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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眾生補天

第三十八章 一個真正的天才

我為眾生補天 貓頭沒有鷹 5585 2020-03-22 22:11:32

  推開那帶著一個小小院落的茅草屋的門,白長平一眼就看到了堂屋正中掛著的一張畫像。

  畫像上是一位身披鎧甲的威猛將軍,腳下尸骨如山,背后火光沖天。

  老人進屋,手指微微一動,只見那屋里桌子上原本空空如也的水壺便憑空灌滿了清水,而后老人又抬手一引將水壺抓過來,另一只手“呼”的一聲燃起一團火焰,他就這么一只手托著水壺開始燒水。

  “小友莫怪,我這人隨性慣了,屋里沒什么器具,燒水做飯全靠自己這一雙手。”老人笑呵呵地說道。

  白長平還算好,畢竟真氣引物、氣化水火的本事對修士而言并不稀奇。但虎子就不一樣了,他本來就是對這老者尊敬有加,再加上見到這等從沒見過的神仙伎倆,更是讓虎子佩服的五體投地,此時站在屋子里畏手畏腳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不必拘謹,你還不算是大金書院的學生,不必在乎平時那些尊師重道的規(guī)矩,就當我是個普通的老人就好?!?p>  說罷老人一推手,虎子便被一股柔和的真氣牽引著退到八仙桌旁的椅子上坐下,白長平見此也是一拱手行禮,說聲“叨擾了”便跟著虎子坐下了。

  老人憑空抓來三只茶杯放在桌上,在茶杯上用手輕碾間便有上好的茶葉落入杯中,而后老人用燒好的熱水給白長平跟虎子沏了杯濃香四溢的的碧螺春。

  “喝杯茶暖暖身子吧,我們這茫茫洲可不比你們中洲大陸啊,是不是相當寒冷?”

  老人坐下,捧著茶杯輕抿了一口,長舒了一口氣問道。

  白長平點點頭,深有感觸:“冷太多了,我們中洲大陸冬日下雪遠不及這茫茫洲十分之一的冷?!?p>  老人看了虎子一眼,呵呵一笑:“當年小成剛來的時候比你們慘多了,你們還有這上好的衣物御寒,他那時候啊,身上還穿著單衣,跟著官府的馬車到門口的時候,凍得都不會寫字了?!?p>  老人陷入了回憶,仿佛王楊成的面孔出現(xiàn)在眼前一樣。

  “二十多歲的大小伙子,凍得蜷縮在馬車上跟個受了傷的猴子一樣,你說可笑不可笑?你說可悲不可悲?其他貴人家的公子個個神采奕奕,穿著光鮮,四處交際、發(fā)展人脈,就楊成自己家里窮,沒錢買御寒的衣服,也沒有暖石可用,為了不凍死整日待在屋舍里靠著屋舍的暖石取暖?!?p>  “但楊成好學努力??!所以皇天不負有心人,這都是命?!?p>  老人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白長平卻是來了興趣,王楊成在大金書院這些往事他是非常想知道的,為什么一個修士會甘心放棄修行回到故鄉(xiāng)當個村長,白長平一直很不理解。

  “老前輩,您能再多說一些楊成的事嗎?”

  白長平一臉期待,連桌上的好茶都是不顧著喝了。

  老人笑了笑,說道:“楊成這孩子啊,那可是我們這些老人一直津津樂道的榜樣?!?p>  “他在這書院一共就學了四年,結(jié)業(yè)之后也沒留下,執(zhí)意回了故鄉(xiāng)。聽他的先生說楊成本來是打算留的,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最后選擇了離開,這事啊一直是我們幾個老東西的心病?!?p>  老人嘆了口氣,眼中有些不甘,他看這白長平說道:“楊成這孩子,是個真正的天才……對了,不知現(xiàn)在楊成什么修為了,有沒有地階中期???”

  白長平撓了撓頭,地階?三十歲出頭的地階中期?這老頭是昏了頭吧?

  “前輩,楊成只有黃階……大概八層左右,您是不是記錯了?他怎么可能七年時間修煉到地階呢?”

  老前輩突然就像聽到了什么駭人的消息一般哽住了,他雙眼瞪得老大,嘴唇顫抖著呢喃:“黃階……還是黃階八層……小成你是真的糊涂??!”

  老人突然傷感,面相一下子就老了,他嘆氣說道:“小友你還是不了解楊成啊,你不明白他的天賦到底妖孽到了什么地步,我們幾個老東西曾經(jīng)為了留下楊成都不惜以死相逼了啊?!?p>  老人還在為王楊成黃階八層的事生氣,氣得都是身體顫抖,忍不住想跑去中洲大陸把王楊成狠罵一頓。

  “小成在書院學了四年,他前三年求知若渴,天天不恥下問,除了偶爾調(diào)皮翻墻出去玩之外,在先生們眼里,那就是最乖的孩子了。但小成一直不修煉,修為剛剛?cè)腴T,連黃階一層都是不穩(wěn)固,我們一直認為楊成沒這個天分,畢竟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學好詩書經(jīng)論以后入朝為官也行,不一定非要走修士的路子?!?p>  “但到了第四年,沒想到小成卻一鳴驚人,半年連破五層修為,更是在結(jié)業(yè)前就摸到了黃階八層的門檻,驚呆了書院所有的先生弟子?!?p>  說到激動的地方,老人竟是手舞足蹈起來,皺著眉頭比劃著,好似在說自己年輕時候的豐功偉業(yè)一般。

  白長平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不能用驚訝來形容了,他驚恐地張大嘴巴,一時間腦??瞻滓黄?,根本聽不到老人后面說的話語了,他耳中只剩下了“一年八層”這句話。

  一年八層!

  白長平五歲開始修煉,十三年才玄五修為,雖說他因為功法特殊的緣故修煉速度只有平常修士三分之一的水平,但王楊成一年八層的壯舉依然是白長平可望不可及的事情。

  “一年從入門到黃階八層!”

  白長平的識海內(nèi),黑袍驚訝地大喊出了聲音。就連黃袍也是略有吃驚,睜開了入定養(yǎng)神的雙眼。

  “沒有,我的記憶有限,只有三代的?!焙谂垡荒樐氐卣f道。

  黃袍也是微微皺眉思考著,良久之后開口道:“我比你稍微多一點,上推四代也是沒有聽說任何人修煉得這樣快?!?p>  如此一來,黃袍和黑袍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jié)論。

  五百年來,不管是關(guān)外還是關(guān)內(nèi),王楊成都是修煉速度最快的那一個人!是真正意義上的不世之材!

  “王兄他……”白長平驚訝的說不出話了。

  老人悔恨的錘了一拳自己的大腿。

  “當時就不應該放楊成離開!死也要留下他!”

  白長平內(nèi)心的波瀾久久不能平靜,有這等天分,王楊成卻是選擇了回歸凡塵,為什么?

  這到底是為什么?

  就在白長平驚訝,老人悔恨的時候,一道聲音從天而降,回響在眾人身邊。

  “我早就猜到了,楊成既然選擇了離開,那他八成也就放棄了修士的長生之路了啊?!?p>  一位風度翩翩的中年男人從風雪中踱進院落,他輕輕揮手拍掉身上的殘雪。

  老人呵呵一笑,看著這中年人說道:“你有多久沒來我這院子里了?是不是看不起我這老頭子了?”

  中年人穿著一身米色長衫,腰間別著一把扇子,風度翩翩。

  “哪里,老師說笑了,我是怕您打我?!?p>  中年人走進小屋,半開玩笑著說道:“小子不才,斗膽請老師賜座?!?p>  老人笑罵一句,憑空一引扯來一把椅子扔給那中年人。

  “我哪里算你的老師,只是你入學時教過你兩天罷了……咦,你已經(jīng)地階八層了?。 ?p>  中年人拉過椅子坐下,朝白長平一拱手說道:“在下金律言,是王楊成的先生?!?p>  白長平聽聞,連忙拉著虎子站起身來給金律言行禮。

  “晚輩白長平見過先生,王兄讓我替他問好,并且托我?guī)г?,說是他已經(jīng)找到了自己的道路了?!?p>  虎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聲音細小地低著頭說道:“我……我叫王虎,是王叔叔的同村?!?p>  金律言笑著拉過虎子,摸虎子的后腦勺說道:“好孩子,你一定會喜歡這座書院的,以后你就跟著我修行了?!?p>  聽聞先生收徒了,虎子撲通一聲跪下,給金律言磕了三個頭,金律言一臉微笑著受下,然后扶起虎子讓他坐會椅子上。

  “楊成……可惜了啊,若是他留在書院,現(xiàn)在不知能有什么可怕的成就啊……二十多歲才開始踏入長生路,一年便眼看著到了玄階的門檻,若是這七年……”

  “不敢想象?!?p>  金律言嘆了口氣,他打眼看向白長平,重新笑言:“但我這個人對自己的學生弟子向來是有教無類,既然楊成不后悔自己的決定,那便由他去吧?!?p>  白長平的好奇心都快要撐爆了,他終于忍不住了,開口詢問。

  “金先生,王兄為何放棄這大好的前程回了故鄉(xiāng)?你可知道個大概?”

  金律言以手扶在椅子的扶手上,眼睛看向門外的風雪說道:“差不多也能猜到吧,楊成這孩子心里藏不住事情的?!?p>  “他最初開始萌生這個想法大概是見了自己的同窗有多么的冷漠無情吧。修士踏上長生路有一種說法相信小友也聽說過,叫作‘斬紅塵’,就是與自己那些凡塵的親朋好友斬斷聯(lián)系,借由這種做法來明志,往后余生都為了修行而度過,不再受紅塵煩惱?!?p>  金律言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楊成曾經(jīng)有個同窗好友是北寒城當?shù)厝?,他是個商戶的兒子,來書院前父慈子孝,被譽為一段佳話。一日商戶病重,他的母親來求自己的兒子回家看商戶最后一眼,但他兒子卻是冷漠無情地把自己母親趕了出去,以此當做了斬紅塵的決心……他那母親是楊成給送回去的,商戶也是楊成給幫著操辦了后事,楊成回來后便是性情大變,與那同窗斷了情誼,開始動搖了長生的念想了……”

  金律言嘆氣,皺著眉頭說:“修士斬紅塵如今看來都成了一種病態(tài),尤其是那些剛剛踏入長生路的小輩們,不知受了什么蠱惑,居然覺得與凡人聯(lián)系會被奪去了那長生路上的機緣,更有甚者親手殺死自己的父母,可謂人神共憤,簡直是不可理喻!”

  金律言說到最后頭上青筋暴露,明顯是生氣了。

  就是這種風氣徹底傷了王楊成的心,讓自己的愛徒最終放棄了大好的前程,不愿與這些人為伍而選擇了隱居,這怎么能讓他這個當老師的不生氣?

  “但這其中一定還有別的原因,楊成當時跟我說的是要回家去尋找自己的道路,若是找不到還會回來的……如今你給我?guī)Я丝谛艁?,看來楊成已?jīng)想通了?!?p>  “那就由他去吧!”

  金律言搖了搖頭,而后他起身跟老人告辭,領(lǐng)著白長平和虎子向大金書院那飛閣流丹,丹楹刻桷的學舍高樓走去。

  老人跟著一行三人出了門,笑著跟金律言作別,而后慢慢悠悠的回了大門口的那張?zhí)梢紊咸上?,繼續(xù)看守著這大金書院的門面了。

  “我是地階的修為,所以我的弟子學生從黃階到地階都有,稂莠不齊,虎子你就跟著黃階的同伴修行學習吧,待會給你找個幫襯的師兄?!?p>  一邊說著,金律言一邊從懷里掏出什么東西,他一招手,一張畫卷迎風暴漲,不一會的功夫那畫卷便成了一丈方圓的一張“毯子”。

  “上來吧,書院占地廣闊又是樓宇眾多,所以書院中是允許御空飛行的,小虎你日后先學會這御物,方便平日的出行?!?p>  虎子應了一聲,手腳并用爬上那畫卷。

  金律言催動畫卷便要走,白長平急了,連忙出聲說道:“那啥,還有我……”

  白長平不好意思的開口說道。

  金律言一愣,不明所以。

  “在下……囊中羞澀,實在是窮慣了,沒錢買法寶,如今還沒有能御空飛行的載物,這天上下著大雪,御風……就太冷了?!?p>  白長平不好意思的說道,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太羞恥了,自己那一方驚堂木給了虎子現(xiàn)在又不便要回來一用,御風飛行實在太耗真氣,白長平舍不得啊。

  “道友倒是有趣,請上來吧?!?p>  金律言也不多言,打趣一句就是讓白長平上了畫卷,一揮手帶著二人飛向高空。

  白長平抬頭望去,大雪紛飛之間能隱約看到高聳入云的樓宇之間一道道連廊縱橫交錯,連廊雕梁畫棟,一幅幅彩繪仿佛人間仙境,又像是玉砌雕闌的仙界瓊樓。

  畫卷飛的并不快,路過那些連廊之時還有不少身穿黑金色長衫的弟子停下腳步,給樓外御空飛行的金律言行禮。

  “先生早?!?p>  “見過金先生?!?p>  金律言一一點頭回禮,偶爾遇見自己熟知的弟子還會停下詢問片刻的學業(yè),問些前日所講的學問。

  “當!”

  一聲鐘響響徹書院,不一會原本安靜的樓宇開始喧鬧,不少弟子走出書舍來到連廊上,或是御物升空,有說有笑的結(jié)伴飛回住處的屋舍。

  “這是下課鐘,早課結(jié)束,這些學生弟子們?nèi)羰菦]有自己先生的課了便可以隨意走動,是回屋舍靜心修行還是去其他講師處旁聽都是可以的,但唯有一點,不能過墻出了書院?!?p>  金律言鄭重其事地看向虎子,王楊成當年最令人頭疼的便是帶頭逃學了,平日里那般勤勉聽話,可一旦聽說了北寒城有什么廟會集市,王楊成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攛掇一群學生弟子翻墻出去看熱鬧。

  好嘛,他也是知道個法不責眾,每次抓到他們都是讓先生沒了法子,只能是罰著抄書早起,但這對王楊成來說根本就不算是懲罰??!

  所以后來先生們將計就計,給王楊成單獨開了個先例,再是違反院規(guī)就罰他三日不得上課,自那之后王楊成才是消停了些許。

  但也只是些許。

  所以金律言真的是怕了,第一天入學便是有意無意的警告虎子,他可不想再出一個“王楊虎”。

  虎子點點頭便是記下了,在王李村私塾的時候便數(shù)他最是聽趙老的話了。

  “我看了楊成給的書信,小虎你跟趙老先生教過?”

  虎子點點頭,恭敬地說:“是的先生,在私塾的時候就是趙老先生教的我們?!?p>  金律言呵呵一笑,說道:“那你可真是有福,趙老雖說修為在當時的講師里排在最末,但他畢竟來自火桑洲的洛陽書院,教授大道經(jīng)法那是一絕,整個書院都是沒人能論道說得過趙老的?!?p>  “不知道你跟趙老學了多少,能背誦《天子無一法門》嗎?”

  虎子有些難為情,搖了搖頭。

  金律言皺眉,“《自在清心咒》?”

  虎子又是搖了搖頭。

  金律言看向白長平,白長平連忙一拱手說道:“虎子的靈根是在下給看的,本來趙老只是拿這群孩子當了普通人,并不曉得虎子有這個天分?!?p>  金律言恍然,原來如此,看來自己得從頭教起了。

  那也無妨,當年王楊成也是從零入的門,三天便背會了三百道藏,驚了同窗許久,讓他們給奉若神明。

  現(xiàn)在想來還有些好笑。

  隨著一行人一問一答,畫卷飛過了學舍的高樓,來到了一排一排的石頭房屋之上。

  “小明!”

  畫卷緩緩落下,金律言輕聲喊了幾句,不一會就有一位慌張之間連鞋都穿反了的弟子跑出房子,來到金律言身前。

  “先生!”

  這弟子身材魁梧竟是有丈二之高,白長平得抬頭才能看清他的臉。

  金律言走上前兩步,那弟子彎腰行禮,將頭低下,讓金律言能夠平時自己。

  “他叫王虎,從今日起就是你的小師弟了,你帶著他轉(zhuǎn)一轉(zhuǎn),放下東西收拾好自己的屋子,明日跟著你一起去學舍?!?p>  金律言讓出身后的虎子,虎子抬頭看著這個有自己好幾個高,好幾個寬的師兄有些犯怵,低頭行了個禮。

  “師兄好?!?p>  那二十來歲的魁梧弟子應了一聲蹲下身子,一雙比虎子腦袋都大的手放在身前作揖,與自己的小師弟行了見面禮。

  “王虎師弟,日后叫我小明師兄就可,你先隨我進屋吧,我?guī)闳フ夷愕姆块g?!?p>  這漢子站起身來推開石頭屋子的門,一臉微笑的等著虎子。

  虎子點點頭,跟著自己的師兄就要進屋。

  白長平見此,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突然之間只聽一聲稚嫩的喊聲在身后響起。

  “哥!一路小心!”

  只見虎子回過身來,一臉淚水,撲通一聲跪在了一尺厚的大雪里,沖著白長平的身影久久不愿起身。

  一行熱淚從白長平眼角滑落,他抬手拭去,身子半轉(zhuǎn),一臉寵溺。

  “哥知道了,你自己在書院好好的?!?p>  “哥……走了啊?!?p>  白長平嘴唇蠕動,說罷這句話他再也抑制不住眼淚,雙眼泛著淚光。

  他狠下心來一轉(zhuǎn)身,也不再顧忌什么真氣不真氣了,一跺腳騰空而去,在虎子的注視下逐漸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消失在了風雪里。

  空中只留了一串晶瑩的淚珠混著雪花灑在潔白的積雪上。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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