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眾仙家彭府再遇鼠妖-南竹翁。那南竹翁生性狡猾,眼看孤身一人難以敵眾。于是借土遁之術(shù)逃跑,同時(shí)還將眾人分開兩撥,只為削弱力量逐一擊破。一撥是月樓無仙、紫一一、沁爐;一撥是醉筆翁、千里眼、順風(fēng)耳和哮天犬。
鼠妖借用言語再支走紫一一,這樣便只需應(yīng)對月樓無仙、沁爐二人,勝算則更高。
等三人一交上手了,才知道這二小仙聯(lián)手,鼠妖一時(shí)半會也討不到便宜。于是心生一計(jì)……
書接上文,鼠妖身子往地下一縮,再次施展看家本領(lǐng),遁入土中。
月樓無仙知道他這是要逃,急忙對沁爐喊道:“師弟退開!”
沁爐雖不知月樓無仙有何打算,但師哥既然這么說了,情急之下也不便多問,連忙抽身后躍。
再看月樓無仙,嘴里喊著話,手上不停,就見他將手中風(fēng)影劍往鼠妖打的地洞上空一扔,雙手合掐劍訣,口中念咒。咒語念罷,雙手左右一分,同時(shí)就見那風(fēng)影劍在半空中變化出無數(shù)分身,每口劍都是劍尖垂直沖下。再見他雙掌往下一揮,說時(shí)遲那時(shí)快,這無數(shù)柄風(fēng)影劍一同往地上射去,“噌!噌!噌!”響聲不絕于耳,一口口寶劍紛紛插在了地洞周圍,入土三分。同時(shí)就聽地下“哎呀!”一聲慘叫,那鼠妖打土里一越而出,背后直直地插著三口寶劍!血頓時(shí)就順著脊背流下來了。
鼠妖惡狠狠盯著月樓無仙,伸手想要去抓背后的寶劍,卻抓了個空。再看月樓無仙對著半空一伸手,那些寶劍分身已是盡數(shù)飛回到月樓無仙手中,眾劍合一。
沁爐一見師哥一招得手,哪容鼠妖喘息,飛身向前正要舉劍與鼠妖再戰(zhàn)。
就見鼠妖不去理會背后的傷勢,也不打算應(yīng)接攻來的沁爐,而是雙手在胸前打了個手印,接著那張老鼠的薄片兒嘴鼓得跟個蛤蟆似的。眼看沁爐劍招就到,“嘭”地一聲,只見鼠妖化作灰煙一閃,沁爐一劍刺了個空。再尋灰煙已在數(shù)丈開外聚集,一轉(zhuǎn)眼又變回鼠妖。
鼠妖站定身形一看,心中暗喜,心說:“這回成了!”接著見他猛地張開鼠嘴,那嘴是越張?jiān)酱?,直至有山洞大小,那洞里漆黑如深淵。
這招月樓無仙早在第一次與他交手時(shí)便見過,也破過。見他故技重施,也不必多想,還是變化天劍破他便是。
月樓無仙想罷,雙手捏劍訣,正要念動咒語化身天劍之時(shí),卻不料此次鼠妖跟上次不一樣了。就見他那黑洞的口中不再是傳出吸力,而是突然飛出一大堆嬰兒的腦袋來!看那些沒有身子的嬰兒頭,不單無半分可愛之相,而且面色又青又藍(lán),冷冰冰的。雙目不見瞳仁,全是一股綠光。滿嘴的獠牙往外翻著,竟是一個比一個面目猙獰。
那些恐怖的嬰兒頭在半空中來回飛舞,張著嘴也不咬人,卻發(fā)出嬰兒的哭聲。只覺得那聲音就好比是尖刀刮在鐵板上一般刺耳。
聽到這哭聲,月樓無仙與沁爐頓時(shí)覺得心中無端生出一股煩躁厭惡感來,腹中一陣接一陣地反胃,令人惡心想吐。
二人心知不妙,本能地伸雙手捂住耳朵,可奇怪的是不論怎樣捂住耳朵,那哭聲直往人心里、腦子里鉆。聲音不單不減反倒是越來越大,越來越尖。二人頓時(shí)覺得天旋地轉(zhuǎn),頭痛得幾乎要吐了,哪里還架得住?紛紛跪倒在草地上。
這正是千年天竺鼠妖利用九十九怨靈所發(fā)出的魔音。這魔音入的并非是耳膜,而是人的大腦以及五臟六腑,所以光捂著耳朵一點(diǎn)用也沒有。
月樓無仙心知不妙,連忙提丹田真氣運(yùn)走全身,護(hù)住心脈,同時(shí)還沒忘了提醒沁爐照做。頃刻間就聽二人的幾處要害部位“噼啪”聲作響,原來乃是那魔音與自身的護(hù)體真氣相互沖撞所致。
有真氣護(hù)體,二人雖然覺得好受了些,但那也只是十分的苦痛,好了半分而已。
月樓無仙捂著耳朵忍著痛,心想:“怎么這一招就招架不住?真沒想到,鼠妖千年道行一滿,連招術(shù)都升級了!這該如何破他呀?”
另邊相,醉筆翁等人在那地洞中來回又走了一遍,紛紛只覺得奇怪,為何只有地洞,卻不見鼠妖與月樓無仙三人?而且這次的地洞又不像往日的那般錯中復(fù)雜,尋不著頭。這次的地洞就這么光光的一條,怎么就把人給弄丟了?
千里眼一攤雙手道:“往日幾次,那鼠妖雖也是借打洞逃脫,但咱們只要順著地洞怎樣都能尋得蛛絲馬跡,今日里怎的就沒了影蹤了?”
順風(fēng)耳也是想不明白,于是二人同時(shí)看向醉筆翁,只見他站在洞口,低頭看著卻不吱聲,似乎略有所思。
再說月樓無仙與沁爐。
二人本就頭痛難忍,月樓無仙哪還真有心思細(xì)琢磨如何巧破妖法?干脆把心一橫欲要硬拼,就見他突然強(qiáng)行站起身來撒開雙手,卸掉全身真氣,再次聚氣化作天劍圍繞全身,對著鼠妖便發(fā)了過去!
沁爐見月樓無仙這架勢,居然卸掉了護(hù)體真氣,全用于化作天劍,分明是要拼死一搏。也連忙咬著牙,起身欲要挺劍相助。他這兒才把劍舉起來,怎料想那邊月樓無仙居然“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人便直接栽倒在地!再看那劍氣還沒近鼠妖的身子呢,頓時(shí)散去,蹤影皆無。
沁爐見狀,急喊:“師哥!你可別蠻干呀!”話剛說完,只見沁爐也支撐不住,跟著跪倒在地上。
月樓無仙也萬萬沒想到,自己本想卸掉護(hù)身真氣,轉(zhuǎn)守為攻,只要夠快,也應(yīng)該能一招得手。卻不料才彈指之間,毫無防御的身子居然就招到魔音重傷。沒昏死過去已經(jīng)算好的了。算是還能勉強(qiáng)聽到沁爐的話,連忙再次提起丹田內(nèi)僅存的一絲真氣護(hù)住全身。神智恍惚間,就恨不得將身上所有帶殺傷力的法寶、家伙,一股腦地全扔在鼠妖的身上,管它有用沒用。心里想著,手就不自覺地往懷里摸,這一摸還真就摸到救命的東西了!
那乃是一張黃符。手一碰到,便立刻想起來了,那正是師父太乙真人給自己防身用的引雷符。這引雷符可不一般,想當(dāng)初自己還用它劈過旱魃呢。
月樓無仙自知自己深受重創(chuàng),雖還有真氣護(hù)身,但那也只能抵擋一時(shí)而已。再看那鼠妖,早已合上了嘴巴,憑著漫天亂轉(zhuǎn)的嬰兒怨靈用哭聲釋放魔音,此時(shí)正洋洋得意,囂張跋扈地看著自己,大聲嘲諷道:“還神仙呢!我呸!這會兒還不得乖乖跪在我面前!”
就沖鼠妖這幅囂張的氣焰,月樓無仙就算拼著最后一口氣,也要把這道引雷符給撒出去,好劈了那鼠妖。
想到此,就見月樓無仙再次晃動身子,顫顫巍巍站了起來,那身上的護(hù)體真氣早已是若有若無,那魔音對人的表面并不造不成傷害,但傷的卻是五臟六腑、心智大腦。只見月樓無仙咬著牙忍者痛,掐訣念咒。須臾,手中引雷符往空中一揚(yáng),就如一只利箭直沖云霄!再看月樓無仙,此時(shí)已被魔音震得是七孔流血,甚是慘烈!“噗通”一聲,人就栽倒在了草地上。好在那引雷符算是撒出去了。
此時(shí)不光月樓無仙,就連沁爐也躺在地上,眼耳鼻口都滲出血來,已無力動彈。
千年鼠妖見這二小仙差不多了,卻毫無收手的意思,竟是急催法力,此時(shí)此刻非要了此二人的性命不可。
就在緊急關(guān)頭,天空頃刻間便黑了下來,鼠妖抬頭一瞧,就見烏云遮蓋了日頭,天地間如旁晚的光景相仿。接著那烏云中雷聲大作、電閃雷鳴。
還不等鼠妖反應(yīng),就見從烏云中劈下無數(shù)道閃電,是東一劈、西一閃。一道道電光全劈在了那些怨靈的頭上,竟然沒一個落空的。
不大會兒功夫,這漫天的雷電便輕易破了鼠妖的九十九怨靈魔音。鼠妖方才見月樓無仙往半空中撒了一張黃符已有警覺,本著加倍的小心,此時(shí)細(xì)瞧天空,這魔音招術(shù)雖是破了,卻好在自身毫發(fā)無損。本以為這就完了,只聽“咔”的一聲巨響,一道巨大的電光打?yàn)踉浦信觯比∈笱?!鼠妖再怎么小心也不及電光快,躲閃不及被劈個正著!就聽他“啊!”的一聲慘叫.整個人從地上被劈得彈了起來。
再等落地,他已是一手撐著地,一手扶著右膝蓋,半跪在草地上只喘粗氣。那身上的衣服也爛了,人也破了相了,全身如焦炭一般只冒黑煙。
鼠妖心知這月樓無仙滿腦子盡是主意,此時(shí)不結(jié)果了他的小命必有后患。正所謂富貴險(xiǎn)中求,鼠妖也顧不得自己全身哪里痛,哪兒傷著了,還能喘幾口氣。就見他牙關(guān)一咬,全身一較勁,竟然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沁爐身旁,彎腰一把奪過沁爐手中的劍。
沁爐法力較低,抵受不住魔音的攻擊,身子已無法動彈。心知鼠妖奪自己的劍必是為了取師兄的性命。想罷,拼著還有一絲力氣,伸右手一把死死拽住鼠妖的腳踝。
這千年鼠妖乃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哪有半分憐憫之心?見沁爐還有意識,提劍便刺,一劍刺在了沁爐拽住自己的右手手腕上。沁爐已沒有力氣去喊、去叫,痛得他嘴里只哼哼,卻仍是不松手。鼠妖見他不撒手,拔出寶劍,再將劍尖頂在沁爐的肩胛骨上,嘴里“嘿嘿”一笑,手上緩緩使勁,一分一厘地將劍尖慢慢往肉里送;慢慢往骨頭里刺。這惡毒鼠妖,直到劍身扎穿了沁爐的肩膀,劍尖沒入土中才停下來。頓時(shí)鮮血染紅了一大片草地。
鼠妖見他還不松手,便弓下身子,用一對鼠目陰森森地瞅著沁爐道:“你松是不松?”
沁爐疼痛難忍,眼里含著淚,鼻子和嘴里不斷發(fā)出細(xì)微的“哼哼哈哈”之聲,卻還是瞪著雙目,狠狠盯著鼠妖,用力地?fù)u了搖頭。
鼠妖見他搖頭,氣得大叫一聲:“好!”喊罷,反手握緊劍柄,來回扭動寶劍,就見那劍身如同鐵鉆般在沁爐的肩膀之中來回轉(zhuǎn)動。這一下,真是逼得氣若游絲的沁爐將最后一口真氣給喊了出來,就聽他:“啊!”地一聲慘叫,當(dāng)即昏死過去。
這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叫將本已昏迷不醒的月樓無仙驚醒,強(qiáng)睜二目,正瞧見鼠妖彎著身子,手里握著寶劍,那一半劍身已沒入沁爐身體。
鼠妖怕沁爐死得不徹底,竟用腳踩住他的胸口,一用力,二次拔出寶劍,是毫不客氣地直刺沁爐心臟,瞬間便將沁爐刺了個對穿,這一劍刺下,只見沁爐的身子動也不動,抖也不抖。
鼠妖這還沒完,彎下身子,拿劍指在他丹田、胸口、下顎三處分別一點(diǎn),沁爐的嘴就張開了。再伸鼠爪對這沁爐的嘴一吸,只見一顆核桃大小的金丹從沁爐嘴里蹦了出來。這便是沁爐數(shù)百年修為所凝聚的元靈。修仙之人,若元靈還在,那便還有一分存活的希望,若元靈沒了,縱然是我佛如來降臨,那也無救。
只見鼠妖伸手一抓,握住沁爐的元靈便往自己嘴里一塞,接著囫圇咽下。
想那沁爐僅僅數(shù)百年的修為,在仙家算來也就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兒,縱然是身居仙宮的小仙又如何?竟被這千年鼠妖給奪去了性命。
月樓無仙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小師弟就這么一命嗚呼。恨得幾乎咬碎銀牙,恨不得自己雙眼的目光能化作兩把利斧,將那鼠妖剁得稀爛。
可悲的是想終歸只是想的,畢竟不是現(xiàn)實(shí)。眼里的現(xiàn)實(shí)只有一個畫面,那便是鼠妖手里握著劍,依舊好好地站在沁爐的尸體旁邊,一只腳還踩在他的胸口上。
月樓無仙想喊、想叫,但嘴里卻發(fā)不出半點(diǎn)聲音。趴在地上的身子,只能原地發(fā)抖,卻動彈不得。眼淚順著臉頰滴下,如同晶瑩透亮的露珠掛在青綠的小草上。
遠(yuǎn)處的鼠妖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月樓無仙,冷冷道:“娃娃莫急,下一個便是你?!闭f罷,手里握著寶劍,一步步慢慢逼向月樓無仙……
就在鼠妖離月樓無仙還有四五步的距離時(shí),就聽遠(yuǎn)處一女子的尖叫聲劃破寂靜的長空,那叫聲驚起一群飛鳥。
鼠妖不必回頭便知那叫聲正是紫一一。
月樓無仙趴在地上,微微抬眼,就見紫一一飛跑到沁爐的死尸旁邊,蹲下身子看著死去的沁爐,不敢相信地捂著嘴低著頭。
原來時(shí)方才,紫一一本已走遠(yuǎn),但實(shí)在是放心不下這三人在此惡斗。猶豫了一番,最后還是忍不住折回。沒走多久,便聽見沁爐一聲慘叫,擔(dān)心之下,緊跑兩步便正巧看見鼠妖吞掉沁爐元靈??v然是不敢相信,但沁爐之死已是鐵一般的事實(shí),不由得自己不信。
鼠妖看著月樓無仙,見他死到臨頭了,還眼睛離不開紫一一,冷冷道:“都這時(shí)候了,還只顧兒女情長,你修的哪門子仙?”說罷不自覺地轉(zhuǎn)頭望向身后的紫一一。
此時(shí)紫一一正站起身,就要往月樓無仙這邊來。鼠妖見了,連忙將手中的劍往月樓無仙身上一指,厲聲道:“一一!你要再往前一步,我立刻結(jié)果了他的性命!”
紫一一聽罷一愣,立刻止住腳步,不敢再向前邁進(jìn)。唯一能做的,只有站在原地看著月樓無仙流淚。
鼠妖見紫一一站住了,這才轉(zhuǎn)回頭來,看著月樓無仙:“哈哈哈!”大聲笑道:“小娃娃,你既已將死,老夫我也不必瞞你,我早已在中原各處埋下鼠疫?!?p> 說罷,只見鼠妖伸左手成托舉狀,只見一股黑煙凝聚在他掌心之上,約有蘋果般大小。外面仿佛被一個水泡包裹著,看上去就如一個黢黑如墨的大水珠。
待這黑水珠凝聚成型。鼠妖看著月樓無仙道:“待我結(jié)果了你的性命,只要我手中這水珠一破,鼠疫便會席卷整個中原,到那時(shí)也就只有我方才能解救這鼠疫之災(zāi),而我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救世主!那時(shí)節(jié)這天下還不是我的?想想都令人興奮?!?p> 月樓無仙耳朵里聽著,卻并不看他,依舊是一直深情地看著遠(yuǎn)處的紫一一。
南竹翁順著月樓無仙的目光看向紫一一,點(diǎn)點(diǎn)頭道:“好一對癡情兒女。小娃娃,此時(shí)我已將話挑明,你當(dāng)初咬著我不放,也說是為天下蒼生,而此時(shí)此刻,你居然放著天下蒼生性命不顧,卻只顧與心上人眉目傳情……好!既然你有情她有義,那老夫我便給你們行個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