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你不許插手,”皇上生怕他脾氣一上來,又搞出一陣血雨腥風來,急忙阻攔,“把你的明王妃接回去,以后朕也會少讓康念搞這些亂七八糟的宴會,魏國公那兒好不容易給了個交代,你看著點解薔,好叫以后少出岔子?!?p> “您這交代得夠好了,魏國公要是還想蹬鼻子上臉,就讓他來明王府說,反正明王府好欺負的很?!笨蛋残闹胁环?,但見皇上老臉擺露愧疚,到底父子連心有些不忍,也就作罷了,“兒臣這就去就接你們的明王妃,您安心吧。”
皇上沒有看他,揮手,讓底下的人送康安出了宮。
“王爺,落英園到了?!卑⒀栽谲嚪蚺赃呑瞄_車簾,朝康安稟報一聲。
康安不動彈,托著額頭,撐在手靠上:“去叫解薔出來,要回府了?!?p> 阿言也聽話,立刻下了馬車,拿著康安的令牌進了園子。
解薔正吃得高興,發(fā)現(xiàn)康安身邊的那個膽大包天的書童朝她走來,心情一落千丈,悶悶地把點心撂盤子里:“你皇兄的人過來了?!?p> 康念也看見了:“呀,是阿言,來接你的。”
不是問句,更像是特地給解薔解釋的。
“見過公主殿下,王妃娘娘,”阿言也是規(guī)矩的請過安,才說明來意,“王爺在園子外頭呢,命小的進來請王妃回府?!?p> “著急么?”康念輕聲詢問。
聽在阿言耳朵里,像是小心翼翼地詢問,要是被拒絕了,一定會很失落的。阿言心里犯難,又不得不說:“殿下......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著急不著急,還不是咱爺說了算么?!?p>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康念點點頭,又轉(zhuǎn)而看向解薔,“阿薔姐姐與本宮許久未見,她又在吃早膳,可否稍微等一等呢?”
說到這個份上了,阿言哪敢說不呢:“小人這就回稟王爺,小的告退?!?p> .
“不等,憑什么要本王等。”康安說話的樣子,像個鐵面無私的青天大人。
阿言:“......”
康安也知道康念難搞,勉為其難的移駕落英園:“本王親自去接她,夠恩愛了吧!”
阿言:“......”
也不知這話是說給阿言和車夫聽的,還是說給遠在禁宮里的人聽的。
落英園的桂園累累金蕊,散在碧葉的縫隙間,像過篩的金色陽光。解薔穿著正經(jīng)坐得懶散,正給康念倒酒。
這是桂園去年的桂花酒,不易醉人,年輕男女都很喜歡這個味道,康念也不例外。
“這不是......”不遠處的一位少女驚訝地喊了半句。
卻只有半句,后半句被來人的眼神堵在了嘴里,不敢繼續(xù)出聲。
遠處的姑娘們捂著嘴小聲嘀咕:“多年不見,世......明王殿下變了好多的樣子?!?p> 幾人應和著,一人說:“殿下也沒有我爹說的那么......病蔫蔫啊?!?p> “只是臉色略顯蒼白,瘦削了些,坊間到底是怎么傳出這些話的?”一人懊惱著,就像她本與明王府有過婚約一般,“我爹爹還說他是個沒有實權的閑散廢人,嫁他定要被人瞧不起的,可昨兒巫將軍那一出明明就不是這樣的......”
“好羨慕啊——”大家七嘴八舌的,羨慕解薔好運氣,羨慕她不顧流言蜚語,還是嫁給了被人誤會成臭名昭著的明王,“明王殿下居然親自來接人,真體貼,即便是什么滔天權柄,哪能與之相比呢?”
眾人一時無話,只有心里酸澀的嫉妒和羨慕。
解薔還不知道康安正向她們的亭子走來,依然在康念的照顧下品嘗點心,左手往外伸去,想要再續(xù)一杯桂花酒,手腕卻被人攔下扣住。
解薔對這只骨節(jié)分明的蒼白的手眼熟了,她回頭看著康安:“你來做什么?這里都是姑娘,男子不需避嫌么?”
“區(qū)區(qū)落英園,本王想來就來,倒是你,”康安保持著一位王爺在外應有的冷靜,“吃飽了就回去。這里稀稀拉拉的金桂有什么好看的,王府的桂花開得更好?!?p> 康念抬頭望向康安,很顯然,她不滿意這位兄長此刻的發(fā)言。
說歸說嘛,還要拉踩一下,真是不會說話。
解薔手腕靈巧一轉(zhuǎn),掙脫了康安不太用力的手:“我與公主多日不見,要回你自己回?!?p> 康念在一邊默不作聲地吃自己的,現(xiàn)在康安四周太壓抑了,她不敢在這個二哥面前作妖,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康念自詡是那個橫的,而在她眼里,康安卻是那個不要命的。
“沒有就回去吃,王府還缺你那口吃的?待本王送你回府之后,你愛去哪去哪,這么說你懂了么?”康安話里有話的暗示,寄希望于解薔能聽懂,而不需要他直言道破,以免讓有有心人聽了去。
解薔自然是聽懂了,只嘆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風水輪流轉(zhuǎn),一報還一報啊。
要是不走,那解薔就是對別人一套,對自己一套,雙重標準一定要被康安笑話的;要是跟著走了,那她豈不是很沒面子。
“二皇兄和二皇嫂的感情真好啊,皇嫂回去吧,這才大婚呢,自然是夫妻倆濃情蜜意的時候,皇妹就不多留了,”在一旁完全聽不懂暗語的康念笑眼彎彎,推了推解薔的肩膀,給她遞了一個臺階,“再這么強留下去,皇兄該惱妹妹了?!?p> “嗯,回頭再來找你,”解薔起身,依依不舍地揉揉康念的頭,“多吃一些,太清瘦了。”
“知道了,送——”康念欲起身。
“不用送,”康安打斷,看了一眼解薔,“走了。”
隨后又帶住解薔的手腕,拉著她往外走,在旁人眼里卻是如膠似漆的恩愛夫妻的模樣,紛紛嘆道:“這會我算是體會到了,什么是只羨鴛鴦不羨仙了......”
殊不知那不是一對鴛鴦,怕是一對冤家。
上了轎子,又是涇渭分明的兩個陌生人,一句交流的話也沒有,阿言在車外同樣大氣不敢出:這日子是越發(fā)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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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換下了累贅的衣服,一件單薄的里衣,外套一墨綠的長袍,圓領下紋有北旗的圖騰,皮革收攏了小臂,帶著一塊刻字的鐵片,銘文是中山二字,這一身應是解薔在中山營時的舊衣服,如今穿上身,大概真的要去中山營了。
何妨吟笑
假恩愛還挺帶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