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進(jìn)入宮門之時，夏昭華伸手?jǐn)r住了藥老，“師傅，你就別進(jìn)去了，要不然一會兒又要翻宮墻出來，我父皇又該發(fā)愁了?！?p> “凈胡說，老夫能去哪兒？”
她靠近他耳邊，輕輕地問，“難道師傅不是想去探一探將軍府嗎？”
藥老嚇得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師傅，別裝了，早去早回，注意安全。”說完用手捂著嘴巴不雅地打了個哈欠，揮揮手只留下一個背影，“我先回去睡覺了?！?p> 藥老低頭笑笑，低聲寵溺地說了句，“小機(jī)靈鬼兒。”
他低頭看著自己一身灰白的衣服，有點嫌棄地?fù)u搖頭，顏色太顯眼，不適合夜探。他七拐八彎地不知從哪個角落偷出來一件黑色外衣，點點頭，滿意地披上。
將軍府的防衛(wèi)一點也不比皇宮差，在他認(rèn)為是死角的地方居然也有人把手，好幾次都差點暴露，好在仗著輕功好身法快，才有驚無險。
等他進(jìn)入內(nèi)院時便感覺到壓力，處處都充滿危機(jī)。他躲在假山的陰影處，見不遠(yuǎn)處有燈光傳出，好像是書房的位置，他悄悄地靠過去。
剛聽到有人的聲音，一滴水珠朝他射來，疾如風(fēng)，威力驚人，把他的身形打了出來。
“墨衣神將果真名不虛傳。”
“閣下是誰，為何夜闖我將軍府?！?p> 李恣沖動地站出來，“管他是誰，先擒了再說?！?p> “李恣，回來，你不是他的對手?！?p> 李恣一聽，急忙剎住了腳，乖乖地退到占梧身后。
“李子，你就是那個水果？”
話音剛落，李恣就炸毛了，“你才水果，你們?nèi)叶际撬２挥脝柫?，我知道是誰了，刁蠻公主派你來干嘛？”
藥老無意間一句話暴露了身份，索性摘掉面巾，顯露真容。
占梧雙手抱拳，誠心道歉，“前輩，下屬無狀，無意傷害公主，請前輩見諒。更深露重，前輩可否移步進(jìn)屋喝杯茶？”
他大步踏進(jìn)書房，“哈哈，好，你這個小友老夫喜歡，喝茶就喝茶?！?p> 書房里沒有下人伺候，占梧用腳踢了李恣，“給前輩斟茶道歉?！?p> 李恣長這么大什么時候干過伺候人的活兒，頓時不樂意了，“我只是跟她過了兩招，沒有傷害她，又不是小孩子打架，輸了就請家長。”
藥老拿起茶壺自斟自飲，“無妨無妨，這個水果日后自有我家小玖自己收拾，小丫頭說了，失去的場子要自己找回來心里才會舒坦，我可不能壞了她的興致。你們也不用猜測我的來意，老夫不過是好奇心重了些，一來看看傳聞中用兵如神的墨衣神將，二來嘛，看看不長眼的果子。沒想到運氣挺好，一露面兩個都見著了。”
“前輩，我不是果子，也不叫水果，我姓李，單名一個恣，恣意的恣?！?p> “也罷，李子就李子吧。”
“……”李恣的臉色依然黑如煤炭。
“昭華公主有前輩這樣的師傅，難怪身手那么好，相信這個場子不久便會找回?！?p> 李恣看看藥老，再看看占梧，“阿占，你是站在哪邊的？我要被揍了你很開心嗎？”
占梧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說，“確實有點。”
“……”李恣再次覺得他來夏京是個錯誤的決定。
“占梧小友，老夫先走了，改日再來喝茶?！彼幚虾韧瓴枧呐钠ü删鸵呷?。
“前輩?！?p> “嗯？”藥老疑惑地回頭，“你要攔我？”
“前輩說笑了，在下出手也不見得能攔得住你?！?p> 藥老點點頭，“你說的不錯，以你的身手，發(fā)現(xiàn)我不難，卻不見得能留住我。老夫若是想教訓(xùn)李子，就算你出手也未必能護(hù)得住。但你小小年紀(jì)就能有如此修為，實屬世間難得，再給你一些時日，你必定笑傲江湖?！?p> “占梧多謝前輩夸獎，我只是想說，下次再來，無需翻墻，可以走正門?！?p> “閑來無事，翻墻是一種樂趣?！彼幚洗髶u大擺地繼續(xù)翻墻出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月光中，李恣滿頭疑惑地問占梧，“這樣一個厲害的老者為何會屈居皇宮內(nèi)院，給刁蠻公主當(dāng)老師，實在令我匪夷所思。”
“這正說明昭華公主并未盡如傳言。”
“阿占，聽你這口氣，對這個公主還有其他的看法？”
占梧搖搖頭，不想多說，“日后看吧?！?p> 藥老依舊是翻墻回宮，這回倒不是他不愿意走宮門，而是此刻早已過三更，宮門嚴(yán)禁進(jìn)出，翻墻對他來說便捷些。他先去了夏昭華所住的院子，今日是荷香值夜，她一見是他，做了了禁聲的手勢，壓低了聲音說，“藥老，您怎么才回？公主等不及睡下了?！?p> “嗯，睡下便好，小玖心里裝著事，夜里怕睡不安穩(wěn)，你多看著些。如果中途醒了有問起，便跟她說我已回，明早與她細(xì)說，讓她安心睡覺?！?p> “是，藥老，奴婢記下了?！?p> 藥老純粹是多慮了，夏昭華睡得很好，一覺睡到大天亮，連去給帝后請安的時辰都錯過了。好在帝后知曉各位皇子公主昨夜鬧騰晚歸，特意免去了這一日的請安禮節(jié)，荷香這才沒有打攪她的美夢。
夏昭華囫圇地吞了兩口早飯就往藥房跑，一進(jìn)門看見十七正站在木樁上練著奇怪的武功，碧草想出聲喊她，剛張嘴就被她捂住了嘴巴，“別喊，她不能分心，一分心準(zhǔn)會掉下來，等她練完你再找她說話，我先進(jìn)去找?guī)煾?。?p> 她輕手輕腳地往旁邊繞進(jìn)去，藥老的房門沒關(guān)，一見她就樂開了?！拔乙淮笤缇妥谶@兒等你，你居然忍到現(xiàn)在才來，十七都練過一輪了?！?p> “我睡過頭啦，一覺醒來日頭都老高了。十七練的是什么功夫，你都沒教過我？”
“那是梅花樁，練輕功和身法。你這么嬌氣，練不了，什么時候你不怕疼了就能練了。”
“哦，那不練了，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疼。說正事，你昨晚有什么收獲？”
藥老攤開雙手，無奈地說，“沒有，一進(jìn)去就被發(fā)現(xiàn)了。”
她小臉上寫滿了震驚，“你被抓啦？”
“這世上能抓到老夫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她拍拍胸膛，慶幸地松了口氣，“還好還好?！?p> “不過，他們知道我與你的關(guān)系了。”
“你不是沒被抓，他們怎么會知道？”
“見到那個欺負(fù)你的李子，我開口叫他水果，這才不小心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
“師傅，你怕不是敵軍派來的探子吧，給我挖了這么大個坑?！?p> “沒事沒事，你也不用急，我跟他們說了，你不知情。”
夏昭華給了他一個白眼，“你覺得他們看起來像傻子嗎？”
“那個李子看起來是挺傻的，不過那個占梧嘛……”
她好奇地問，“怎么樣？”
他捋著胡子，“老夫這么多年沒少聽到江湖中人稱贊某個少年英雄如何風(fēng)姿卓絕，每每一見，總是言過其實，不過爾爾。但昨夜一見占梧，卓爾不群，天資過人，擔(dān)得起少年英雄四個字。他還未弱冠，修為堪堪與老夫比肩，這世上絕找不出第二人?！?p> “師傅，小的時候，你也說過我根骨奇佳，是塊練武的好材料?？赡憧次椰F(xiàn)在連水果都打不過，可見你看人的眼光著實一般。”
藥老不防，被她這話噎了一下，繼而責(zé)怪道，“你根骨奇佳，老夫說錯了嗎？你若不是靠著這身根骨，就憑你這懶勁，連夏煜晟你都打不過?！?p> “哎呀，師傅，來，喝口茶，消消氣，我錯了還不行嘛，我保證，以后每天都過來練一個時辰，絕不偷懶?！?p> 藥老接過茶，無奈地看著她，“你啊，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