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海收回了酒杯,目光頗有深意的落在秦之煙的臉上,“人與人之前總會因為某些特定的因素對某個人產生不同于其他人的情愫,這很正常。只是有的人長情,專一,對愛情忠誠。而有的人喜新厭舊,見一個愛一個。有的人只是把這種所謂的愛情當做謀權謀利的工具等等。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常去凡間看看,那畢竟是你曾經生活過得地方?!?p> 秦之煙輕嘆一口氣,陳大海每次都跟她講大道理,時間久了她也聽膩了,“你還是跟我說說這酒壺里的東西究竟用來做什么吧?”她對凡間也不怎么感興趣,畢竟那里曾讓她生不如死。
“你覺得呢?”陳大海反問。
秦之煙想了想又裹了裹裘皮大衣,“難不成是把這些故事釀進酒里?”
陳大海暢快大笑,“哈哈哈哈,掌柜的果然冰雪聰明。你知道為什么忘憂酒館的酒名揚千里?”
忘憂酒館的酒的確名揚千里,甚至可以說人鬼皆知。
秦之煙搖搖頭,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猜得到一定跟這酒有關。
“每個人的故事都有不同的酸甜苦辣,將這些故事入酒釀出人生百味。也許你還不知道,同一個酒壺里的酒,入到每個人嘴里都是不一樣的味道。”陳大??梢哉f是眉飛色舞了,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開心的老頭子,果然只有他釀的酒最令他引以為傲。
秦之煙微微睜大了眼睛,“妙?!?p> 忘憂酒館,每晚亥時開業(yè),只等待一位客人,一個故事。
這天,秦之煙跟往常一樣百無聊賴的坐在酒館里,眼睛一直瞟向窗外,她驀然起身推開酒館的大門,“下雪了。”
她伸手接了幾片飄雪,雪花落在她溫熱的掌心很快便融化了。
這是她來到這里下得第一場雪,按理說她應該很驚喜,或者像個孩子一樣站在雪里玩耍,但是她并沒有,她不僅沒有感到驚喜反而有一種濃濃的悲傷在內心翻涌。
不過說也奇怪,她來到這里十年了,冬天年年有卻從來沒下過雪,唯獨今年下雪了。
她看著一望無際的黑暗里鋪上了一層雪亮的銀白色,上面干凈的沒有一個腳印,又抬頭看了看門口的這顆梅花樹,即便在這深冬里也能開的如此妖嬈,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天上的那輪明月上,感嘆道:“這才叫月無暇吧?!?p> 她踏出了酒館的大門,坐在酒館外面的木頭樓梯上,頭上頂著自家酒館的招牌,招牌是木頭做的,一看就知道有年頭了,上面刻著“忘憂酒館”四個字。
她使勁裹了裹裘皮大衣,把一雙玉腿藏進大衣里。
回想起來她好像從未踏出過酒館半步,就算是她剛剛來到這里的時候也只不過是打開門朝外面看了看而已,再后來她便知道這里根本就沒有人的時候她干脆連大門都不開了。
她望著那輪明月,心中莫名的百感交集,她想回憶起些什么可大腦里的某些神經卻總是跟她作對,她壓根什么都想不起來,她輕嘆了一口氣。
當她再次抬眸的時候瞧見不遠處有一個身影正朝著她走來,她站起身雙手環(huán)胸凝視著那個身影,那人越走越近,她隱約能看得見來人的臉,那男人從頭到腳一身黑衣,手里握著一把長劍。
秦之煙的目光在那把劍上停留了片刻,她莫名的打了一個寒顫。
她勾起紅唇,慵懶妖嬈的對劍客說:“進來吧。”說完轉身推門進了酒館。
秦之煙坐到酒桌后面那張做工精巧,鋪著一層豹紋毯子了大木椅上,劍客與她對立而坐。
她的一雙美眸緊緊的鎖著劍客,凡是來到忘憂酒館的人都是憂心忡忡的樣子,而他卻冷得像個冰塊,根本讓人無法看透。
“我叫秦之煙,是這里掌柜,你可以叫我秦掌柜?!鼻刂疅熍逻@男人真的一句話都不說便自己先開了口。
劍客沒有說話只是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秦之煙,四目相望,秦之煙在劍客的眼睛里只看到了悲傷和殺戮。
秦之煙撐起一絲笑,“先喝杯酒吧,忘憂酒館的酒......”
“人鬼皆知?!眲徒恿饲刂疅煹脑挕?p> 秦之煙斟酒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她沒想到劍客會接這句話,更令她意外的是他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冷,就算是鬼也不比眼前這個人。
秦之煙將酒杯遞到劍客的眼前,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一見公子就知道您是有故事的人,只是我怎么看都覺得您不是愿意輕易吐露心聲的人,怎么會來到我這小酒館呢?”
劍客端起酒杯放在鼻子前聞了聞,沉聲道:“好酒?!闭f完一飲而盡。
秦之煙又給劍客斟了一杯酒,直到整壺酒都喝完了她也沒從劍客嘴里套出任何故事。
劍客抬眸望了一眼秦之煙,淡淡的說:“謝謝您的酒?!闭f完起身準備離開。
秦之煙抬起右手輕輕一揚,原本放在門旁的凳子便橫躺在門口擋住了出去的路,門旁的蠟燭也跟著熄滅了。
秦之煙站起身,一雙美眸緊緊的盯著眼前的男人,聲音里似是帶著笑意,“公子,我這酒館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凡是來到我這里的客官都要留下自己的故事,公子這么不配合要說傳出去我這酒館還怎么在江湖中立足?”
“這里只有我們三個人,你不說我不說他不說?!眲统惔蠛D菑P揚了揚頭,接著說:“就不會再有第四個人知道,所以秦掌柜根本不用擔心酒館的聲譽。再者,規(guī)矩總是會被破的,秦掌柜早該料到會有這一天。”男人的聲音極其低沉,冷得猶如一位潭死水。
秦之煙看了一眼坐在柜臺里的陳管家,陳管家只是慈祥的笑了笑。
她的目光重新落到劍客的臉上,身體微微前傾,雙手撐在桌子上,右邊肩膀的裘皮大衣自然的滑落,露出線條柔美的香肩,她纖細的聲音中帶著絲絲的威脅,“如果我不肯呢?”
說話間,秦之煙手指觸碰到的桌面上蔓延出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很快桌子上的蠟燭也隨之凍結。
劍客的目光在秦之煙的肩頭停留了片刻,微微蹙眉但很快就恢復了冰冷的模樣,他將握著劍的那只手背到了身后,語氣淡然的說:“我不跟女人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