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預(yù)防意識

　　臘月二十四。

　　天剛蒙蒙亮。鋼材批發(fā)市場門口的卡車上，王大強早早地“起車”了，他瞅了一眼睡在另一頭的司機丁月明，丁月明還在酣睡中，王大強跳下車，在車轱轆旁邊撒了一泡尿，然后漫無目的地朝前走去。

　　鋼材市場門口，進進出出的貨車仍然一派繁忙。王大強見人就問：買口罩嗎？被問到的人，要么懶得理他，要么認為他是個神經(jīng)病。

　　口袋里沒錢，王大強內(nèi)心焦慮。

　　如果老天開眼，能賣掉一批口罩，多少也有點錢賺啊。

　　鋼材市場無人問津，他又轉(zhuǎn)悠著走出市場的大門，沿著門口的大馬路朝前走去。

　　此刻，天已大亮，街道兩旁店鋪林立，已經(jīng)陸續(xù)有人打開卷簾門開始營業(y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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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人民醫(yī)院辦公室，鐘陀一夜未睡。自從昨天晚上發(fā)現(xiàn)了一例SARS冠狀病毒陽性的病人之后，他就無法入睡。

　　他匆匆忙忙趕到醫(yī)院后，作為感染科主任，第一件事情，就是讓所有醫(yī)護人員穿戴好防護用品，做好消毒措施；第二件事情，建立隔離病房，將凡是SARS冠狀病毒呈陽性的病人一律隔離治療。

　　不幸的是，在對第一例病人何國華的妻子孔靈芝的檢測中，盡管孔靈芝沒有發(fā)熱和只有輕微的咳嗽癥狀，但仍然檢測呈陽性。

　　這樣的發(fā)現(xiàn)，讓鐘陀聳然一驚。因為病毒的狡猾性、隱藏性已大大超過他的預(yù)料，而且，從這兩例病例來看，他們之間似乎存在著傳染性。當(dāng)然，僅憑兩例就證明這種不明肺炎有傳染性，是遠遠不夠謹慎和科學(xué)的。

　　這到底是不是十多年前人人聞之色變的非典，目前還沒有定論，還在等待進一步的檢測數(shù)據(jù)。

　　但無論怎樣，提高預(yù)防意識和防范措施，總是沒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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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太陽高照。

　　大街上，人來人往。時間已近中午。

　　王大強走進一家藥房，詢問店員是否需要口罩，店員搖了搖頭。王大強只好失望地走出來，這是他今天走進的第8家藥店，得到的答案都是一致的：不需要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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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人民醫(yī)院感染科主任鐘陀的辦公室內(nèi)，魏功正在向他報告有一例病人已經(jīng)逃脫醫(yī)院的事情。鐘陀一愣：

　　“你是說跑了？”

　　魏功點了點頭：

　　“是的，她非回去不可……她說她要回家……”

　　鐘陀的眉頭緊皺起來：

　　“怎么會這樣？從隔離病房跑出去，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后果很嚴(yán)重？”

　　魏功點了點頭，說：

　　“我知道……只是，作為醫(yī)院來說，我們也沒有強力阻止病人的權(quán)利……”

　　鐘陀的神色嚴(yán)峻起來，他看著魏功說道：

　　“我從本市其他幾個醫(yī)院的朋友處得知，其他各醫(yī)院也都收治了類似的病例……這足以證明，這不是個案，而是帶有普遍現(xiàn)象的。你馬上起草一份報告，我們要層層上報到主管部門，這件事情，必須通過主管部門的行政手段，我們才能避免剛才類似的事件發(fā)生?！?p>　　鐘陀的話，魏功當(dāng)然明白，現(xiàn)在，醫(yī)院沒有強制處置病人的權(quán)利；但如果真是非常嚴(yán)重的普遍情況，主管部門就會通過行政手段，讓這些有可能傳染人的病人被強制地隔離在醫(yī)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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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鋼材批發(fā)市場門口，王大強手里提著兩個盒子，盒子里是熱干面。他來到丁月明的卡車前，將一盒熱干面遞給丁月明：

　　“老鄉(xiāng)，吃飯了——”

　　直到這時候，丁月明才醒過來。長期奔波在高速公路上，有時候很長時間不能睡覺，所以一有機會睡覺，他就睡得昏天黑地。

　　丁月明接過來，熱干面的香味撲鼻而來，還別說，真餓了，他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丁月明一邊吃一邊看著站在車下面的王大強：

　　“你也上來吧？”

　　王大強搖了搖頭：

　　“我就在下面吃，曬曬太陽——哎對了，老鄉(xiāng)，老胡說了沒，啥時候開始上貨?。俊?p>　　丁月明搖了搖頭：

　　“沒說。”

　　然后又開始埋頭吃起來。

　　兩人剛吃完熱干面，突然，丁月明的電話響了，是老胡打來的，說貨馬上就到鋼材市場了。丁月明高興不已，立即發(fā)動汽車，招呼王大強一聲，就開進了鋼材市場的大門。

　　老胡說的馬上就到，實際上卻等了足足兩個多小時才到貨。直到下午3點多鐘，老胡的貨才到。

　　裝運好鋼材后，天已經(jīng)黑了。

　　臨近春節(jié)的鋼材市場，依然一片忙碌，燈火通明。

　　王大強有力氣，幫貨主老胡搬運鋼材，忙上忙下，累出一身大汗。

　　鋼材綁好后，老胡拿出200塊錢遞給王大強：

　　“來，這是給你的搬運費。”

　　王大強一愣：

　　“這？”

　　老胡又拿出一張百元大鈔，一共300元，遞給王大強：

　　“這下總行了吧？”

　　想起自己被騙的600元錢，想起這300元可以給年老的老父親買點禮品，王大強是真的有些心動了。但他不是靠搬運為生，搬運這車貨物的初衷，就是純粹幫忙而已。

　　正準(zhǔn)備拒絕，一旁的丁月明開口了：

　　“上一車貨，都是300塊錢，你就接了吧?！?p>　　見丁月明開口了，王大強也沒推辭，接過了300元搬運費。

　　裝好車，丁月明和王大強雙雙跳進駕駛室。王大強把剛才那300塊錢遞給丁月明：

　　“來，老鄉(xiāng)，這300塊錢給你?！?p>　　丁月明一愣：

　　“你怎么能給我呢？這是你自己下力掙來的辛苦錢，我不能收。”

　　王大強說道：

　　“我也不是專門靠這個賺錢的，本來不想收老胡的這個錢，就是幫個忙而已，我看你在旁邊開口了，就收下了。”

　　丁月明說道：

　　“你誤會了，我在一旁開口，并不代表我想要這個錢。我的意思是，這是你應(yīng)得的錢，你理所當(dāng)然應(yīng)該收下，你說是不是？”

　　王大強說道：

　　“我真沒想收這個錢，就是想幫幫忙。這錢還是你留著的好。”

　　丁月明認真看了看王大強：

　　“哎，沒想到你是個老實人啊。這樣吧，這300塊錢就放在車上，作為我們一路回老家在路上的開銷，吃個飯喝瓶水抽個煙啥的，你看啷個樣？”

　　王大強點頭笑著說道：

　　“好好，那當(dāng)然要得，要得！”

　　丁月明說道：

　　“現(xiàn)在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在車上過夜，明天早上早點走。”

　　然而，這個夜晚對于很多人來說，卻是一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