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夠料到常溪會自請刑罰。
更多人想到的都是她有上君做保,風神女兒流紫維護,泗陽真人為尊師,整個瑤連池就在她的身后,縱然有人鬧事,最后肯定不會被大罰。
可如今……
神色驟變的流紫斂了寬袖踱步過去,常溪目光死水般,只聽流紫迫切地壓低聲音道:“溪兒,沒必要,你知不知道赤水千年意味著什么?真的沒必要?!?p> “師姐?!背OA苏Q劬Γ毸榈墓饴湓谒慕廾?,流輝鍍上金邊,卻照不進她的眼底,“由我去吧?!?p> 流紫藏于袖中的青蔥玉指緊緊捏住,她眉間緊擰,牙齒更是忍得酸疼:“我們會保護你的,我們會把你帶回去的。”
可常溪那嘴角溢出了一抹嗜血的笑,笑容甚至有些陰冷,似乎凝聚著黑氣。
她跪在地上揚首直接對上流紫的雙眼,用只有兩人能夠聽見的聲音對她道:“師姐,我感覺,我就快失控了?!?p>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們師姐妹間說了句什么,只能看見在常溪扯出一抹笑之后,流紫的神色是目光可察地暗淡下來,瞳孔中則滿是震驚。
“尊師,請收回摩靈。”常溪側了側身,對著泗陽真人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而雙手則拖著劍高舉過頭頂。
座上的泗陽真人抿唇間,嘆息了一口氣,袖子下平放的手漸漸收緊,還是對著身后侍從使了個眼色,那侍從得了令,立刻上前恭恭敬敬地把常溪手中的摩靈劍,連帶著劍鞘一同收了回來,又半低著頭退回了泗陽真人身后。
“謝尊師?!?p> 常溪唇色蒼白,“謝上君。”
上君瞳眸深邃,卻沒再說一句話。
常溪旁若無人地站了起來拉正了衣襟和袖子,還順了順額前的碎發(fā)。
《弟子訓》曰:晨朝起,正衣冠。
縱然傷痕累累,也要坦坦蕩蕩。
她面色虛弱地赤足踩在大殿冰冷的地板上,決絕地轉身,風吹拂過她那一頭黑色的長發(fā),她也擁抱著滿身的鮮紅去迎接屬于她的宿命。
而這一次,身后沒有任何人再喊她停下。
出了君府大殿,到了側門,當即有侍衛(wèi)走過來,畢竟常溪的身份擺在那里,他們也不敢對常溪太無禮,只道:“仙徒,我們奉上君之令,領您去赤水?!?p> 常溪回頭看了一眼這巍峨聳立的君府,樓宇層層,金光絢爛,美得像一幅畫,不過一會兒,她收回視線頷首:“勞煩?!?p> 其中一侍衛(wèi)猶豫半晌:“仙徒是否需要先去沐個???”
被他這么一提醒,常溪才張開了雙臂,瞧著自己身上這一身血:“不用了,挺好的。”
既然她都說不需要,那兩侍衛(wèi)也不敢再多說,只好默不作聲地在前頭帶路。
出了側門宮墻道路立刻變窄,青石磚路的盡頭還行來一隊浩浩湯湯的人影。
他們只好退至一旁,常溪對這些無感,眼神毫無波瀾地退到了墻的一側。
那金鑾馬車隊,珠簾清脆,能夠行到君府側門中,那這上頭坐著的人身份肯定尊貴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