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樣的幻境,最難被破解?
自然是真假交織,又重重疊疊,讓人不知究竟是幻境還是真實世界。
趙若海和陸青劍在密室之中動手,劍光劃過墻壁、窗戶以及木質(zhì)家具,密室轟然崩塌,然而外面并不是天劍山莊,而是之前他和四大宗師戰(zhàn)斗過的劍山。
看來趙若海利用虛妄劍意構(gòu)筑了那個小屋,這便是劍心通明的手段嗎?
天劍趙若海,擁有虛妄和破妄兩重劍意,且達到劍心通明境界。這個劍之世界又壓制著靈力使用,怎么看陸青劍都沒有取勝的可能,至少趙若海這樣認為。
所以他出劍,刺向陸青劍,他相信不出百招,一定可以結(jié)束戰(zhàn)斗。
陸青劍也知他不敵,但是無論每一招,陸青劍都用心去抵擋,去感受,體會劍心通明究竟是怎樣的境界。
劍山之上有劍風,陸青劍發(fā)揮自然劍意,借助劍風,將劍招隱藏,出其不意,擾亂趙若海的劍。
趙若海身為劍靈的一部分,只要在這個劍之世界,便很難死去,所以他干脆放棄防御,無視騷擾,專司進攻,只要殺掉陸青劍,他的傷勢可以自愈。
擁有破妄劍意,趙若??勺R破陸青劍防御弱點,他每每出劍,必攻之于此。初時,陸青劍狼狽抵擋,卻因之失去更多先機,趙若海的劍如噬骨之蛆,連連指其弱點,讓他心神消耗之巨,是往常之數(shù)倍。
趙若海心內(nèi)大喜,如此節(jié)奏,也許不用百招,三十招內(nèi)即可取陸青劍性命。
陸青劍知事不可為,忙改變節(jié)奏,如趙若海一樣,他干脆也放棄防御,無影劍專于進攻,以傷換傷。趙若海見之,目露不屑,血肉之軀敢于劍靈比拼耐力,豈不是找死?
然,不多時,趙若海大驚,因陸青劍之劍快若游鴻,總先于他。劍靈之體,雖無痛覺,然劍入體,行動總被凝滯,使他的招式往往無法奏功,若長此以往,豈不敗于此子。
趙若海思量對策,再次將虛妄和破妄劍意融合為一,劍出之時,似真似幻,陸青劍亦無法捉摸,故不敢硬接,只得放棄快攻之勢轉(zhuǎn)而防御。
趙若海亦放棄找尋陸青劍的弱點,以混合劍意之威困住陸青劍,一點點的消耗他的體力。
如此攻防,恰是陸青劍想要之局面。他穩(wěn)住趙若海的攻勢,便可認真觀察他究竟如何發(fā)揮劍心通明之作用,如何將兩種相悖的劍意雜糅在一起。
所謂劍心通明,乃劍意大成,近乎于道。
破妄虛妄雖為對立,既明其意,自可隨意揉捏。
何謂明其意,則在于心,陸青劍以眼觀其形,以心演其跡,雖千百次,而不厭。更有時,為品其關(guān)竅所在,以身試其劍,飆血不止,仍以笑相迎。皆為麻痹趙若海之意,使其反復催動雜糅劍意。
百招之后,陸青劍已身中十數(shù)劍,趙若海面露喜色,他急不可耐,愈發(fā)催動劍意通明之境,欲快速解決對手。
陸青劍反復觀之,始終不得悟,心亦甚焦,如今劍傷愈重,若再無良策恐身死矣。
就在此時,劍山雷動,一道霹靂從天而降,劈中山尖。復看去,一童子立于山尖位置,笑臉如靨,正觀二人之戰(zhàn)。
趙若海急后退,喝問道:“你是誰?究竟是怎么到的這里?”
童子笑答:“我也不知,初醒來,隨后便至此處。你們且繼續(xù)打,我覺得很有趣?!?p> 趙若海心有忐忑,他覺此童子頗為熟悉,難道便是那劍靈主意識不成?
可為何看似毫無修為,又懵懂無知呢?待收拾完陸青劍,便拿下他問個清楚。
陸青劍亦覺此童子,異于常人,但趙若海長劍又至,他無暇他顧。
依舊如之前,趙若海攻,陸青劍守。但此時,陸青劍已到強弩之末,身上劍傷之重,讓他幾乎無力再戰(zhàn)。
交戰(zhàn)正酣,趙若海欣喜若狂,陸青劍焦躁不安,忽然那童子拍手大笑,“打得著實精彩,不過大哥哥,你明明可以不用受傷,為何偏偏要用身體去撞他之劍呢?你看你都流血了?!?p> 趙若海大驚,因他施展雜糅劍意,便一直用虛妄誆騙陸青劍,使看上去是陸青劍躲閃不急,實則他已將劍放在陸青劍即將躲避的方位等著他自己送上門來。沒想到卻被這童子一眼看穿,由此趙若海終于相信,他便是蘇醒的劍靈主意識。
趙若海大叫不好,若是繼續(xù)攻殺陸青劍,必定讓那童子看出自己更多破綻,就算他救不下陸青劍,亦將快速成長,對自己的威脅更大。何不趁此機會,將其吞噬,如此便可晉升完整劍靈,到時這劍之世界,將無敵手。
想到便做,趁陸青劍愣神之際,趙若海轉(zhuǎn)而持劍攻向童子,童子大怒,生氣道:“你這家伙,不好好和大哥哥打架,為什么過來打我?”
趙若海并不回答,只看向童子,臉上全是熱切之意。
陸青劍稍有喘息之機,但當他看到趙若海的渴求時,突然明白這童子恐怕便是他口中的劍靈主意識。若是被趙若海吞噬,恐怕自己再無回天之力。
他忙欺身而上,擋在童子之前,接下了趙若海的致命一擊。終于,陸青劍支撐不住,倒在地上,口吐獻血。
童子著急大叫,“喂,大哥哥你怎么了?不行就不要逞能好不好,本來我要跑了,這還要救你?!?p> 得虧,陸青劍現(xiàn)在昏迷聽不見這童子說了啥,否則非得氣得吐血而亡不可。
趙若??刹还苓@個,繼續(xù)持劍攻來,這一回他用上自己全部的氣力,準備畢其功于一役。
童子大怒,“你這個人,這么不講道理,明明大哥哥已經(jīng)受傷,怎么還不停下來。”
只見童子輕松躲過趙若海的劍招,一只手抵在陸青劍的后心,將一股熱流推進陸青劍的體內(nèi)。然后有些氣喘吁吁的說道:“為了救你害我浪費好多力氣,這可是我睡了好些年才長出來的,若是你還不醒來,可就對不起我了。”
童子話音未落,陸青劍果然轉(zhuǎn)醒,他驚坐起,感受自身所受劍傷竟好了大半,正感驚奇。他看到眼前童子,便知是他救了自己,不過現(xiàn)在不是道謝和客套的時候,他轉(zhuǎn)過身來看向趙若海,看到他正一臉震驚的看著這邊。
“你居然為了救一個陌生人,把沉睡五千年,積累而來的劍元渡到他的身上,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童子說道:“我樂意,你管得著嗎!大哥哥快替我殺了他,我突然想起來,當年我便是因為他才陷入沉睡之中?!?p> 陸青劍自然樂意至極,他再次舉劍,這回他卻發(fā)現(xiàn)了不同。手里的劍仿若不在手里,而在心中,那種熟悉感不可名狀,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風吹拂在劍身上的輕柔,在劍鋒上的阻隔,感受到無形濕氣對劍的影響,感受到劍身鍛造時留下的細微空包以及打斗過程中劍鋒磕出來的微小缺口。
這種感覺是如此之神奇,讓陸青劍迷醉,難道這便是傳說中的劍心通明之境嗎?陸青劍將自己的意識侵入劍中,然后再由劍溝通這個世界,他便看到了一個真實的劍之世界。
劍之世界里,萬物沒有了顏色和形狀,全部是一些粗粗細細的黑白線條,有的致密有的疏松。陸青劍有種感覺那些又粗又密的恐怕最難被劍摧毀,而那些又細又疏的肯定一捅就破。
在劍之世界,陸青劍看到了面前的趙若海和身后的童子。趙若海的線條便是又粗又密,而童子并無線條,這個現(xiàn)象讓他覺得非常奇怪。
不過還沒等他繼續(xù)研究下去,劍的世界有了變化,他看到趙若海那邊伸過來一根長長的線條,直直的瞄準了他的心窩。
陸青劍連忙舉劍格擋,在劍之世界里,那線條是那么的清晰,以至于他輕易便擋住了這一擊。趙若海大驚,因為最讓他擔心的事終于發(fā)生,陸青劍竟然達到了劍心通明的境界,自己再想殺他恐怕很難。
趙若海是個成大事不拘小節(jié)的劍靈意識碎片,他立即攛掇陸青劍道:“陸青劍,咱們本來并無仇怨,我趙若海可以立下劍誓,如果今天你助我吞掉劍靈主意識,我愿化身為劍靈,助你得到這把神劍云開,并服侍你百年如何?”
陸青劍看著趙若海嘿嘿一笑,然后轉(zhuǎn)過頭來看向童子,說道:“謝謝你救了我,所以我會……殺了他?!?p> 話音未落,陸青劍松開手中之劍。但那劍并未落地,而是化作一道光,消失不見。
趙若海捂住胸口,不可置信的說道:“你,怎么可能!”
陸青劍轉(zhuǎn)過身來,“你是想說我怎么可能擁有了靈氣嗎?難道你不知道劍心通明之后,是可以跨過阻隔溝通借用外面的天地靈氣?哦,是了,你只是劍靈意識碎片,所以沒有傳承這部分記憶,可是你劍心通明這么久也不去嘗試一下,就是你的不對了?!?p> 趙若海帶著無盡的悔恨,消失于劍之世界,他眉心最核心的劍靈意識碎片化作一道流光融入童子的體內(nèi)。童子瞬間長大化作一個翩翩少年,他拱手對陸青劍說道:“師兄,祝賀你完成幻境試煉。也謝謝你助我脫困?!?p> 陸青劍正要問,劍靈為何稱自己為師兄時,他身邊的環(huán)境發(fā)生巨大的變化,劍之世界消失,而他又回到之前站的位置。
已經(jīng)有好幾個人醒來,有的眉飛色舞,有的垂頭喪氣。但是陸青劍還未發(fā)現(xiàn)左蕭蕭的影子。想來她應(yīng)該還在幻境之中。
陸青劍來到一邊坐下休息,所有人都離他遠遠的,只有一個中年男人朝他走去。
陸青劍看著這人,有種熟悉的感覺,他在想自己究竟在哪里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