嗯嗯。”解薔認(rèn)真地敷衍,偷偷在心里說,反正他也聽不見。
寰聞銀鋪是一間坐落于南街天問壇附近的大銀鋪。天問壇地段寸土寸金,匯聚各方商販與游人,開在這里的商鋪,不想日進斗金都不行的紅火。
來到一處女子進出頻繁的門店外,遠遠地在人群中聽到稚嫩的吆喝。
“二位客官里邊兒請!”
“夫人您慢走。”
“二位姐姐里面請!”
寰聞銀鋪門口迎客的是兩個白白胖胖的童子,鞠躬喊話,送往迎來。
何妨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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