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等待
出于對傳統(tǒng)的一種尊重,或者說出于土著種族對于彼此溝通交流這一重大行為的尊重,這一小隊的鷹身人最終同意了為普雷爾一行人引路。
但她們并沒有放棄繼續(xù)對那只可憐的草原獅的獵殺,而是要求普雷爾一行人不得輕舉妄動??吹晋椛砣藗兝^續(xù)去追殺那只傷到了后腿的草原獅,身邊不遠不近地還跟隨著兩個監(jiān)視的鷹身人,黑母牛獵手有些不耐煩了。
她取下了背后的弓箭,說:“還真是一幫無用的家伙!”普雷爾連忙攔住了她,說:“你這樣會讓鷹身人緊張的?!惫唬莾蓚€監(jiān)視的鷹身人已經(jīng)后退了數(shù)步,緊張而狐疑地盯著黑母牛和其他幾個人。
普雷爾大聲說:“我的同伴只是想幫助你們。”負(fù)責(zé)監(jiān)視的其中一個鷹身人憤怒地說:“不需要你們的幫忙,不要輕舉妄動,狗頭人!”
普雷爾沒有理會她,回頭對牛頭人們說:“你們看,鷹身人缺糧缺得厲害,現(xiàn)在草原動物遷徙大軍已經(jīng)過去,她們甚至不得不開始捕殺草原獅了。我覺得我們的談判又多了一些把握?!?p> 他望著遠處圍攻草原獅的鷹身人們,嘆著氣說:“獅肉是很難吃的!”牛頭人德魯伊好奇地問:“你居然吃過獅肉?”
普雷爾說:“當(dāng)然?!奔悠濘斠驎r代,當(dāng)時還是伐木隊主管的卡佩蘭負(fù)責(zé)向礦洞運輸提供糧食,運輸商隊曾經(jīng)在貧瘠之地獵殺過試圖偷襲的草原獅,并且卡佩蘭很無恥地將兩具獅子的尸體賣給了狗頭人。
他宣稱吃了獅肉可以壯膽,于是被忽悠的狗頭人們花了大價錢買了下來,發(fā)現(xiàn)獅子肉不容易煮爛,烤起來很費柴火,更關(guān)鍵的是,獅子的肉質(zhì)太緊,以狗頭人的牙口都咬不動。
但即便是這樣,被地精卡佩蘭忽悠了的狗頭人們,還是爭先恐后地?fù)屩裕绽谞栆灿行曳值搅艘恍K,現(xiàn)在想起來他都覺得牙疼。
現(xiàn)在鷹身人們居然開始打草原獅的主意,可見她們的族群內(nèi)部缺糧嚴(yán)重到了何種程度。對于缺乏有效的社會組織形式和機構(gòu)的鷹身人而言,輕易發(fā)動一場戰(zhàn)爭,她們的后勤壓力將是無比巨大的。
終于這一隊鷹身人殺死了那只可憐的草原獅,然后四散開來,“護送”著普雷爾一行人繼續(xù)向北方而去。
百無聊賴的普雷爾用觀察之眼仔細觀察了一遍,他注意到一個有趣的地方,巫翼鷹身人中,那些覺醒了的施法者們,羽毛全都是天藍色的,看上去很是漂亮;而那些非施法者們,羽毛則是黑色的。
無論是藍色還是黑色的鷹身人,她們中間有許多羽毛的色澤并不鮮亮,反而有些黯淡。想到兩個多月前的戰(zhàn)場上撿到的那些鮮艷的羽毛,普雷爾更加篤定,這是缺乏糧食物資,導(dǎo)致鷹身人們?nèi)狈ψ銐虻臓I養(yǎng),甚至她們已經(jīng)沒有精力去打理自己最引以為傲的漂亮羽毛了。
貧瘠之地的草原很有些非洲大草原的味道,叢生的低矮的發(fā)黃的草叢,同樣低矮樹葉稀少的零零散散分布的不知名樹木,偶爾出現(xiàn)的大大小小的水塘,無一例外,這些水塘里積存的水分并不是很多。
然后他們看到了第一個鷹身人的村落,或者說聚集點更合適一些。在山腳的一片稀疏的樹林,鷹身人特有的架設(shè)在樹干中間的巢穴,很像是某種鳥類筑的巢,仿佛一個半開口的吊籃懸掛在半空。
樹林的外面有一圈稀稀落落低矮的木樁,普雷爾估量了一下,以牛頭人的身高,一抬腿就能夠邁過去。這顯然并不是什么防御設(shè)施,而是一種簡單的圈劃領(lǐng)地的標(biāo)識。
普雷爾一行人并未被允許進入到這木樁之內(nèi),打獵歸來的鷹身人們將他們留在了外面,不一會兒從樹林間的巢穴里涌出來一大幫鷹身人,遠遠地望著牛頭人們,狗頭人的身高勉強高過草叢,于是很容易地就被忽視了。
這個夜晚,普雷爾一行人露宿草原,鷹身人派出了足足近50人,在附近換班監(jiān)視著。或許是因為戰(zhàn)爭,鷹身人表露出了極大的敵意和警惕,但她們還是送來了一塊草原獅肉,當(dāng)做提供給普雷爾等人的晚餐。
普雷爾和那個牛頭人德魯伊并沒有吃,反倒是斯努吃得最兇,看著他抱著一塊比拳頭稍小的烤肉啃了半天,普雷爾有些無語。
斯努認(rèn)為普雷爾和貝爾加面對牛頭人以及鷹身人是如此地從容不迫,一定是當(dāng)年吃了獅子肉的緣故,所以為了壯膽,他決定一定要多吃幾塊。
一夜無話,普雷爾并沒有放松警惕,他將自己的7人小隊分成了4班,他自己受累,值守整個后半夜,同樣監(jiān)視著附近的鷹身人。
等到黎明太陽投射來第一道光芒,普雷爾總算松了一口氣,不論如何,這幫懷有敵意的鷹身人,并沒有對牛頭人派出的使者隊伍動手,這說明鷹身人遵循著一些古老的、通行于所有智慧種族之間的道德和潛規(guī)則。
然后一名藍色羽毛和翅膀的鷹身人出現(xiàn)在一行人面前,她用鷹身人特有的急促的語言對普雷爾說:“你們就留在這里,我已經(jīng)派人向主母稟報了,如果主母同意接見,我們會帶你們前去。在這一段時間里,你們最好老實一些?!?p> 普雷爾決定尊重鷹身人的應(yīng)對方法,他向牛頭人和兩個狗頭人同伴們翻譯了這些話之后,說:“我們攜帶的干糧并不多,所以我們需要外出打獵,希望不會引起你們的誤會?!?p> 這個藍色翅膀的鷹身人法師猶豫了許久,才勉強說:“好吧,但是你們必須與我們的人同行?!逼绽谞桙c點頭同意了。
于是接下來的四五天時間,普雷爾一行人都跟隨著鷹身人們外出尋找獵物。第一天他們的收獲極其有限,只抓到一只被驚動的野兔,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兩方互相提防著對方,彼此都懷疑對方有什么壞心思。
第二天稍微好了一些,黑母牛獵手發(fā)揮出自己追蹤獵物的特長,在一片山谷的外面發(fā)現(xiàn)了一群斑馬與角馬的混合群,于是牛頭人薩滿祭司首先插了一個地縛圖騰,牛頭人戰(zhàn)士沖鋒,黑母牛獵手不斷射箭,將這群動物向薩滿祭祀的圖騰范圍內(nèi)驅(qū)趕。
普雷爾和貝爾加配合嫻熟,跟著變成獵豹形態(tài)的德魯伊繞路包抄,只有斯努慢了一拍,勉強丟了一發(fā)火球術(shù),想要協(xié)助獵手驅(qū)趕恐嚇獵物,卻把這群動物們嚇得四處亂散開來。
一個藍色翅膀的鷹身人及時補位,用風(fēng)屬性的法術(shù)接連卷起了兩三只斑馬,然后狠狠地甩在了地面上。
于是一陣手忙腳亂之后,狗頭人、牛頭人與鷹身人居然配合默契,足足攔下了六只斑馬和八只角馬。
普雷爾笑著說:“你看,牛頭人和鷹身人并不總是敵人,我們之間是可以配合共同打獵的?!蹦莻€鷹身人法師看了普雷爾一眼,難得地沒有反駁。
幾天的共同打獵經(jīng)歷,雙方的態(tài)度都有了許多緩和,至少鷹身人們夜間監(jiān)視的隊伍人數(shù)少了一些。普雷爾敏銳地發(fā)現(xiàn),這些鷹身人捕獵的手法有些生疏,但她們還是在一點一點地向牛頭人們學(xué)習(xí)著如何尋找、追蹤、圍捕獵物。
在這個小小的鷹身人聚落點等候了差不多10天的時間,普雷爾終于等到了好消息,巫翼氏族的鷹身人主母答應(yīng)與她們會面了。
愿意會面,說明鷹身人有和談的傾向,不管是不是鷹身人設(shè)下的圈套,普雷爾覺得事已至此,他總歸是必須要走這一趟的。
或許到了無水嶺,接觸到了更多的鷹身人,他就會對這個種族有更多的了解。有了解才有溝通,有溝通才有和談的可能。
當(dāng)普雷爾一行人在鷹身人主母派出的隊伍護送下前往無水嶺時,這個鷹身人聚落再次涌出來一大群鷹身人。普雷爾還有些感動,但是他聽到鷹身人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聲,這種感動迅速地被惱怒替代了。
“啊!看啊,那個黃色皮膚的壯漢,看那一對巨大的彎角,如果騎在他身上,抓著兩支大角….啊,我簡直要昏厥過去了!那該是一種怎么樣的體驗??!”
“是?。〗^對爽得飛上云霄!”
“我更喜歡那個德魯伊,他可是會變身成豹子呢!你們說他會不會變成其他奇怪的形態(tài),哦歐,一想起來我就渾身熱起來了呢!”
“真羨慕那些母牛們!你看那個黑色的母牛,我的天哪,她實在太黑了,我想她一定不合那個黃牛的胃口,論起風(fēng)情來,還是我更有魅力?。 ?p> “你們這些不要臉的小妖精!要我說還是那個薩滿祭司比較對我的口味,他可是會插各種棍子的!哈哈,棍子用得好,老牛累斷腰!”
普雷爾臉色變來變?nèi)?,他覺得這幫鷹身人果然同傳聞中一模一樣,各種葷話毫不忌諱地就說了出來,隨時隨地都在開車。
有些多愁善感的牛頭人薩滿祭司感嘆地說:“看啊,鷹身人在歡送我們呢!看來這個種族也并非傳言中的一般,還是有許多人性的光芒在閃耀啊!”
普雷爾立刻將鷹身人老司機們的話翻譯了過來,博薩克.奔狼,這個黃色皮膚的巨型壯漢牛頭人戰(zhàn)士,頓時變成了紅色。他期期艾艾地說:“啊呀,怎么…怎么能夠…怎么能夠說這些無理的話呢?”
黑色母牛獵手笑得跪在了地上:“哈哈,棍子用得好,老牛累斷腰!如果不是戰(zhàn)爭,我倒是很樂意跟這些鷹身人們當(dāng)朋友,她們實在太有趣了!”
薩滿祭司黑著臉,轉(zhuǎn)身就走,他實在受不了鷹身人的污言穢語了。反倒是副使,那個牛頭人德魯伊,慢悠悠地說:“普雷爾,我覺得這些話你就完全沒有必要翻譯給我們聽了!天哪,鷹身人還真是。。?!?p> 最終他還是沒有將那些滿世界傳聞的對鷹身人的評價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