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華為出現(xiàn)在此處的占梧感到驚訝，“將軍怎會在此？”
占梧似笑非笑地看了夏煜衡一眼，沒有馬上回答她的話。
夏煜衡假咳了一聲，“這么晚了，小玖怎么還沒就寢？”
“我白天睡多了，夜里睡不著，見五哥哥書房的燈還亮著，便過來看看五哥哥。將軍是為了我的事來的？”
“玉衡兄請我來商討一些事?！?p> 此話一出，他不得不接話，“是，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占梧兄又有天縱的智慧，說不定我們所遇到的煩惱經(jīng)他一點便能撥開云霧見青天。”
夏昭華狐疑地看著夏煜衡，這太不像他的風(fēng)格，他一向不喜歡依靠旁人，更何況是只有一面之緣的占梧，還說出什么遠親不如近鄰這種可笑的話?！拔甯绺缗c將軍只見過一面，便如此投緣？”
“小玖是不知道，我久聞?wù)嘉嘈执竺?，早就有意相交，這才一見如故?！?p> 夏昭華翻了個白眼，“五哥哥，你看我像傻子嗎？你不想讓我知道也不要拿這么拙劣的借口搪塞我?！?p> 夏煜衡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卻聽占梧輕輕一笑，“小玖姑娘，我確實是來與玉衡兄商討關(guān)于你之事?！?p> “占梧！”夏煜衡拔高了聲音，帶著無盡的警告。
“行，那你倆接著談吧，我回去休息了?！毕恼讶A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夏昭華干脆地離開讓占梧訝異，不禁開口問，“小玖姑娘不想知道了？”
“既然五哥哥不想讓我知道，我便不要知道好了，總歸不是對我有害之事?！彼D(zhuǎn)頭很認(rèn)真地看著夏煜衡的眼睛，“五哥哥為小玖的心，同小玖是一樣的。無論你做什么事，我都相信你是為了我好?！?p> 占梧心中一動，“那么，小玖姑娘，信我嗎？”
夏昭華歪著頭疑惑地看著他，不解他為何會有如此一問，臨走之前她依然給出了答案，是一個擲地有聲的“信?！?p> 她走后，占梧跟夏煜衡互相對視了一眼，一時相顧無言。
夏煜衡首先打破了沉默，“占梧兄，時辰不早了，請回吧?！?p> “玉衡兄，我去一趟守衛(wèi)的家里，一切等我回來再說。你放心，我不會辜負(fù)小玖姑娘的信任?！?p> 鬼使神差地，夏煜衡點了頭。
占梧從書房出來，正準(zhǔn)備翻墻而出，從墻角處飛來一顆葡萄，這顆葡萄上帶著淺淺的余溫，色澤飽滿而誘人。他拋起葡萄用嘴接住，牙齒輕輕用力，汁液溢出，唇齒留香。
“將軍不怕有毒？”夏昭華從暗處走了出來。
“小玖姑娘怎會向我下毒？”
“原來將軍早知是我，那么請問將軍，可否讓小玖同行？”
“你知道我要去何處？”
夏昭華微微笑著，“無非是去看看那守衛(wèi)的尸體?！?p> “你不怕？”
“嗯？你說尸體嗎？將軍是覺得死人會比活人可怕嗎？”
“只是覺得奇怪，但凡女子，都會懼怕此等污穢之物，為何你偏偏上趕著去看？”
“他生前我都不怕他，死后不過是一具不能動彈的物件，有什么可怕的?！?p> “小玖姑娘說的不錯，活人往往比死人更可怕?！?p> “將軍這是答應(yīng)帶我同行了？”
“與其讓你一人前往，我?guī)г谏磉叿炊残男?，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還真不敢想象玉衡兄會做出什么事情?！?p> 她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將軍的擔(dān)憂不成立，我可不會出什么意外，走吧，早去早回，要是被五哥哥知道我偷溜出府，又該被念不停了?！?p> 守衛(wèi)的尸體被放在京兆府的停尸房里，有專門的官兵在看守。按照常理，如此夜黑風(fēng)高的夜晚，看守的官兵應(yīng)該是懶散帶著困意的，而此刻看守的官兵卻各個精神奕奕，毫無疲憊之相，顯然太不正常。
她輕聲問，“我們怎么進去？”
占梧觀察了一圈，靠近她耳邊低聲說，“跟我來?！?p> 輕輕淺淺的呼吸輕撫過她的心，微癢，她極力平復(fù)加速跳動的心，裝作若無其事，快速跟上他。
她跟著占梧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了停尸房，輕易地找到了那守衛(wèi)的尸體。占梧對著尸體從頭到尾觀察得很仔細，還時不時這里摸摸那里按按。她雖然嘴上說著不害怕，但是眼前的尸體已經(jīng)發(fā)出尸臭味，她捂著口鼻排斥著這種惡心的味道。
占梧完事了之后伸手想帶她離開，她嫌棄得后退了好幾步。他好笑地看著她，“剛剛是誰說不怕的？”
她搖搖頭，“不是害怕，是太惡心了。你剛剛摸了他好久，身上全是臭臭的味道?！?p> 他惡劣地上前幾步，將她帶進懷里。她剛要掙扎，只聽他在耳邊說，“別動，有人來了?！彼贿吙焖俚貛x開，一邊將低沉的嗓音傳入她耳中，“我好歹也是為了你走著一遭，理應(yīng)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不能我一個人臭，你就委屈一下?！?p> 一出京兆府，她立即掙脫他的束縛，抬起袖子使勁地聞了聞，果然有一股惡臭縈繞，但這股味道之中還夾雜著隱隱青竹的清香，她想起這是他身上慣常的味道。
她橫眉怒目，“將軍是故意的吧？”
不知道為什么，此時看她生氣的樣子也異?？蓯?，“被你發(fā)現(xiàn)了?！眳s是半點不否認(rèn)。
夏昭華拿他無可奈何，氣得一跺腳，自顧回府。占梧不疾不徐跟在她身后不遠不近的距離，翹起的嘴角一直沒放下來。
夏昭華從窗戶偷溜進房間，一把把外衣扯了下來，對著房外喊著，“春生，備水，我要沐浴?！?p> 春生迷迷糊糊地問“小姐，你怎么了？”大半夜的要沐浴，情況異常。
“沒事，我剛剛做噩夢，出了一身汗，黏黏糊糊的渾身難受。你讓人快點把熱水抬進來，我怕受涼?！?p> “好的小姐，奴婢馬上去?！?p> 占梧站在遠處聽到她睜眼說瞎話，低低地笑出了聲，黑暗之中，誰也沒發(fā)現(xiàn)，他的眼里溢滿了溫柔，還有一點點不易察覺的寵溺。
等到夏昭華泡在浴桶中，神智才回到她的腦袋里。她一拍額頭，暗嘆了一聲，被他這么一折騰，都忘了問他有沒有查出那守衛(wèi)真正的死因，自己這一趟白跑了，還惹了一身臭味。
而此時占梧卻出現(xiàn)在夏煜衡的房里，向他說明所查到的情況。
“窒息而死？”夏煜衡聽到死因后陷入了沉思。
“不錯，尸體面部腫脹、發(fā)紺，瞳孔內(nèi)出現(xiàn)紅色斑點，窒息之相非常明顯。我也按壓過他的胸腔，五臟六腑雖有受損，但并不會致死。兩條腿的腿筋被人用內(nèi)力震傷，差不多是廢了?！?p> “除了窒息這一點，其他傷勢是小玖的婢女所為?！?p> “由此可以判斷，他受傷回去后，才被人害死。我查過尸體，頸上沒有手掐過或者繩子勒過的痕跡，應(yīng)該是被枕頭之類的軟物捂住口鼻，窒息而死。”
夏煜衡一拍桌子，“既然知道死因，那就簡單了?！彼麑χ嘉嗌钌罹狭艘还?，“對簿公堂之時，勞煩占梧兄了?！?p> 占梧點頭應(yīng)允，“事了之后，希望能品嘗到玉衡兄的珍藏美酒?！?p> “哈哈哈，好說好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