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范蠡被越王接見,自然是封職封宅。
云溪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想要不要把園子里的樹都挖走。踟躕間文種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一名侍女。只見那侍女瓜子小臉圓眼睛,可愛中透著一股機靈。
“云溪,你得起個字了,我總直呼你的名字,很是失禮?!蔽姆N一臉思考的表情邊說邊進了門。
“清越,云清越,我早就起好了。怎么樣?是不是還算清新脫俗?”云溪像老夫子一樣搖著頭對著文種說。
文種點點頭道:“清脆悠遠,很好。來,清越,我給你帶了一名侍女。這孩子沒有大名,可以先給她起個名字。你那么喜歡冬日開的梅花,就叫‘冬梅’如何?”
云溪噗呲一聲笑了起來,說:“啥?冬梅?什么冬梅?馬什么梅?……”
文種看著云溪胡言亂語,蹙眉閉唇,不解又尷尬。云溪收住笑聲,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就是想起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還是換個名字吧。”
“隨你起就行了。”文種說完扭頭走了,掛著幾絲不悅的神情。
云溪自知理虧,摸了摸耳垂,對著小侍女說:“那個,小姑娘,大家平時都怎么叫你?”
“都叫我‘井兒’,公子,因為是我娘去井邊打水時生下的我。但文大人說讓我侍奉的云公子清秀俊雅,超凡脫俗,最好還是改個名字,才能更好伴云公子左右。”
“呵呵呵……”云溪聽了干笑了兩聲,心里更為剛才的失態(tài)有些慚愧,想道:‘云溪這人設(shè)真是有些坑??!我還想以諧星出道,看來是不可能了。清秀俊雅倒還有幾分,超凡脫俗還差很多,來吧來吧,裝起來裝起來……’
“額,咳咳……”云溪清清嗓子說:“我給你起個名字,普通點,就叫‘云玉’吧。云玉,玉兒,溫潤如玉,安靜美好,你我主仆二人在此生活,最好淡薄名利,與人無爭,安安靜靜地過一些好日子。”
“是。”玉兒領(lǐng)了名字,向云溪行了個禮。
“那,文大人有沒有說我的真實身份?比如說……”云溪低頭看看自己的芊芊素手,然后又抬頭對著玉兒挑眉一笑。
玉兒臉一紅,說話竟有些結(jié)巴起來:“說,說了些,讓我侍奉公子的時候,不管知道什么,不可與外人說。我,我自然是懂的,做好奴婢的本分就是了?!痹葡犃它c點頭,微笑不語。
吃過午飯,范蠡云溪一行人便要離開文種宅邸了。比最初來時多了一些賞賜之物,還有下人、小廝、女婢、馬夫、馬車,熙熙攘攘得沒有之前那么冷清。
文種和范蠡站在門口寒暄,云溪站在一旁仔細聽著,想著借機可以說上幾句。臨別前,云溪想好好地感謝一下文種這段日子的照顧,拜托他多照看一下自己的花草,以后還會常來府里叨擾之類。可是文種在一旁淡然地笑著,禮貌里透著幾分疏離,并沒有和云溪說話的意思。云溪也只好回以微笑,兩手交叉,行禮,同范蠡一起登車離去。
后來的一段時間,范府的??筒⒉皇俏姆N,而是計倪,計文子。計倪本是晉國人,游歷于越國后認識范蠡,和范蠡甚為交好。他善于看相,那日和云溪初見,一眼便認出她是女子之身。
云溪無趣道:“蚊子兄,噢,不,文子兄。這樣的搭訕方式一點兒也不有趣?!?p> 計倪聽了笑道:“我只想提醒你,既然以男子身份示人,不如做的像一些。眼前清越你膚若凝脂暫且不說,這眉若細黛、唇紅齒白,哪里像個男子?”
“呵呵!聽起來你這是在夸我?不過我現(xiàn)在也不過十六七歲,即使唇紅齒白,沒胡子什么也正常。噢,你倒是提醒我了,現(xiàn)在我就去畫畫眉毛。”云溪說完就拉著玉兒去找可以畫眉的木炭了。
經(jīng)過一番折騰和琢磨,云溪終于找到適合的眉型,又把頭發(fā)束緊一些,碎發(fā)收拾好。等到晚上范蠡和計倪看星星的時候,云溪著一身淡青色衣袍大步流星地走到他們面前。對著計倪劍眉一挑,笑道:“怎么樣?”
“好!”計倪拍手道,然后又細細打量她了一番說:“只是這臉部的骨骼因為年齡小,還沒有脫去稚嫩,少那么幾分俊朗之味啊。”
“哈哈哈,文子這是給清越相起面來了?要說這相面、占卜,陰陽之道,你們兩個應(yīng)該更投合,更聊得來?!狈扼辉谝慌孕Φ?。
云溪抬頭看了看星空,說道:“今天天氣不錯,適宜觀星,你倆繼續(xù)聊吧?!闭f完轉(zhuǎn)身要走,心里嘀咕著,范蠡真是時時刻刻給我出題。
“清越留步!”計倪向前一步說道:“這幾日是我冒昧唐突,清越作為范大夫的謀士,在下早已久仰大名。初次見時我只是因為你是女子感覺吃驚,多有失言,還望見諒??!”說完還拱手作揖,一臉期待地望著云溪。
云溪笑笑,也回揖,這次她還特意留心了自己的動作,盡量不顯出女兒姿態(tài)。站直身子后說道:“文子兄嚴重了。你的提醒很有益處,我身為范家家臣,理應(yīng)多注意自己的身份和言行,以免給范大夫添不必要的麻煩?!?p> 計倪并不想繼續(xù)討論這個話題,繼而說道:“今夜我與范大夫觀天象,發(fā)現(xiàn)天市垣中似有一主星黯然,不知是否越國有變?”
云溪皺皺眉,心想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我怎么會看這些星星?她仰著頭看著天,并不說話,苦苦思索著最近在吳越歷史上應(yīng)該會發(fā)生哪些大事。
這一段時間,吳國和越國很和平,通過來往客人的話里也了解到這時間快持續(xù)十年了。那應(yīng)該快開戰(zhàn)了,可是當(dāng)時和吳國國君闔閭開戰(zhàn)的并不是現(xiàn)在的越王允常。那也就是說,當(dāng)今越王他……
云溪一臉凝重地望著范蠡,說道:“越王?”
范蠡聽了立刻咳嗽了一聲,示意云溪不要再說下去。繼而他轉(zhuǎn)頭望著計倪,眼神掠過一絲戒備,說道:“天市垣的范圍很大,不一定是越國,還是要仔細看看。”
計倪看了范蠡的表情,抬頭看天說道:“這天象有異,可能預(yù)示著戰(zhàn)事要起,聽聞范大夫剛領(lǐng)了幾項針對吳國的防御工事,看來得更費心了?!?p> 范蠡眼神緩和了些,點頭道:“責(zé)任重大,夜不能寐。”
云溪看看左右,行禮道:“夜已深,清越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