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透過,照在這群朝氣蓬勃的年輕人的面龐上。
沈家?guī)讉€弟子圍著還在“賴床”的楚鄯“觀摩”著。
“還不醒,來,試試咱們的綠枝招魂大發(fā)!”圍觀的一名叫云錦弟子說道。只見他拿著一根狗尾草在楚鄯的臉上、鼻子上輕輕地劃著。
“你這個不管用?!绷硪幻性茙X的弟子說道。
肖韻見他們圍了許久還沒個結(jié)果,走到他們邊上,說了句:“沈家肖韻,見過楚宗主。”
誰知聽到這句,楚鄯猛地坐起來,口中喊著;“啊,爹!我起,別打,別打!”
似乎誰都沒料到他會有這么大反應(yīng),離著他最近的云錦和云嶺二人和他撞在一起。三人都“啊”地叫了一聲,然后云錦和云嶺捂著額頭幽怨地看著楚鄯,似有些敢怒不敢言。
“楚公子醒了?”肖韻憋著笑問道。
“肖韻!你說什么不好,非用我爹嚇唬我!”楚鄯被撞得眼冒金星,甩甩頭,才慢慢反應(yīng)過來是肖韻在唬他。
“在我印象里,楚宗主很是和藹,你怎么嚇成這樣?”肖韻跟著沈闊出席各種場合,是認(rèn)得楚家家主的。
“和藹?沒見我家誰用這個詞形容過……你怎么知道我怕我爹?”
“猜的。快起來,該出發(fā)了?!毙ろ嵳f。
“鬼才信你是猜的!”楚鄯小聲嘟囔一句。
“難道我們先走,把你留下繼續(xù)睡才是!”肖韻漫不經(jīng)心的調(diào)侃他。
沈闊看不下去了,楚鄯畢竟也是個世家公子,阿姐這樣逗弄他,怕是不好?!俺幽姽?,是阿姐見你疲累,方才讓我們收拾好行囊再叫醒你的。”
楚鄯一聽沈闊這么說,心情好了許多。但一想自己風(fēng)流倜儻的形象被“怕爹”這一行徑破壞了,少不了有些許尷尬。還有,雖說肖韻叫醒他的方法把他嚇了個半死,但確實簡單有效。他昨晚不知為何睡得很是踏實,什么警惕、什么提防統(tǒng)統(tǒng)拋之腦后。如果不是有個“爹”字能嚇醒他,還真得有人扇他兩巴掌才行,可這里的人打他兩下似乎不太合適。
方才自己剛醒,腦子不大好使,現(xiàn)在想明白了?!靶ば止粎柡Γ』鹧劢鹁?、蕙質(zhì)蘭心、刀子嘴豆腐心!”一眼看穿他心中所懼是為火眼金睛,想到這么個方法叫醒他是為蕙質(zhì)蘭心,提他爹就是刀子嘴,沒把他打醒勉強(qiáng)算是豆腐心吧。
肖韻沖著他一個邪魅的笑,“錯了,刀子嘴,鐵石心?!闭f完便帶頭往岸邊走,準(zhǔn)備登船。
“哎哎,對了,葉桑怎么樣了?”楚鄯忽然想起還有個受傷的人在,似乎肖韻很是在乎他。
“楚公子,葉公子已移步到船上,似乎無大礙了。”云鶴回答他。
“楚公子,請。”沈梁留在后面等一下楚鄯。明明沈梁更像小孩子,但是每次和阿姐在一起,這種“面子上”的事兒都是他做。以至于,逐漸的他只有在阿姐面前才那么放縱,盡管他還是一身稚氣,但也只是和肖韻在一起時才會耍小孩子脾氣。
“多謝,沈公子,請?!背芬材贸鏊兰夜拥娘L(fēng)范來。
肖韻、沈梁、楚鄯、葉桑、云鶴和云錦乘一條船,其余的六名沈家弟子乘另外一條船。因為臨近鄰水,又有兩個外人在,肖韻帶的那群猴子們還算安生。
可是有不安生的。肖韻撫琴替葉桑凝神靜氣,助他快些恢復(fù)。楚鄯在那邊閑不住了,拉著云錦問:“云錦我問你,平日里你們師姐兇嗎?”
“不兇啊!師姐平日里最是和藹?!痹棋\不是向著肖韻說話,而是他覺得事實如此。
楚鄯一聽“和藹”二字頭都大了,他們沈家人對和藹是不是有什么誤解!“不兇?你是不是恐于她的淫威不敢說實話!她一下命令,讓你們睡覺就睡覺,讓你們啟程就啟程,都沒人敢說個‘不’字。她給你們分配的時候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多可怕!”
“師姐安排的對,我們自然聽從?!痹棋\說完這句后向楚鄯勾勾手,示意他把耳朵伸過來,似是有什么話要悄悄的說。
楚鄯很是配合的側(cè)過頭,云錦小心翼翼的說道:“師姐只有帶我們出來的時候才會像你所說的那么一本正經(jīng)。若論起搗蛋和闖禍來,在我們沈家,她可是鼻祖!我們誰都比不過她,包括師兄?!?p> “當(dāng)真?”楚鄯聽到“鼻祖”二字一臉的不可置信。
“當(dāng)真。師姐點子多,連家主都招架不住。好在師姐懂得分寸,更有眼力,家主又最疼她,每次也都只是小懲大誡。所以我們都喜歡跟著師姐,既有趣又過癮,就算受罰也不嚴(yán)重?!痹棋\一臉得意的把自己師姐給賣了。
“那你師姐就是看我不順眼,他居然用我爹嚇我!”楚鄯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云錦偷笑,“楚公子,在你心里可怕的是令尊,不是我?guī)熃惆桑 ?p> “云錦,你!”
“哎哎,楚公子莫急。依我看來,師姐已是不把你當(dāng)外人了。若是她看不順眼的人,她理都懶得??贤阃嫘Γ鞘恰痹棋\正想該怎么形容。
楚鄯接話道:“那是看得起我!”
“不不不,楚公子哪里話,是師姐認(rèn)了你這個朋友?!痹棋\雖然也很皮,但是最基本的禮貌他沈家弟子還是懂的,于是連忙“糾正”楚鄯對他自己不恰當(dāng)?shù)挠迷~。
“不過說起來也怪,你師姐是怎么知道我怕,額,我畏懼家父的?”楚鄯一半在問云錦,一半是在問自己。
“那你得問師姐了,我若知道,便不是師弟了?!痹棋\擺弄著自己的劍說。
這時,肖韻一曲彈畢,她起身問葉桑:“葉兄,感覺可好些?”
“多謝肖姑娘,現(xiàn)下氣息已然平穩(wěn)?!比~?;卮稹?p> “葉兄不必言謝,我沒做什么,多虧了楚公子的藥?!毙ろ嵤莻€不居功的人,她楚鄯的藥的功效放在首位。
葉桑也是修行的人,肖韻做了什么,楚鄯的藥有幾分功效他自然清楚?!靶す媚镏t虛了,葉桑雖不是五大世家之人,但也勉強(qiáng)算個修士,其中道理略懂。不過,在下也應(yīng)當(dāng)向楚公子道謝才是?!?p> 看他的談吐,葉桑平日里應(yīng)當(dāng)是個謙和且自信的人,和他聊天很是舒服。肖韻其實知道楚鄯和云錦在那邊一直嘀嘀咕咕說些什么,正好趁此機(jī)會打斷他們:“楚公子!葉兄在向你道謝?!?p> 楚鄯被點名,莫名的有些心虛,背后語人“不是”,心不虛才怪!“啊,謝我?”他抬起頭看向船頭的三人。
葉桑在肖韻和沈梁的攙扶下站起來,然后拱手彎腰行一禮,“多謝楚公子贈藥?!?p> “葉兄客氣,同道者,相互搭救,本就應(yīng)當(dāng)。何來‘謝’字一說!”楚鄯說的對,大家都是修行者,誰還沒個失手落難的光景,相互幫助是他們的本分。這也是他們初踏修行第一課上所學(xué)的修行基礎(chǔ)。
“楚公子高義,在下佩服。”葉桑說。
楚鄯似乎還想說什么,不過是些客套話,肖韻仿佛又知道,還沒等他開口,她說道:“馬上就到鄰水了,二位有什么打算?”
沈梁很擔(dān)心葉桑的身體,“我們會在鄰水逗留兩日,葉公子不如同我們一起在鄰水休養(yǎng)兩日吧。”
“諸位到鄰水是否有事要辦,不要誤了你們的行程才是?!比~桑知道自己現(xiàn)在傷重,若能與他們在一起最好不過。但也不想太麻煩他們,畢竟萍水相逢,再耽誤了人家的事更是不妥。
“阿梁說的是,葉兄現(xiàn)在應(yīng)多加調(diào)息,不要因此傷留下他日隱患。我們到鄰水是參加方萬兩家的喜事,成親的日子定在十五,這兩日便宿在鄰水了。我們一起,倒也方便。”肖韻支持沈梁的提議。
“那,便多謝諸位了。多有叨擾!”葉桑聽肖韻這么說,便接受了邀請。
“我,我也要和你們一起?!背愤€沒等人問他,他就表明立場。
沈家的弟子們見楚三公子這般黏人,都忍不住憋笑。
沈梁不知道楚鄯來鄰水做什么,以為他同自己一樣帶著家命到萬家去,“楚公子也是奉家命到萬家?我們正好同行?!?p> “好啊!”楚鄯滿意的回答。
“不行!”同時肖韻拒絕的聲音響起。
“阿姐,為何不可?”沈梁不知道肖韻為什么這么堅決的拒絕。
“是啊,肖兄,為何不可?”楚鄯看沈梁幫自己,得意的挑眉質(zhì)問肖韻。
他是自己跑過來看人家新娘長得有多美的!這種話肖韻說不出口,她也不想從自己口中辱沒了楚家的名聲?!俺佑凶约旱陌才?。”她思來想去,把球踢給了楚鄯。
“楚公子有何安排?”沈梁一臉認(rèn)真的問。
“哦,我本是打算先在鄰水游覽兩日,不過既可與你們同行,游覽之事不提也罷。有我在,也好幫你們照顧葉兄一二。”不得不佩服楚鄯的腦子轉(zhuǎn)的夠快,撇清了自己的事兒,還扯出照顧葉桑,以他楚家問藥的本領(lǐng),讓人無從拒絕。
肖韻知道他的真是目的,不想和他一起丟人,便點明了他撇開別人,獨自到鄰水來的事兒:“楚公子,你們既奉家命到溪城,為何你又要獨自來鄰水?莫非是有什么‘特殊’的事要辦?”
好你個肖韻,揭我老底是吧,不過小爺我就是臉皮厚,不怕你。楚鄯心里明白肖韻是不想和他一起丟人,可是自己怎么能放過這么有趣的肖兄呢!“啊,不過聽說鄰水風(fēng)光獨特,家兄在溪城,我便偷閑到鄰水一觀。若與你們同行做些更有意義的事,豈不是更好?!?p> “原來楚公子到鄰水不是去方家,是來觀山水美景的,我們不要壞了你的興致才是?!毙ろ嵟宸返哪樒ぶ?,有些咬牙切齒的說。
“肖兄說笑,與同道者同行,比任何山水美景都令人心曠神怡。再者,我們同行,途中亦可觀景,何來敗興一說?!背吩秸f越飄。
“阿姐,楚公子說的是,我們同行也多個照應(yīng),正好這兩日楚公子也可幫葉公子療傷?!眴渭兊纳蛄?,平時對付你阿姐的心眼跑哪兒去了!怎么就被這個道貌岸然的楚鄯三兩句給糊弄了!唉,許是這楚三公子的名頭唬人吧。
“你還要留他兩天!”肖韻的重點完全放到了“兩日”上面。
“正好兩日后舉辦親事,我們可一同去往溪城?!鄙蛄赫f。
肖韻的頭都大了,還要一起去溪城,阿梁啊,你放過你阿姐吧。有你們這群猴子折磨我還不夠嗎,難道還要加一個楚鄯?你這臭小子,沒看出來你阿姐這么反常嗎!肖韻不想再多說什么,怕萬一單純的小阿梁再攬什么事兒,只得回答一句:“好,一起走?!?p> 這時候有兩個人在偷笑,一個自然是楚鄯,他的目的居然是靠著沈梁坑姐達(dá)成的;另一個是葉桑,他似乎看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