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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小狐貍

十三卷 一章

白玉小狐貍 陳柱 4835 2020-03-19 12:08:44

  上回書說到醉筆翁因不舍洪芒雀替中的美酒,便教了紫一一一個法子,傳了她一件法寶,日后可以自由進出洪芒雀替,并可以繼續(xù)在雀替里釀造百果酒。又將一幅畫著蓬萊仙境的畫卷交予月樓無仙。然后撇下二人,回他那鏡墨莊去了。

  二人初返人間,便在那鬧市間先遇一送菜小哥向二人訴苦,說是當?shù)赜幸粣喊?,姓彭名?彭大官人,成日為虎作倀,欺壓百姓。二人便有意會一會這彭大官人。后遇重情重義的綢緞莊老板娘-關梅娘。關梅娘見月樓無仙與紫一一非比常人,為救異姓妹妹脫離彭鑫魔爪,不惜以名貴云錦作為厚禮贈于二人,紫一一見關梅娘義薄云天,二女子性情相投便互認了姐妹。面對這云錦布匹,關梅娘本以為紫一一會客氣推辭一番,不料想她卻是來者不拒,一副貪財?shù)哪印?p>  關梅娘轉(zhuǎn)念一想,既然禮都送了,就索性大方些,于是想罷,爽快一笑道:“那姐姐我這就叫店里的裁縫給二位量量身段,好為二人做幾套得體的衣衫?!?p>  紫一一“咯咯”一樂,笑道:“姐姐不必費勁,看妹妹的吧?!?p>  書接上文,聽紫一一道了聲:“看妹妹的吧?!闭f罷,她便走到布匹前,在那粉底紫花的布匹上用手一摸,就見她身上那輕紗羅裙幻化成一團紫色云霧,翻騰不止,漸漸地由下至上慢慢凝固,竟變得跟手中按住的布匹一樣,成了粉底紫花秋裝長裙,附在她那婀娜的身段上,而那手下按著的布匹卻未短半寸。

  變罷了,收了法術,紫一一在關梅娘面前輕盈地轉(zhuǎn)了個圈,道:“姐姐你看如何?”

  關梅娘見她露了這么一手,驚得是目瞪口呆,再細看眼前的這位天仙妹妹,真是靜則顯秀麗端莊,動不失活潑可人。她一把拉過紫一一左摸摸,右瞧瞧,“嘖嘖”稱奇道:“妹妹真是好手段呀!這套衣衫再合適不過了。”嘴里說著,心想方才差點就錯怪了這個古靈精怪的妹妹,越想是越高興,越看是越喜歡。

  紫一一等關梅娘看夠了,這才拽過月樓無仙來,故技重施,將月樓無仙的一身單衣也變成了暖和的云錦料子秋裝,就見他依舊是一身白衣,上繡紫色團花朵朵。在袖口和領口處更用心思地添上白色貂絨加以點綴,高雅之余更多一份華貴,真是風華少年,英姿颯爽。

  一旁的關梅娘邊看邊點頭道:“嗯……好看,真好看。你倆站一塊錦瑟華年,真是一對羨煞旁人的金童玉女呀。”說罷,又細瞧了紫一一幾眼,再看看月樓無仙身上繡的紫色團花,故意逗紫一一道:“不過這紫花……可見妹妹真用心呀……”

  紫一一聽了,臉一紅,低頭笑而不語。

  月樓無仙哪有不明白之理?只是沒有說破而已,自己偷偷在心中竊喜。

  而在對于紫一一來說,他倆還真是想多了。在挑這料子時,知道月樓無仙喜歡白色,而自己又喜歡紫色,故而才變了件白云錦面料,紫色團花的衣服,真沒有別的用意。突然聽關梅娘這么說,本要解釋一番,但又一想,越解釋越說不清,索性低頭不語,免得越描越黑。

  關梅娘見她煙視媚行,神色尷尬,唯恐自己口中有誤,便轉(zhuǎn)個話題打趣兒道:“日后有你這個妹妹在我店中,我那些個裁縫、蘇繡師傅就得回家抱孩子咯?!闭f罷,三人是笑作一團。

  轉(zhuǎn)眼日落西頭,已是酉時。三人只覺腹中空虛。關梅娘有意要上那酒樓宴請二人,紫一一擺手提議道:“那宴席竟是些大魚大肉,吃著既膩味又無趣,而且我們兩個女子,也吃不了多少,點多了鋪張,點少了又吃著單調(diào)。就不如咱們?nèi)送焓滞校忸櫧诌厰倷n,嘗嘗這人間小吃,邊吃邊玩的快活?!?p>  關梅娘覺此提議甚好,拍手道:“妙極!妙極。”

  主意已定,關梅娘將店中大小事務與下人交代了一番,便充當一次向?qū)?,領著二人在這人間的襄州城鬧市好好地玩耍了一番。

  快樂不知時日,轉(zhuǎn)眼西邊天已鋪上了秋季火燒的晚霞。三人在街邊的小攤旁,圍坐在矮桌邊吃著甜豆花,是有說有笑。

  坐了會子,關梅娘漸覺有些乏力,對二人道:“天色已晚,不知妹妹你們作何打算?”

  月樓無仙道:“不瞞姐姐說,在此前,我二人對那彭大官人的作為已有耳聞,本就打算今晚夜訪那彭府。只是時候未到,要再晚些才好?!?p>  關梅娘點點頭道:“那就不如讓姐姐我為你們安排下榻之處,好讓你二人好生歇息。如若二位不嫌棄,我家還有幾間閑置的客房,不知意下如何?!?p>  紫一一拍手樂道:“好呀!這樣晚些還能跟姐姐秉燭夜談,說會子話?!?p>  三人已定,便起身離去。有書則長,無書則短。話說二人隨關梅娘回到住處,乃是一處三進三出的老宅院,關梅娘安排二人見過了家中長者,寒暄幾句后,便住進了她家西邊的兩間廂房。

  那關梅娘本有一同胞弟弟,應病幼時夭折。此時父母也已上了年歲,故而家中大小事務便都由關梅娘一手操辦。她見二人已然是安頓妥當,便別過二人先去忙她自己的了。

  月樓無仙見關梅娘離去,這才對紫一一道:“一一,你先在此歇息,我出去認認道,踩踩點?!?p>  紫一一一聽月樓無仙要撇下自己,小嘴一嘟嚕,不樂意道:“不行,要去一起去?!?p>  月樓無仙擺擺手道:“不可,人多了打眼。我一個人輕裝上陣,打探好了就回。”

  聽他說完,紫一一斜眼一瞟他,搭在桌子上的五根纖細手指,輪著個兒用指甲蓋輕敲桌面:“那你是嫌我累贅咯?”

  月樓無仙心中一激靈,方才察覺自己有所口誤,連忙敬小慎微地解釋道:“我沒那意思,主要還是人多了打眼。再說了,我現(xiàn)在只是去打探,也沒啥意思,妹妹還不如就在家中好生歇息,攢足了力氣,晚點再隨我一同夜探彭府,豈不更有意思?”

  紫一一聽罷他的解釋,這才收回斜瞄著他的眼神,心中憋著笑,臉上一本正經(jīng)道:“行了,過關?!币粨]手,道了聲:“去吧……”

  月樓無仙見她沒再糾纏鬧別扭,故意逗樂地效仿那軍營小卒,單膝跪地,拱手一拜道了聲:“末將領命!”說罷起身,拉開架勢,腳下踩著唱大戲的急急風便出了房門。

  紫一一見他沒了身影,這才“噗呲”一聲,樂了出來,暗道一聲:“死相……”

  月樓無仙一走,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回來的,現(xiàn)在離夜探出行還有將近兩個時辰。那關梅娘也忙得沒個蹤影。

  空落落的屋子,就留下了紫一一一人。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百無聊奈,不知干嘛好。心中轉(zhuǎn)念一想,倒不如找那畫仙醉筆翁喝酒好過。

  想到便做,紫一一打袖籠中掏出醉筆翁贈與她的酒盞,在里面續(xù)上茶水,又在房間的犄角旮旯掃了些塵土撒在里面,用手指攪了攪放在了桌子上,轉(zhuǎn)眼便被酒盞吸入。到了那洪芒雀替,拎了兩壺酒出來,收起了酒盞,才想起來醉筆翁留下的畫卷還在月樓無仙身上。這下可好,都不知道上哪兒去找那醉筆翁了。一想到醉筆翁,紫一一不知怎的,竟突然想起他老臨走時留下的那段話:“佛家講這宇宙萬千世界皆是梵天一夢,既然是夢又何必糾結是真是幻?既然非真非幻,又何必糾結是現(xiàn)實是畫境?”

  想到此,紫一一似乎明白了什么,在屋內(nèi)掃視一圈,見墻上掛了幅庭院清秋的寫景水墨畫。紫一一上得前去,伸手敲了敲畫,小聲喊道:“畫仙前輩……畫仙前輩?”喊了兩聲,又附耳于畫上聽了聽,哪會有什么動靜?索性雙手攏著嘴貼在畫上提高了嗓門,又喊了幾聲:“畫~仙~前~輩~!”那畫中依舊是無聲無息。

  紫一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苦笑著搖搖頭,笑的是自己所為實在幼稚。一抬眼,就見桌子上的兩壇子百果酒。心中靈機一動,道了聲:“雖是荒唐,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試試吧?!?p>  說罷,起身將畫打墻上取下來,平鋪在地上。而后抱過酒壇,打掉封泥,將整壇子百果酒一點點地全潑在了畫卷之上。這一下,好好的畫也浸濕了,好好的酒也倒掉了。潑完了一壇,拿過第二壇來,一指畫卷道:“畫仙前輩,你若再不出來,我可就倒掉這第二壇酒咯!”等了會子,卻依舊不見回應,紫一一又道:“不出來是吧?我數(shù)到三,再不出來,我可就接著倒咯……一、二……三!”

  “三”字一出口,紫一一便舉起第二個壇子,作勢要倒,就聽地上的畫卷中一老叟聲音急道:“你個丫頭片子快住手!……哎呦……嘖嘖嘖……都糟踐咯?。?!”話音未落,就見畫卷內(nèi)一團濃墨升騰,轉(zhuǎn)眼濃墨匯集,變成了醉筆翁。

  醉筆翁見紫一一手舉著酒壇子正要往下倒酒,連忙上前伸直了矮矬的身子,來個霸王舉鼎托住紫一一的胳膊急道:“我的小祖宗!快住手!快住手!真是要了我的老命咯!”

  紫一一見醉筆翁出來了,這才住手,將酒壇子往醉筆翁手里一扔,笑道:“哈哈!原來這法子才最有效!”

  醉筆翁懷抱酒壇心痛地連連輕撫酒壇道:“你個小丫頭,你要找我便找我,干嘛跟這美酒過不去呀?”

  “那還不是人家喊您半天,您都不搭理人家。”紫一一故意撅著嘴撒嬌道。

  醉筆翁嘆口氣,無可奈何道:“我才離開你們幾個時辰,你便又把我喚來?!?p>  紫一一見他不耐煩,嗲嗲說道:“前輩……人家這不是想您老人家了嘛。再說了,也沒規(guī)定說分開時間短了,就不能找您呀?!?p>  “快打住吧,算我怕了你這小丫頭了,你這招還是留給小狐貍吧,他好你這口。還好來得快,否則這壇也沒了?!弊砉P翁說罷又用手摸了摸酒壇,就像懷中抱著個自己生的娃娃一般疼愛。

  紫一一一叉腰道:“那我來問您,您出來是因為聽見我喚您???還是聞到酒香才來的呀?”

  “當然是聞到酒香才趕來的呀?!?p>  “這不就結了嘛?!?p>  醉筆翁想想也對,但還是心痛這美酒,一撥弄大腦袋道:“哎呀別說這個了……急沖沖喚我來,到底做甚呀?”

  “我無聊?!?p>  醉筆翁聽罷一愣,緩過神來,眨巴眨巴眼睛,氣沖沖道:“哦!你無聊就潑酒呀!再這樣,我遲早死在你個臭丫頭手里,不是老死,不是病死,是活活心疼死!哼……”醉筆翁說罷,將頭一偏,滿臉怒容。

  “好了,好了?!弊弦灰灰话淹熳∽砉P翁地胳膊,溫柔道:“下次再給您老釀多兩壇就是?!眲傉f完,就見紫云人看著地上的畫“咦?”了一聲道:“既然您能從這幅畫中穿越而來,那您給仙郎的那幅小畫卷又有何用?”

  “沒啥用啊?!?p>  “沒啥用?”紫一一眨巴眨巴眼又道:“沒啥用,那您還像給了他件寶貝似的……”

  “哎呀……這不是因為給了你件寶貝,不給他點啥,怕他有想法嘛。再則說了,你要我拿出點什么給他,我還真沒有,就先隨便拿張畫來忽悠忽悠他唄?!弊砉P翁說罷,便舉起酒壇子喝了起來。

  紫一一聽罷,捂嘴“噗呲”一樂道:“虧了他還像得著了什么寶貝般,隨身揣著?!?p>  “別說那么多,到底找我啥事?”

  “我不說了嘛,我無聊?!?p>  “那小狐貍呢?”

  “他呀,說來話長,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紫一一便將醉筆翁走后所發(fā)生的一起全盤托出。

  那醉筆翁是邊聽邊點頭,邊喝酒。聽罷了,一抹嘴,放下酒壇鼓掌道:“哎呀!有意思!這么有趣的節(jié)目怎能少了我,待小狐貍探完路,老朽我一定要跟你們走一遭,玩上一玩?!?p>  紫一一也跟著拍掌道:“那是好極了,有您老相伴,我也不無聊了?!?p>  二人說著笑著,喝著酒,沒多大會兒,就見月樓無仙身后背著個大口袋便回來了。還沒進門呢,就覺一陣酒香撲鼻。再推門一看,就見醉筆翁抱著個酒壇子正喝著呢。連忙行禮道:“老前輩,您怎么來了?”

  醉筆翁放下酒壇子,氣哄哄道:“我怎么來了?我要再不來,只怕這條老命就折在這小丫頭手里了?!?p>  “此話怎講?”

  “這丫頭片子,為了喚我來,居然將好好的美酒往地上倒。你想呀,酒是我的命呀,把酒往地上倒,不是要我的命是什么?”醉筆翁邊說邊直搖頭。

  月樓無仙聽罷,見地上一灘酒漬,他可懶得管倒掉的酒,看看地上的畫,又下意識地摸摸自己隨身收好的卷軸,拿手一指地上的畫,問道:“您老打那兒來?”

  “不然還能從哪里來?!?p>  月樓無仙聽罷,不急不忙地從袖籠中掏出卷軸,在醉筆翁面前一比劃道:“您來解釋解釋這個……”

  “這個……這個嘛……這是寶貝呀?!?p>  “您虧心啵?”月樓無仙又指了指地上的畫道:“您都能打那兒出來了,還寶貝呀?”

  醉筆翁本來詞窮了,但腦瓜兒一轉(zhuǎn),連忙解釋道:“你是不是傻?這兒有畫,我能打這兒出來,倘若你身在外,身邊又沒個畫卷,需要我時我打哪兒出來?這時候你把你的卷軸一攤開,我不就來了嘛?!?p>  月樓無仙聽罷是又好氣又好笑,無奈道:“說來說去,這不還只是一幅普通的畫嘛。您要能打地上那張畫出來,我隨身隨便帶張畫,您不也能出來嘛。怎的就是寶貝了?”

  “怎的就不是寶貝了?只是說現(xiàn)在……暫時……臨時……啊……還……還不知道有啥其他的用途罷了,畢竟還是我親筆所畫的吧?這小卷軸不定啥時候,跟著你時日久了,吸收來了些個仙氣,慢慢就變出一兩個其他用途,也保不齊的不是嗎?”

  這下聽完,月樓無仙更無語了,無奈點頭道:“行!行!行!您說是就是吧?!?p>  醉筆翁見月樓無仙懶得跟自己爭論了,看看他身后的大口袋問道:“你袋子里鼓鼓囊囊的裝著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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