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懵懵然睜開眼睛,如往常一般舒展身子,自嘆這身下的石板床竟愈發(fā)的軟塌塌,伸手一觸身旁滑順如蠶絲的被褥,微閉雙眸自覺訝然,但我白念滿向來是一自知之明又識時務(wù)的小仙,想來這一定是夢,怕是我平日定是太多埋怨,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瞧瞧,瞧瞧,瞧我又看見了什么,我揉了揉眼睛,這才發(fā)覺周圍亮堂些來,一男子下顎映我眼簾,逆著頭我瞅不見這正容,心中正想,麻煩您再轉(zhuǎn)些過來,那男子果真偏轉(zhuǎn)面容,一雙狹長的眸子真切切地投向我,我瞬間如同驚雷轟頂,臉色慘紅,這真真是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風(fēng)流倜儻,果擲潘安的好樣貌啊!果然平日里讀的人間話本多了,自然也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吶!
“醒了。”他薄唇微張,忽地一聲淺吟打破這僵局。
聲音也甚是好聽!
我只覺從脖頸到面容霎時火上烤熱一般,傻樂答道,“不醒,不醒,沒醒呢。”想著既是自己的夢,怎能這么快就醒了。
那男子好似惑然的不解樣子,面色凝重,“你可知今日是何日?”
“夢也分時日?”我思索片刻,脫口而出。
那男子似笑非笑的涼涼看了我一眼,手中拿著個墜有一串紅色珠玉的扇子,在我印堂處敲了敲,“果然如錦華所說,悟性甚低?!?p> 什么?他竟認(rèn)識錦華姑姑!還有他這番話,莫不是在嘲笑我資質(zhì)愚鈍?我白念滿平日里的確不得上進(jìn),修仙也修的一知半解,至今連騰云駕霧此等基本術(shù)法都施得極為艱難。莫非是錦華姑姑嫌棄我資質(zhì)太差,竟將我賣給這位俊俏仙友。
我強作坦然,連忙起身作揖,“敢問仙友,這是何處?”若是離北川近些,我才好規(guī)劃回家路線。
“此乃我所造幻境,并非你口中的夢?!彼鸬?。
完了,完了,怕不是要被這仙友拘在這幻境之中,從此便劃境為牢,再也回不去北川了,我自小便是樂觀向上之人,既料到結(jié)果,便想若與這般樣貌的仙男度過我這凄苦的后半生,也不失為一種活法。這難不成就是人間話本中所稱的夫君者。
剛想至此,我那“夫君仙友”便又是伸手一敲,那扇尾的紅珠玉墜起落的十分飄然和諧。
“今日拜師,過來磕頭!”他似是也不愿與我多說,直入正題。
我尚未反應(yīng)以來,跪下便是三個實打?qū)嵉捻戭^。不過這頭磕的我倒是恍然醒悟,昨日小滿,四月廿八,好似與辛蠶、白桐、梓樹、雀晴一同喝了入禮酒,那么今日!我等五人皆整整四千年歲,確該是拜師之日!
“可還有疑惑?”他白衫銀鍍的袖口探出一扇,俯下身來,雙眸與我對上,扇梢將我下巴生生頂起。
疑惑!疑惑得很吶!
“起來罷?!彼Z氣中命令的口吻更甚,見他拂袖轉(zhuǎn)身,我在后使出惡狠狠的眼眸瞪他一番,果然這上好樣貌的人脾氣都不太好。這怕又是哪個比姑姑還難惹的神仙。
“師父為何不以真身見人,設(shè)這幻境做甚?”話一出口,我便后悔了。
哎呀,急了些,急了些。
“我本意是指,雖這幻境中清閑自在,但修煉起來不著實物,不入萬象,難免會事倍功半了些?!蹦闱艺f讓我拜師我就拜師,你且說是我?guī)煾妇捅厥俏規(guī)煾噶??萬一是哪個得道小妖,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