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無奈別離
張小婉還在猶疑中,魏功的態(tài)度很堅定:這不是你能決定的事情,是必須遵守規(guī)定的事情。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張小婉說道:
“那我回去給萌萌說一聲吧?!?p> 劉珊珊說道:
“好,盡快,不要耽誤時間?!?p> 張小婉明白,自己呆在這里,每多一秒鐘,就會多一分危險。她看了看手里的盒飯,不由得暗自慶幸:幸虧剛才沒摘下口罩吃飯,否則……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一陣不寒而栗。
張小婉回到萌萌身邊,萌萌正在懂事地吃著飯??粗@個孩子,萌萌不由得感嘆:哎,也不知道這孩子的媽媽怎么樣了,這么可愛的孩子,現(xiàn)在就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了……真是……
想到這里,張小婉不由得一陣心酸。
“萌萌,阿姨要出去,暫時不能在這陪你了,等你病好以后,阿姨就來接你?!睆埿⊥裼檬终Z說道。
萌萌瞪大了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
“啊……你不要我了嗎?”
看得出來,他的眼神里充滿了依戀和恐懼。
這眼神,讓張小婉很難受。
孩子的世界都是純真無瑕的,在短短的兩三天相處時間里,萌萌對張小婉已經變得很依戀了??扇f萬沒想到,現(xiàn)在,她卻要離開。
張小婉看了看這個可愛又可憐的孩子,心想,要不是自己挺身而出,去救他,還不知道他最后的命運會怎樣呢?
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此說來,自己也算是救過別人了。
張小婉用手語交流道:
“不,阿姨怎么會不要你了呢?你是個男子漢了,要懂得照顧好自己……阿姨給你留個電話,有事兒的話就給我打電話?!?p> 說完,張小婉拿出一張紙和一支筆,寫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遞給萌萌。
張小婉在寫電話號碼的時候,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機還沒充電呢。送萌萌到醫(yī)院來后,一直無暇顧得上充電的事情,一有機會,就必須馬上給手機充電了。
還不知道,那個傻瓜,現(xiàn)在怎么樣了呢?
張小婉把自己的那一份盒飯放在了萌萌的病床頭,哎,這個病毒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張小婉依依惜別了萌萌,轉過身去的一剎那,忍不住落下淚來。
雖然只有短暫的兩三天,但也算是生死相依過啊。
張小婉按照醫(yī)院的安排,跟隨一輛大巴車,來到有關部門指定的一個隔離地點。剛進入隔離點,她就被查了體溫、做了病毒相關方面的檢測,等待檢查結果。按照要求,她必須在這里被隔離滿7天。
7天,張小婉一聽這個時間,當時就蒙了。她還以為,做了檢測只要結果出來,沒有問題,就可以馬上走,但醫(yī)生告訴她,現(xiàn)在混亂的情況正在好轉。
在此之前,被病毒感染的、沒有被病毒感染的,都混雜在一起,導致病毒傳播速度加快,現(xiàn)在,隨著有關部門大肆興建臨時醫(yī)院,情況已有大大好轉。要是在以前,醫(yī)院根本無力照管這些有潛在交叉感染的人群。
坐在房間里,張小婉沉默了。
這次的病毒,來勢洶洶,讓一切都發(fā)生了變化。她萬萬沒想到,有生之年,會遭遇這種事情。一切都好像按下了暫停鍵,踩下了剎車。
好在隔離點提供了一切便民措施,包括手機充電器。張小婉迫不及待地給手機充上電,不停地按著電源開關鍵,充了十多分鐘后,手機終于可以開機了。
開機之后,第一件事情,張小婉給王大強打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p> 張小婉不甘心,一連試了好幾次,都處于關機狀態(tài)。
僅僅幾天不見,張小婉就覺得好像有幾年那么長。奇怪,為什么會關機呢?現(xiàn)在是白天,他怎么會關機呢?如果是晚上,還有可能是關了手機睡覺?;蛟S……是因為頭天搞忘了給手機充電了?不會是出現(xiàn)什么意外了吧?
……
她的腦海里,猶如一團亂麻,越是想強迫自己安靜下來,思緒越是如煮沸的粥,上下翻滾。
王大強的手機打不通,張小婉突然想起微博,他們曾經共用過一個ID“頑強”,或許,微博上能夠看到他的最新動態(tài)?
剛登陸微博,她赫然收到一條私信,是萌萌的媽媽發(fā)來的,內容是:“一定要找到孩子他爸,告訴孩子,媽媽愛他。”
張小婉的心里咯噔一下,這語氣……多像臨終遺言啊……但愿不會……
循著私信,張小婉看萌萌媽媽的微博主頁,最新一條微博內容是:
“如果這個微博內內容沒有再更新,那就是我去了另一個世界……”
這是她的最后一條微博。
事實證明,這之后,她再也沒有更新過。
最不愿意相信的事情,成了事實,張小婉的腦海里,不停地出現(xiàn)著萌萌那可愛的面孔。八九歲的孩子,父親沒在身邊,媽媽又去世了,還是個聾啞兒童,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呢?
想著小男孩的懂事、乖巧,再想想他媽媽去世的殘酷、無情,張小婉不覺淚水漣漣。
在聯(lián)想到之前被小林子堵死在卷簾門內,她又不禁對這個世界的某些人充滿了仇恨。真是天下之大,什么樣的人都有……
她又詳細看了看微博,除了萌萌媽媽發(fā)來的私信,其他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奇怪,王大強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W人民醫(yī)院,外面,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
這是臘月三十的夜晚。
從沒有任何一個除夕夜,像今年這樣,充滿了生離死別的悲痛,充滿了焦慮和不安,充滿了恐怖。
劉珊珊不停地在病房里穿梭。她沒有計算過一天到底走了多少路程,但腿部早就酸痛不已,像是與身體分離了一般,她只是麻木地、機械地邁著腿。
她時刻關注著那個叫萌萌的孩子。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大多數都是成年人,未成年人并不多見。讓劉珊珊既感動又心疼的是,這孩子非常懂事,一點兒也不給她添麻煩,從來沒有特殊的要求。從這一點來說,倒比很多成年人好多了。
臨交班之前,劉珊珊特地去看了看萌萌,這孩子忽然從身下拿出一張紙來,遞給劉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