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一片傷心畫不成（1）

　　“今天是什么日子？”趁著天婢幫我拿外裳的功夫我問她，今天醒來便一直覺得心里懸著什么，好像今天有什么事來著。

　　感覺肩膀一沉，聽到歐陽汭子的聲音，“是公孫尚行刑的日子?！?p>　　大概是外裳太沉了，壓得我眼淚直往下掉，我用手匆忙擦去，輕描淡寫，“哦?！?p>　　“你終究還是忘不掉他?！睔W陽汭子自己搬了木椅，坐到我身側(cè)。從前我為了公孫尚從璍國一路跪到婧國，想必整個天庭都知道我對他的心思吧。

　　“談不上忘不忘得掉?！蔽液翢o波瀾地說。公孫尚只是想利用我篡權(quán)謀位，我對他已經(jīng)沒什么感情了。

　　“你只是嘴上不承認而已?！睔W陽汭子頗有沮喪地低了低頭，“這些日子你活像一個空的軀殼?！?p>　　“歐陽公子多慮，凌澴一直如此。”我面無表情道。

　　他嘆氣，“你幼時不是這樣?！?p>　　幼時？“小時候的事，歐陽公子不必掛懷了?！?p>　　“你從前喚我歐陽哥哥，那時候......”他執(zhí)著地講著小時候我和他玩樂的那些時光，有些記憶我已經(jīng)模糊，有些甚至都不記得了。他說著無關(guān)痛癢的東西我便任由他說著，有些摻雜他私心的話我便打斷了。

　　“所以如果天帝沒有病逝，這些年、這些天陪在你身邊的會是我，對嗎？”他問的誠懇。

　　“如果一切按照父帝意愿的話，也許是吧?！蔽乙嗾\懇地答。

　　我看到他眼中瞬間閃過光亮，繼而又恢復(fù)平靜。

　　他把手搭在我手上，頗有曖昧地問：“僅僅是蔣帝的意愿嗎？”

　　“自然?！蔽页殚_我的手。

　　他收回了手，重重嘆氣，“天庭眾仙都說我幸運，擁有一切榮華，可他們不知道，我永遠都擁有不了我想有的?！?p>　　“無人能盡如意，歐陽公子要求過高了。”我知道他的意思，但他已經(jīng)有了身份地位和一輩子不愁的榮華富貴，何必再糾結(jié)情情愛愛。

　　“那公孫尚要求就不高嗎？”他反問我。

　　“公孫尚？”我詫異反問。公孫尚已經(jīng)是身敗名裂，歐陽汭子倒也不嫌晦氣。

　　“果然，只有在提起公孫尚的時候，你臉上才會有表情?！睔W陽汭子說。

　　有表情嗎？我是什么表情......

　　“他沒有要謀反?！睔W陽汭子低著聲音說，突然又很懊惱地提高了聲音急促著說：“我知道，對不起，但是公孫尚沒有要謀反，他本來是想的，可是他......對不起，他沒有。”

　　他一股腦說了一大堆，我只捕捉到了我想聽的，仿佛是終于聽到了這近一年來我最想聽到的話，終于根植在我心底的那句話從另一個人口中講了出來。

　　“你再說一遍?！蔽乙患本陀行┖粑贿^來，臉漲得通紅，唇色大概依舊慘白。

　　歐陽汭子規(guī)避掉我的眼神道：“公孫氏確實曾有過這個念頭，但他放棄了......他沒有謀反?！睔W陽汭子的聲音漸漸沉了下去，我卻聽得愈發(fā)清晰，愈發(fā)真切。

　　我忽然呆滯了，腦子里全是和他在一起的點滴，他的一個動作、一個微笑、一個看向我的神情。我用了一年的時間來忘記曾經(jīng)，現(xiàn)下才發(fā)現(xiàn)那些曾經(jīng)仍舊清晰的印在我的腦海里，一個都不曾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