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姚霖風(fēng)連叫幾聲。
等肖鞅再次回過神來,姚霖風(fēng)輕嘆一聲,“哎……哥,我覺得你這樣下去不行?!?p> 肖鞅竟然眨巴著深沉的眼睛,等著姚霖風(fēng)繼續(xù)說。
“你看老王吧,他是典型的風(fēng)流,而哥你呢,我看是經(jīng)典的博愛。只是老王他身陷囹圄,而哥你恐怕也是感情的囚徒哦……哎……哎……”姚霖風(fēng)接連感嘆幾聲。
是那種充滿同情又無可奈何的感嘆聲。
也是那種自作孽不可活,恨鐵不成鋼的感嘆聲。
此時的小姚公子像極了看破紅塵,準(zhǔn)備剃發(fā)為僧的傷心浪子。
但浪的人好像不是他。
肖鞅噗呲一聲,笑道:“死相……”
這句“死相”怎么透著一股,把男配當(dāng)女主的感覺。
“霖風(fēng),乖,別鬧噢……咋們談?wù)務(wù)??!毙比饴榈睾宓馈?p> 姚霖風(fēng)佯裝怒視,心氣一落,便不再說話。
肖鞅話鋒一轉(zhuǎn),沉穩(wěn)道:“這兩天我一直在思考老王的事,卻久而無解。不過,今早冥想時,我似乎找到了突破口?!?p> “老干杯”的服務(wù)員走過來詢問是否加點茶水。
肖鞅朝她微笑搖頭,繼續(xù)說道:“你覺得殷健這人怎么樣?”
姚霖風(fēng)思忖道:“殷健這人,依我看并非只是輕浮騷浪,他身上依稀有種神秘莫測的感覺?!?p> “我也同感?!毙奔又卣Z氣。
“不過,我只是一種感覺,具體原因我也說不上來,這方面哥你應(yīng)該更懂一些,畢竟你是老油條?!币α仫L(fēng)羞澀地說。
“老干杯”服務(wù)員小妹真是熱情細心啊,還沒聊上幾句,她又來詢問是否上水果。
肖鞅擺擺手,把她打發(fā)走了。
“按照老王在看守所對姜楠所言,殷健是一個貪財好色、膽小如鼠之徒。我們對殷健之前的觀感也大概如此,那晚他在南海酒店也符合這個特點。”肖鞅眉頭緊鎖,左手撐著額頭。
“那可不是嘛,就因為這樣,我們才有獵狐行動和香奈兒的誘惑,也達到了預(yù)期的效果。他不是第二天就跟姜楠去了看守所作證嗎?”
說到這里,姚霖風(fēng)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恍然大悟道:“我知道殷健這老狐貍讓人感覺神秘的地方在哪里了,他如此上道和配合我們,卻
不急于讓我們兌現(xiàn)那晚的承諾。”
“按姜楠的說法,殷健這人似乎還比較厚道,你看他從周二到現(xiàn)在一直都沒打擾我們。”肖鞅補充道。
緊接著,肖鞅把這幾日思索的最關(guān)鍵之處幾乎脫口而出,釋放出一種解脫的興奮感。
“就是這樣的殷健,卻在那晚神魂顛倒的情況下,非常冷靜清晰地描述了他跟蹤馬器以及錄下談話的過程!”
姚霖風(fēng)一聽,也莫名的激動起來。
“而且,我現(xiàn)在十分懷疑殷健所說的,他只是碰巧撞到馬器和王鳴,又因為平日和馬器有矛盾,所以才跟蹤、偷聽和錄音?!毙苯忉尩?。
“嗯,從動機和手法都不太符合偶遇的情形。”姚霖風(fēng)也補充道。
此時的姚霖風(fēng)頗有孫紅雷《潛伏》里扮演的余則成的味道。
姚霖風(fēng)平日像唱著“風(fēng)吹得路好長,一顆心呀晃呀晃”的郭富城,現(xiàn)在卻是《C+偵探》的感覺。
“如果殷健在天龍茶館不是偶遇馬器,那他就是從頭至尾跟蹤了馬器。那他的動機是什么?”
這一刻的肖鞅,就像一頭目光如炬的野狼,他不容任何打斷他的分析(只是這逼作者非要在這里加一句)。
他快馬加鞭道:“動機絕非只是利益之爭,而是殷健壓根就是這起內(nèi)幕交易案的線人,是玉衡警方在天狼證券的內(nèi)線!”
“這也是姜楠說言,這樣的案子肯定是布局長遠,放長線,釣大魚?!毙边@個“跑馬的漢子”終于一口氣說完了。
姚霖風(fēng)目瞪口呆,他又變成了:
一米八的郭富城,唱著“風(fēng)吹得路好長,一顆心呀晃呀晃”。
“那哥,我們要再來一場獵狐行動嗎?”姚霖風(fēng)急切地問道。
肖鞅斬釘截鐵道:“不!殷健恐怕不是狐貍,而是獨狼,我們要與狼共舞。”
姚霖風(fēng)聽到“與狼共舞”,頓悟道:“我懂了,而且這與狼共舞不是搏斗,而是一起跳探戈?!?p> “對,事不宜遲,我們現(xiàn)在就聯(lián)系殷健,他估計正在敬候我們。”肖鞅說完,叫服務(wù)員買單。
真特馬貴!
他倆走出“老干杯”,下到牛斗金融大廈地下車庫。姚霖風(fēng)問道:“要不要跟姜楠聯(lián)系一下,喊她一起與狼跳恰?。俊?p> 肖鞅毫不猶豫地回絕道:“不必了,姜楠上次已經(jīng)犧牲大了,這次我倆搞定。”
……
玉湖區(qū)月亮灣,殷健正在洗桑拿……
霧氣騰騰,一片朦朧,看不清楚幾條胳膊幾條腿。
爽后,殷健滿臉紅潤,神采奕奕。穿上黃色絲質(zhì)浴服,這根2B鉛筆變成了一根香蕉。他回到二樓休閑區(qū),準(zhǔn)備再按摩一下或洗個足浴。
真是周末好時光,心情好舒暢,舒筋活絡(luò)好精神,容光煥發(fā)好神采。
這時肖鞅打來了電話,殷健接起電話,笑而不語,心里念道:“這肖公子總算想起我了?!?p> “……肖先生,我跟你講哦,以后你別喊我大師啦,別客氣,叫健哥就好。我在月亮灣,我微信發(fā)個定位給你?哦……你沒有微信。你知道過來啊,那好,那好,我就在這邊等你們?!?p> 半個鐘頭后,肖鞅與姚霖風(fēng)到達月亮灣,他倆只買了兩張199元的門票。
在昏黃的燈光里,摸索著找到殷健。
“健哥好興致?!?p> 殷健躺在升降椅上,肖鞅和姚霖風(fēng)站在一旁。
“二位公子,稍等稍等,等我洗完腳。”殷健微微仰起身子打聲招呼。。
“哎喲,哎喲……喲喲……輕點,輕點?!?p> “……”肖鞅。
“……”姚霖風(fēng)。
見殷健痛的厲害,小妹妹非常關(guān)心敬業(yè)地問道:“老板,您腎不太好啊,有點腎虛哦。我還沒用力按你腳上對應(yīng)的穴位呢,您就疼得死去活來。要不要再來一個豪華套餐?!?p> 殷健腳上布滿黑線,側(cè)眼瞟了下肖鞅和姚霖風(fēng),男子氣概一下子涌上心頭,對著小姑娘霸氣道:“給我作死地按這個穴位,誰說我腎虛。”
“那老板我就不手軟啦。”小姑娘禮貌又專業(yè)地回道。
“哎喲喲,哎喲喲……輕點,輕點啊……”
這時走過來一位身穿黑色領(lǐng)班服的成熟女子,雙手放在后背,斜著頭,莞爾一笑,問道:“二位老板,有什么需要的?要不要來一個至尊豪華大寶劍,我這就給你們?nèi)グ才??!?p> 這兩條二哈只是一個勁地傻笑,搖搖頭,禮貌拒絕。
這成熟女子微笑著轉(zhuǎn)身離開,心中卻腹誹道:“沒見過這樣的,在一旁興致勃勃地觀摩,只過干癮的?!?p> 殷健終于洗完了腳,軟趴趴地躺著,像回光返照一般地細聲道:“二位……二位容我休息片刻,哎喲……待會我們?nèi)ト龢遣璋闪摹!?p> 在三樓茶吧,殷健點了一杯鐵觀音,姚霖風(fēng)叫了一杯云南熟普,肖鞅要了一杯藍山咖啡。
肖鞅遞給殷健一只“和天下”,殷健雙手接住,還是那么講客氣。
殷健看了看姚霖風(fēng),更加客氣了。
“健哥,又麻煩你了?!毙蓖铝藗€煙圈沉聲道。
殷健寒暄一番后,主動詢問道:“你們的兄弟王鳴現(xiàn)在出來了吧,上次跟姜律師去衡龍看守所,效果還蠻好。”
姚霖風(fēng)說:“謝謝殷大師慷慨相助,馬器對王鳴的誣陷基本解除了。”
“那不錯啊,王鳴這小伙子在公司為人挺正派的,除了……”殷健一改之前的場面話,這次從里到外顯得很深沉,尤其是那雙眼睛。
沒想到色瞇瞇的眼睛也可以深沉如寒潭。
“這小子除了有點浪,哦,浪這詞不恰當(dāng),是比較遭女孩子喜歡,其他都沒毛病。”殷健似有所指。
“其實,前幾天,姜律師有聯(lián)系過我,跟我講了王鳴目前的情況,除了馬器誣陷以為,還有賬號的事?!币蠼∑届o地喝了口鐵觀音。
他繼續(xù)道:“二位公子,說句心里話,我非常喜歡你們。本來王鳴的事我不太想管了,畢竟有風(fēng)險??墒?,我這人啊,貪財好色不假,但我還是比較講究,遵紀(jì)守法,甚至還有點正義感。”
肖鞅和姚霖風(fēng)相視無言,看這樣子,這與狼共舞的恰恰是已經(jīng)跳上了。
殷健笑了笑了,看著肖鞅,“肖老弟,我這人還有個特點,講義氣。你這人,給我的感覺非常好?!?p> 肖鞅拱手道:“承蒙健哥賞臉?!?p> “其實啊,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察覺了你的意圖??蓪ξ襾碚f,不需要戒備和警惕,相反,我還蠻喜歡?!币蠼∶坌σ宦?。
“后來,我發(fā)現(xiàn)你這老弟,龍門陣擺得是相當(dāng)之熟練啊,投其所好不說,那手段好家伙,一環(huán)接一環(huán),步步為營,節(jié)奏火候掌握得非常精準(zhǔn)。”殷健這話是夸贊呢還是夸贊呢?
肖鞅此刻才明白,姜還是老的辣。
“真是年輕有為啊。你們又對身陷囹圄的朋友這么用心,想必也不會虧待我這老哥。我是只賺不虧,一舉多得?!?p> 殷健才是真正的聰明人,正話反說是一方面,把自己有心相助的純粹動機說得那么功利更是一方面。
“不必多說了。王鳴的事,我會想辦法!”
說完這句話的殷健,像極了一只披著狐皮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