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山崩、元素暴動、隕石降臨...伊萊·卡文捋了捋在這之前所遭受的各種自然災害。能夠肯定的是,如果沒有他,想攻下瀧水王朝無異于癡人說夢。
不過...伊萊望著陰云密布的天空,幾滴雨珠落在掌心。
下雨了。
...
南榮天麟昨日便帶著剩余的人們撤離王都,隱沒于西南方的群山之間。
皇宮宏大而清冷。遠處,城墻倒塌的轟響回蕩在議事大殿。他獨自一人端坐在王座上,看著左手那件橙黃色手環(huán)出神。
明明在得到這手環(huán)后便直接轉交給了南榮天麟,但操作的方法卻還是記的十分清楚。
點住手環(huán)凹槽,滑動。手環(huán)上出現一圈深黑色的符文。按照簡單的順序點亮,凹槽投影出晶瑩的屏幕。
屏幕上顯示出短短的一行字。
遠處,嗡鳴聲響徹整片王都。
他慌忙的提起雙刀,沖出宮殿。
只見王都在翻滾的烏云與滂沱的大雨中掙扎,一束流光破開雨幕沖天而起,向著醞釀著雷霆的云層奔去!
在這片大陸上,不同的生物能用各種各樣的方法來強化自身。但無論什么方法,也終究會有一個極限。
想要突破極限,則需要擁有承載自身龐大能量的武器,讓自身能量通過武器,循環(huán)成為另一片世界。而突破了極限的生物,大陸上有一個普遍的尊稱。
【十階●神話生靈】
此刻,伊萊震驚于那顆沖天而起的衛(wèi)星,再縱觀這場暴雨,分明就是神話生靈的晉升儀式!
必須阻止儀式!
伊萊手上涌動起淡藍色的光輝。對準流光的方向緩緩握緊。
一片水幕在烏云之下迅速凝聚,戰(zhàn)爭衛(wèi)星撞上水幕,如同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卷起千層浪花。
似是動力不足,戰(zhàn)爭衛(wèi)星的尾焰逐漸黯淡,那流線型的機體突然斷開一截,顯露出第二組完好的推進器,帶著難以阻擋的動力沖擊水幕!
“咳?!币寥R吐出一口鮮血,但充盈著法力的雙手緩緩上抬。霎時間,暴雨停歇,一切流水朝天空逆飛。
天穹之上,映照出整座王都深邃的倒影!
他正欲讓這凝聚的洪流將衛(wèi)星連同整座王都一同淹沒,但下一刻,他見到了自烏云翻涌之處,迸發(fā)的,無比璀璨的光!
伊萊癱倒在地上,體內的法力在瞬息之間被剝離大半,他強迫自己望向天空。只見閃電充斥在由水幕倒映出的王都之中,但在伊萊眼中,那游離在磅礴洪水內的電光一點點接近動力漸弱的衛(wèi)星。
直至一絲細微的電弧觸及衛(wèi)星尖端。
嗡——
長鳴之中,水幕潰散,雷光消失,只余那顆充盈著電光的戰(zhàn)爭衛(wèi)星,在昏暗的天地間越發(fā)明亮。下一秒,衛(wèi)星化為流光,沖破云層,飛向浩瀚天際!
伊萊掙扎著站起來,暴雨仍未停歇。儀式還在進行,既然無法阻止紅階武器充盈能量,那就去干掉晉升者!
體內法力仍有存余。神念擴散,他立刻鎖定了一個位置。
一步跨出,他見到一座自建筑中延伸而出的高臺。高臺上,還未激活的機械靜靜的停在高臺中央。
伊萊立刻認出那尊機械與之前破空的衛(wèi)星同源,但無法從機械上感受到多少危險的氣息。
他不再多想,左手一揮,數道水刃襲向高臺上的機械。
平整的高臺快速組合,在機械周圍構筑起數道鋼鐵屏障。
“呵。”伊萊輕蔑的笑了他早就發(fā)現高臺后藏著一個人類。
“若能安分些,吾也不想理會,但爾等還要飛蛾撲火...”
“吾并不介意將爾等一同滅殺?!?p> ......
“這打扮,是國王啊!”
“兄弟們上,把這家伙的金冠扒下來?!?p> 王宮大門外,那條寬闊而悠長的街道。敵人的殘軀散落在路面上。
“不...不要怕,不過只是...一個人罷了。”
“對...對,一起上,殺了這家伙!”
暴雨試圖沖刷掉流淌的鮮血,卻讓血水染遍青磚鋪就的道路。
“這家伙...真的是人嗎?”
他踏著蛇人的尸體拔出雙刀,淡漠的眼神掃向周圍的敵人。
越來越多的異族人匯聚到左右的小巷,房頂,以及在他的面前因畏懼而退卻。
在軍隊后方的首領看到這軍心渙散的一幕,扯著嗓子喊道:“取國王人頭者,賞賜城主之位!”
對權利的渴望戰(zhàn)勝了恐懼,數十個蛇人從屋頂飛躍而下,它們用猙獰的面目試圖掩蓋內心的恐懼。狹長的雙目死死盯住那道身影。
于是他們看到了自胸口噴涌而出的血花。
“沖,沖鋒!”
街道上,蜥蜴人舉盾豎槍。如同并排的戰(zhàn)車向前推進。
下一瞬,飛馳的大刀化作白芒破開中間的大盾。那道身影緊隨刀芒踏上長槍,抓住刀柄。雙手劃出兩道血色弧光。
那道身影腳踩還未倒地的尸體躍向空中,軍隊后方,手持弓弩的蛇人們慌忙將弩箭對準那道身影。
鋒利的弩箭破開雨幕,刺進堅硬的甲胄。那道身影卻將雙刀護在面前。數支弩箭劃破雙手,卻不影響他將雙刀舉起。帶著萬鈞之力砸進敵軍陣中!
轟!強大的沖擊力隨著青石地面的裂痕一同擴散開來。無數異族被震翻在地。
噗通...
他的心臟仿佛被無形的手狠狠捏住,無法忍受的疼痛讓他倒在地上,一時間竟無法動彈。
周遭的異族士兵卻緩了過來。手持武器緩緩靠近了他。見其沒有反應,便不再遲疑。舉起武器包圍了他。
武器落在那金色的甲胄上,或是留下痕跡,或是帶起鮮血。異族們瘋狂的攻擊著他,仿佛在執(zhí)行殘酷的刑罰。
影應為王...
為王分憂
為王赴宴
為王征戰(zhàn)
為王傳承
為王萬死而不懼
可為什么
為什么她還留在王都之中!
一名蛇人將長槍狠狠刺進他的左胸。想用力拔出,卻發(fā)現長槍紋絲不動。
蛇人疑惑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影,卻剛好看到他那猩紅的雙眸。
異族士兵驚恐的向后退去,眼睜睜的看著他緩緩站起。
其中一個蛇人鼓足勇氣,舉刀砍向他的頸部。鋒利的刀刃卻落在他的左肩。血液流出。無法再向下砍進哪怕一寸。
他拔出胸口的長槍,向前橫掃。長槍發(fā)出斷裂的尖嘯聲。槍頭飛出,貫穿數個異族人后,將一個正在吟唱咒語的術士釘死在墻上。
濃稠的鮮血在暴雨沖刷下自他身邊彌漫開來,沿著長槍掃開的道路向外擴散。
不知何時,他拿起了染血的雙刀。
“怪...怪物...”
“怪物?。 ?p> 異族軍隊徹底潰散,無數蛇人與蜥蜴人爭搶著逃離這條街道。血色弧光接連不斷。仿佛惡魔在收割脆弱的靈魂。
蛇人首領也早已沒了斗志,丟掉手中的蛇矛,在混亂的人群中尋找出路。忽然,一柄短劍刺破它的小腹。
它艱難的回頭,只看見一個胸口裂開的蛇人,眼中閃爍著猩紅的光。
...
高臺崩塌,符文黯淡。無數金屬碎屑裹挾著線路散落在地面上。
伊萊.卡文站在廢墟之中,望向陰沉的天空。雨勢漸弱。再看前方,那不知名字的女子早已失去生機。
“一介凡人,竟能以機械造神?!?p> 無形的水膜將她的靈魂包裹在內。
“罷了,帶回龍域后,再將其復生吧?!?p> 他停下了呆滯的步伐,腳下的血河依然向前漫延。雙目充斥著無法消散的猩紅。
他看到了成為廢墟的高臺,徹底破碎的機甲,以及...
伊萊轉身打算離開。
他將雙刀交錯于身側。
噌——
一道血色長芒突然襲來!
數米高的巨浪憑空將血芒吞噬。下一刻,巨浪爆碎。他舉刀沖鋒。卻見漫天水霧轉瞬之間凝聚成無數尖針刺進他的身體。
“咦?”伊萊感覺不太對勁,操縱的水針竟無法將他貫穿,似乎...似乎被他的骨骼盡數阻擋了!
他身上的甲胄早已千瘡百孔。就連面部都是一片血肉模糊??伤皇蔷従弻㈦p刀交錯于身側。
噌!
卻見八道血芒自不同的方向封死了伊萊所有退路,血氣滔天,竟連空間都在不斷扭曲。
分身?不,分身斬出的刀芒不可能與主身一致...伊萊心念閃動之際,八道血芒同時斬在一層無形的水壁之上。湛藍光輝爆發(fā),將凌厲的刀芒盡數化解。
可八道身影緊隨氣候,手中雙刀直指伊萊!
嘩——水壁表面突起無數尖刺,那八道身影穿過尖刺,不受影響的斬向水壁!
殘影?
水壁破碎,縱橫的刀光將伊萊的身體斬碎。殘破的軀體在此時化為涌動的流水。
爆。
轟!水波擴散,將那些殘影連同周邊數百米的建筑一同掀翻。
伊萊站在百米外的高樓上,手中是包裹著靈魂的水膜。
伊萊的視線忽然變得模糊,連同手中的水膜也劇烈波動起來。
縱使九階喚魔者能夠調動無窮天地能量,如此的連番戰(zhàn)斗,也讓伊萊的精神幾乎消耗殆盡。
噗!
他將刀刃刺進伊萊的胸口。
虛幻的身影緩緩凝實,他抽出大刀,震散鮮血,轉身...
高樓轟然倒塌,接踵而至的風壓吹散塵埃。伊萊重新化身為龍,拍打著蒼藍色的龍翼升空。
“離開,離開這里!”伊萊瘋狂的拍打雙翼,強烈的求生欲讓他極速沖出王都。
可一道月弧般的白芒緊隨其后。血霧奔涌,白芒轉變?yōu)檠?,宛如惡魔索取靈魂時的微笑。
血芒略過,伊萊的左翼被斬斷。它不受控制的撞進山間。一股暴虐的意志通過傷口要將他的精神侵蝕。
“怎么...會這樣。”湛藍色的雙目緩緩被猩紅浸染,伊萊試圖以殘存的精神抵抗侵蝕。它回頭望向被血霧籠罩的王都。
“這是...另一場,晉升儀式?”
...
虛無的靈魂漂浮在廢墟之間,他想要轉身...
應當離開
他走上街道,朝著王宮的方向蹣跚前行。
為什么...
殘破的身軀仿佛在狂風中搖曳的燭火,頑強的不肯熄滅。
應當自王位上死去
他聽從了那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離身后不斷消散的靈魂越來越遠。
噗通——
心臟劇痛,他單膝跪地。
為什么...
你是影!
他回到了王座之上,緩緩坐下。
我是不是...錯過了什么?
...
橙黃色的圓環(huán)無聲粉碎。一縷黑煙悄然出現。
被血霧侵蝕的異族大軍一致向皇宮倒下,仿佛在朝拜新王的誕生。
翻涌的血霧在靠近廢墟中的靈魂時卻紛紛退開,仿佛是在畏懼什么。
黑煙飄出皇宮,在滿是刀痕與尸體的街道上留下悠長的痕跡。
黑煙來到了不斷消散的靈魂面前,血霧不斷蠕動,將靈魂消散的部分重新凝聚。
那道無神的靈魂逐漸睜開雙眼。
“結束了么?”
黑煙劇烈的顫抖,發(fā)出低沉的聲音:“你似乎不是很意外?!?p> 謝安卿笑了笑,道:“手環(huán)可是我制造的啊。”
“只可惜那尊即將升格的機械?!?p> “在被阻擋的時候就已經失敗了呢?!敝x安卿的語氣有些遺憾,但又緊接著說道“所以只能靠那個家伙了呀?!?p> 黑煙沉默了一會,道:“值得嗎?”
謝安卿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整座王都,直到靈魂徹底化為細碎流光,消散于天地間。
黑煙所在的空間劇烈抖動,最后撕開了一道縫隙。一柄權杖從裂縫中飛出。將黑煙吸納進頭骨制成的杖尖。
...
接連三月,王都成為了一片禁區(qū)。城內血氣如虹,強行入內的生物皆被血氣侵蝕。
一場不知名的災難自大陸東南方出現。滔天魔土將三分之二的大陸深深埋葬,其中也包括了瀧水王朝。
不知多少年之后,深埋于地底的皇宮。那布滿灰塵的王位上,一具褪盡血肉的白骨靜靜坐在王座之間。
白骨頭戴金冠,身披紅袍。兩柄銀白色的大刀垂落在王座兩側。
猩紅的火光自眼眶間燃起。
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之間。
“恭迎帝皇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