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來,面談?!?p> 雖然音量不大,但是蘇孟念叨這四個字的聲音還是精準(zhǔn)無誤地落入劉熙淮、李一諾和田七這三位武功高手的耳中。
將紙條揉爛拽在手心,蘇孟也顧不上今日來劉熙淮這兒的目的是什么,和幾人簡單道了個別就要走,但還沒踏出門,她就被一個空翻跳到門口的田七堵住,無法上前一步。
“蘇小姐,你為何形色如此匆忙,可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劉熙淮不緊不慢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蘇孟有些心虛。
不知為何,蘇孟明明知道這件事和劉熙淮沒有任何關(guān)系,而且他也管不著自己,可是當(dāng)他用這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問話時,她都有一種繳械投降如實道來的沖動。
“臣女遇到點急事兒,需要馬上去一個地方?!睂⑿睦锏臎_動壓下去后,蘇孟含糊說道。
“哦,這樣啊?!眲⑽趸醋笫謸稳?,懶洋洋地說,“田七,你跟著蘇小姐,去護她周全?!?p> “不用了王爺,臣女不需要田侍衛(wèi)保護,田侍衛(wèi)肯定有自己的任務(wù)在身?!币宦爠⑽趸粗概衫涿婀痔锲吒约喝セ拇?,蘇孟趕緊拒絕。
“既是這樣,那本將陪同蘇小姐去吧?!崩钜恢Z也主動請命,場面再次令蘇孟陷入混亂中。
“那個,也不需要李少將陪同,臣女只是去去就回,沒有大家想象中這么夸張。”蘇孟哭笑不得。
被拒絕的李一諾依舊堅持要護送蘇孟到達目的地,劉熙淮卻提出反對意見,稱李一諾的任務(wù)是守住關(guān)山鎮(zhèn),保護蘇孟一事直接交給田七即可。
“要不然,周某護送蘇小姐?”
一直在角落里不吭聲的周莫突然開了口,原本爭執(zhí)不下的劉熙淮和李一諾都同時安靜下來,轉(zhuǎn)頭望向他。
“怎么,難道大家不知道周某可是人送外號‘暗器大師’這件事嗎?”看出包括蘇孟在內(nèi)所有人眼中的驚訝,周莫覺得自己被小看了,立馬亮明身份,“并非周某自夸,周某用暗器的水平可以說是在南國認(rèn)第二無人認(rèn)第一,蘇小姐跟著周莫那絕對是穩(wěn)妥?!?p> “你爹知道你不僅算命還鼓搗暗器這件事嗎?”劉熙淮無語扶額。
周莫立馬換上平日里的嬉皮笑臉樣:“只要咱們常樂王爺不說,我爹就不會知道?!?p> “周公子,雖然您這么說,但是本將認(rèn)為……”
“臣女倒是覺得可行?!背龊跛腥艘饬?,蘇孟竟然贊同周莫這個提議,“如果周公子的確如他自稱那樣是南國使暗器的絕佳高手,那他可以在戰(zhàn)斗時和臣女配合,暗中保護臣女。而且,在場所有人中,周公子應(yīng)該是最閑的吧?!碑?dāng)然,蘇孟其實想說的是,比起和冷面怪田七、單戀自己的李一諾相處,還是和周莫在一塊沒那么尷尬。
“那店鋪的進程會不會趕不上工期?”李一諾依舊不愿放棄。
蘇孟眼珠一轉(zhuǎn),笑著搖搖頭:“不會,孟娘走之前會和蘇安安排好進程,他很有經(jīng)驗,不會出紕漏。而且拖住工期的最大麻煩也不在了,所以問題不大了?!?p> 聽蘇孟這樣說,李一諾知道再怎樣反對也無濟于事了,只好反復(fù)叮囑蘇孟在路上要多加小心,切莫大意。
蘇孟隨口應(yīng)著“好”,但她的心思始終還在葉臨風(fēng)回的那張紙條上。到底是有什么話不能在信紙上說明,一定得見面才說呢?
小桃知道蘇孟要和周莫一起去荒村之后愣了好一會兒,等她反應(yīng)過來時蘇孟已經(jīng)把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這手帕從未見過,是小桃你的嗎?”蘇孟拾起掉落在床腳的手帕,問小桃。
小桃湊近看了看,搖搖頭:“小姐,這手帕不是小桃的,應(yīng)該是春困妹妹的吧,她妹妹這幾日總是來這兒尋春困說話,小桃見過她用過這手帕?!?p> “春困的妹妹?”蘇孟疑惑了,“但是怎么會掉到這兒呢,這可是我的房間呀……”
正想著這手帕怎么會掉落在自己的床腳,周莫催促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看來是蘇孟收拾的時間過長,他已經(jīng)等得有些沉不住氣了。
“周公子,孟娘馬上出來。”沒時間去探究原因,蘇孟將手帕胡亂塞進衣袖里,和小桃慌亂交待了一下她不在的日子要注意的事項后抓起包袱就出去了。
剛出門,就撞上周莫那張被大太陽曬得紅通通的臉。蘇孟看著周莫那滿是汗水的形象,心里覺得挺對不住他的,便把衣袖里的手帕給他擦汗,率先上了馬,示意可以走了。
周莫并沒有抱怨,樂呵呵地擦了汗,也側(cè)身上馬,和蘇孟兩人一前一后地駕馬而去,即便蘇孟沒有告知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周莫也猜得出,一定是發(fā)生了非常嚴(yán)重的事兒,蘇孟才會在答應(yīng)了皇后娘娘工期的情況下抽身前往千里之外的村落。
從關(guān)山鎮(zhèn)到荒村,常人是需要半個月才能到達,但是得虧劉熙淮給兩人準(zhǔn)備的馬駒都是極為上乘的,蘇孟和周莫只用了十天就平安抵達荒村。
再次來到荒村,蘇孟已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一驚一乍的六歲小女孩了,現(xiàn)在的她按南國的算法虛歲十六,而實際的心理年齡都有三十五了。讓蘇孟沒有意料到的是,周莫竟然對荒村沒有表現(xiàn)出半點驚奇,像是來過一樣。想來周莫這種將算命當(dāng)做愛好的人士應(yīng)該喜歡來這種偏僻地方游歷,蘇孟也就覺得周莫的表現(xiàn)正常了。
做好心理建設(shè)后,蘇孟來到葉臨風(fēng)的宅子附近,這次她多了個心眼,帶著周莫從隔壁宅子的院墻翻了進去,沒有像蘇達帶她來那次一樣從正門進去。此時已是三更天,兩人的身影都被夜色淹沒,乍一看還真看不出有人進了宅子。
后院里,葉臨風(fēng)背著手站在池塘旁,蘇孟朝著那圓滾滾的身材輕咳了一聲,待葉臨風(fēng)轉(zhuǎn)過身來,蘇孟福身喊了句“葉叔叔”。
“噢,小孟,你長高啦!”
葉臨風(fēng)笑起來眼睛都快成一條縫了,看起來比一年前見到時還要胖一些。
“也就只能長這幾年,再大點估計想長都長不高了。”蘇孟倒是說了大實話,想到旁邊還站著周莫,立馬做介紹,“葉叔叔,這位是周莫周公子,他是常樂王爺?shù)暮门笥眩@次周公子是為了保護孟兒才陪孟兒一起來的。周公子,這位是……”
“葉臨風(fēng),南國第一情報囊,傳聞中是一個與世獨立不與他人接觸的冷酷男子,有通天遁地的本領(lǐng),更是知曉古今內(nèi)外,被世人稱為絕世天才?!辈恍枰K孟介紹,周莫就念出葉臨風(fēng)在江湖上的名號,聽得蘇孟傻了眼。
“什……什么?葉叔叔您這么厲害?”
“誒,都是瞎傳的,無稽之談?!比~臨風(fēng)別過臉,擺擺手,“葉某只是一個喜歡研究奇聞軼事的胖子,哪里當(dāng)?shù)闷鹬芄幽切┛滟?,慚愧呀慚愧?!?p> “先不說那些,葉叔叔,您現(xiàn)在見到孟兒了,可以說了吧。您這么急急忙忙地把孟兒叫到荒村來,是有什么極為隱秘的事兒要說吧?!?p> 說完,蘇孟突然想起什么,她有些為難地對周莫說:“周公子,你可否回避一下?”
“那倒不必?!比~臨風(fēng)瞧著周莫的臉,說,“鄒琦的孫子,葉某還是信得過。你們兩個一起隨我進來吧。”
語畢,葉臨風(fēng)便慢吞吞地走進里屋,周莫毫不猶豫地跟著進去,蘇孟一邊腦內(nèi)思考著周琦是誰,也一同進去了。
劃開火石點上蠟燭,屋里頓時就亮堂起來。葉臨風(fēng)從架子上取出一個麻布包,遞給蘇孟和周莫,示意他們看里面的東西。
“這是?”周莫不解地問,手指著麻布包里面的枯樹枝和一個圓形的木塊。
“這個圓狀的植物叫做團兒,是一種極為名貴的觀賞植物,但是由于世人都只把它當(dāng)做擺設(shè),忽略了它其實內(nèi)含劇毒,只需要一滴樹根處的汁液,就能毒死一頭牛?!比~臨風(fēng)先介紹圓形的木塊,“小孟你信上說的那位自盡的丫頭就是服用的這種毒,若非我翻閱了各種古籍,還真查不到是源自團兒。
而這個是荊棘枝條,可以從里面提煉出毒素,若是有人不小心碰到,會腐蝕肌膚?!比~臨風(fēng)手指著枯樹枝,“只不過,你們看到的這種荊棘可不是隨處可見的那種,這個是有嚴(yán)格的生長環(huán)境,必須在高溫多水的地方才能生長出來,若是不能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就長不出來?!?p> “既要高溫,還要多水?那豈不是,只要確定能夠滿足這兩個條件的地方,就能有下一條線索?”蘇孟問道。
葉臨風(fēng)頷首:“不錯,據(jù)我所知,只有在南國和赤沙國交界的地方,才能滿足這兩個條件,長出這種荊棘——那個地方就在關(guān)山鎮(zhèn)附近?!?p> “關(guān)山鎮(zhèn)?”蘇孟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人的名字,她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嗯。這荊棘的毒素要想發(fā)揮最大的作用,那一定得是最新鮮的,所以,就必須是即時提取出來,放進要下毒的地方?!?p> 葉臨風(fēng)望向滿頭冷汗的蘇孟,
“也就是說,那些駐顏霜中的荊棘毒,是在事發(fā)的前一晚被提取加進去的,而下毒的人,必定對這種植物非常了解。小孟,你的身邊,其實一直都還有一個內(nèi)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