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蔽日,廝殺聲不絕于耳。護城河被鮮血染紅,邊境屹立千年的古城,今日被蠻族屠殺干凈。馬背上的為首的兩個蠻子在嘲笑,叫囂。城墻上掛著兩具邊關(guān)守將的尸首……
皇城內(nèi),一行犯人徒步到菜市口。今天天氣很好,陽光燦爛。昨天,還是繁花似錦的世家大族,今天就被斬首示眾了。老百姓都唏噓感嘆世事無常。
男子從夢中驚醒,光透過白色的簾子照進(jìn),前一秒還在床上年輕人,此刻已經(jīng)穿戴整齊。他一走進(jìn)大廳,大廳里的頓時變得燈火通明。他眼睛轉(zhuǎn)向左邊的一處燭臺,原本熄滅的燈火,突然亮了。
大廳中央站了兩排身著紫色制服的人。大廳中央有個巨大的紅色沙發(fā),年輕男子坐到沙發(fā)上:“今天的有什么緊急事嗎?”
“會長,那邊已經(jīng)在催交欠款了?!闭f話的中年男子名叫鐘書,文職人員。
“讓他等著,沒空搭理”會長端起來面前的茶杯,細(xì)細(xì)品著。
“會長,這有個案子,但是客人特殊,需要我們上門處理?!边@位穿著紫色小套裙,長相甜美的女助手,叫小美,她遞給男子一份文件。
“這個客人,我會親自過去?!蹦凶哟致钥催^后,起身準(zhǔn)備離開??斓介T口時回頭問道:“新經(jīng)理什么時候過來?”“姑姑說大約就在這兩日。”小美道。
外面一輪圓月當(dāng)空懸掛?!敖裢碓聢A之夜,會有很多客人來,你們仔細(xì)點,別出岔子”會長走前交待道。
走出大門的男子叫李慕,是這家會所的會長。這家不起眼三層小樓,白天是一家溫泉會所,晚上是亡靈踏上往生之路的入口。
他走后,大廳變得忙碌起來。墻上的指針停在了8點整,原本一個一百平的大廳,鋼筋水泥自動添加,鐵軌一節(jié)節(jié)自動鋪就。這處樓房背后,快速搭建起了一個火車站臺。外面溫泉會所的招牌不見了,十三號月臺的招牌在靜謐的夜晚顯得格外明亮。
一切準(zhǔn)備就緒后,笛安將大門打開,原本空空的街道,頓時人群涌動。笛安在門口對著人群說:“大家排隊過安檢,拿登車牌?!钡寻矊⑦^完安檢的客人帶進(jìn)大廳,小美則在分發(fā)登車牌。
發(fā)登車牌的時候,人群中有人躁動:“為什么我和他們的不一樣,他們的是藍(lán)色的,我的是紅色?”笛安走過來道:“客人,不管是什么顏色的登車牌,乘坐的是同一輛車,去往同一個方向的,沒有區(qū)別?!薄盀槭裁催@還有個金卡的?”那人指著正在派發(fā)的一人道。
笛安微笑道:“這人生前是個慈善家,一生行善積德,所以這是給予他的表彰?!蹦侨朔路鸾邮芰诉@個解釋,沒再說話。但在經(jīng)過持金卡者身旁時,剎那間,奪走了那張金卡就往月臺方向跑。
就在要穿過閘門時,一只腳把他踹飛。只見小美站在他面前,“你這人,自私又愚蠢,金卡你拿著也沒用”小美奪過他手里的金卡,還給原主?!暗寻?,別那么多廢話,趕緊過安檢走人?!?p> 這一切發(fā)生時,鐘書連眼皮都沒抬,沒辦法,這一幕幾乎每天都會上演。人類的從眾心理無論生前還是生后,都是一樣的,還有就是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
之后的隊伍里,沒有人再搗亂。時針指在12點的時候,一陣鳴笛聲響起。一輛紅色的火車伴隨著一陣煙霧,緩緩駛進(jìn)月臺。停穩(wěn)當(dāng)后,一個身著白色長袍的白發(fā)男子,從車上走下來。
笛安走上前,奉上一卷軸,“此次乘坐幽靈號的人員名單在此,勞煩白大人清點人數(shù)?!卑着勰凶邮忠粨],卷軸消失了?!澳銈儼凑帐种械男畔ⅲ约荷宪噷ふ易??!卑着壅f完,立在一旁。
笛安和小美分成兩隊,帶著人引導(dǎo)亡靈登上幽靈號。時間流逝,人數(shù)也越來越少,突然,白袍男子攔住要上車的兩人:“你們不在同一個車廂吧?!薄拔蚁胪艺煞蜃谝黄稹!遍_口說話的女子有點害怕地看著白袍。
“你們這一世夫妻緣盡了,有些事情不能勉強?!卑着壅f完,看了眼笛安。笛安馬上走上前分開兩人,引著女人去到自己的車廂。那女人明顯還沒放下自己的丈夫,一步一回頭看丈夫。丈夫看著妻子,面帶微笑,溫柔安慰道:“沒事,老婆,我們還在一輛車上,下了車我一定去找你?!碑?dāng)妻子看不見了,男子轉(zhuǎn)過身,偷偷抹了抹眼角。
月臺上的人終于全部對號入座,白袍男子核實人數(shù)后,登上列車,紅色的火車又開始搭著云霧緩緩離去。當(dāng)它完全消失后,月臺忽然暗淡下來,一切歸于平靜。
“終于忙完了,笛安,我要喝奶茶,你幫我泡一杯吧?!毙∶厘N錘自己的腿,坐到吧臺上道。
“好的,你等一下,馬上好。鐘書,你想喝點什么?”笛安放下手中的活計,走到吧臺后面。“我喝點酒,你給我來一杯吧?!辩姇匦率捌鸬寻卜畔碌幕钣?。
“你們說,會長現(xiàn)在到哪了,他有沒有接到那個客人?”小美坐在高腳凳上,腳挨不到地面,就點著吧臺玩?!皯?yīng)該接到了吧,不過應(yīng)該也耗了不少功夫,都沒趕上今晚的列車。笛安嘴上說著話,手上沒停歇,在奶茶上弄出一個漂亮的荷花造型。
“鐘書,你快過來歇會吧?!钡寻矊⒛滩韬途品旁诎膳_上。萬家燈火的城市里,許多人已然休息,但也有人的生活剛剛開始。
遠(yuǎn)離市區(qū)的村子里,村民今晚都聚集在一處院子里。那里正在舉行一場葬禮,死者是前任村長,年齡90,喜喪。李慕走到靈前,給村長鞠了一躬,掃視一圈周圍,繞道院子背后。這一切,都沒有人注意他,仿佛他不存在一樣。
李慕走到院后的草棚前,眼前倒下的一頭老黃牛,就是他今晚的目的。黃牛的年紀(jì)很大了,自從村長過世后,一直不吃不喝,今晚上終于熬不住去世了。牛棚前還站立了一個人,身披黑袍的黑發(fā)男子,面容肅穆,和幽靈號的白袍男子長得極為相似,只有發(fā)色和衣飾不同。
李慕認(rèn)得這個人,他是地府的黑袍使者,掌管著牲畜的輪回。
“李會長,居然在這遇見你,你們不是只要待在十三號月臺,等著人上門就行了?!焙谂垭m然這樣說,但是對于李慕的出現(xiàn)一點也不意外。
“當(dāng)然是為了接尊貴的客人?!崩钅降?。
“你們什么時候擴大業(yè)務(wù),連牲畜你們都管了?”黑袍說道,“也是,不然你那些欠債,要銷賬得到猴年馬月去了?!?p> “是啊,我們現(xiàn)在為了生計,不能光是想著客人送上門,也得自己出去尋找不是?!崩钅缴锨皽?zhǔn)備去提取黃牛的亡靈。
黑袍攔住他,拿出法杖,說:“這是在我的地界,你休想插手?!?p> “那就咱們各憑本事咯”李慕說完,就越過黑袍跑向黃牛。
黑袍豈能讓他如愿,拿出法杖立馬掃過去。李慕地上滾了兩圈,躲過法杖的攻擊,扶住了因為法杖打斷的柱子,“小心點,這動靜太大,萬一驚動前面的人,只怕你主子還得請個公關(guān)團隊來消除恐慌?!?p> 黑袍見李慕護住柱子一時沒法動,就拿著法杖對著黃牛,想取出黃牛的亡靈。李慕焦急道:“黑袍,你乘人之危,卑鄙。”“那也是和你學(xué)的?!焙谂凵砗笠讶徽玖⒘艘痪吆忘S牛身形一樣的魂魄。
突然,一位慈眉善目的婆婆出現(xiàn)在簡陋的牛棚,對黑袍道:“這是會長的客人,讓給李會長吧?!?p> 黑袍朝孟婆行禮:“是的,姑姑?!崩钅骄瓦@樣牽著黃牛的亡靈遠(yuǎn)去了,走前道:“謝了,孟婆?!?p> 李慕走后,黑袍問道:“姑姑,您一向不插手這類事情,為何會一而再地打破規(guī)矩,護住他?!?p> “天道也有憐憫之心,你就當(dāng)我這老婆子年紀(jì)大了,越發(fā)見不得年輕人受苦?!泵掀诺馈?p> 黑袍繼續(xù)道:“可是黃牛本來就會有個好去處,為何非去十三號月臺,究竟是為何還勞您出手了?!?p> “你猜”孟婆抬頭望著天空,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越發(fā)襯托周邊的星星黯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