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十八王爺
“吁!”
“讓開!”
馬蹄陣陣,破冰而來,濺得道上飛泥四起。
“什么人?膽敢硬闖輕羽軍營!”哨塔之上的哨兵遠(yuǎn)遠(yuǎn)的便見了這一隊人馬,又無官服又無番旗,自是不肯讓行。
“瞎了你的狗眼!這是咱們十八王爺!還不快傳你們侯爺前來接駕!”喊話的是個粗臉漢子。
哨兵聽了報的是十八王爺,慌的下了哨塔,果然那白馬之上坐著一個頭戴斗笠的男子。一身玄衣點著金蟒,腰間配著那把聞名皇城的白玉簫。
這不就是十八王爺么!
哨兵見了真身,自知今日撞了八輩子大霉運,慌的開了柵門,又朝身后的關(guān)卡喊道:“讓行?!?p> 眾人一聽十八王爺來了,知今日是要小心些才好?;诺呐闪藗€跑得快的撒丫子便往中帳奔去,幸而搶先了那十八王爺一步報與了秦少衡聽。
秦少衡正與張主事商談著救災(zāi)事宜,不想這風(fēng)流倜儻的十八王爺突然到訪,一個個也都慌的整裝出帳去迎。
出帳相迎甚遠(yuǎn),竟不見蹤影。秦少衡看了來報的侍衛(wèi),低聲怒斥道:“人呢?”
那侍衛(wèi)也是一臉云里霧里,只愁眉道:“屬下眼看著十八王爺騎馬進(jìn)來的,這一眨眼屬下也不知王爺去了何處?!?p> “你們??!”秦少衡原地轉(zhuǎn)了兩圈,忽的想起了什么,慌的折回帳中去。
剛到帳外,便聽得里面有人喚他,“侯爺今日有些慢了!”
那聲音里帶著幾分挑逗,秦少衡皺眉往左右看了看,眾人也都識趣的退了下去。
秦少衡抖了抖肩,獨身跨步進(jìn)去。門簾掀起的那一刻,秦少衡冷冰冰的臉上瞬間好似開了花一般。
“下官不知王爺駕臨,有失遠(yuǎn)迎!還請王爺降罪!”秦少衡難得的俯身行禮,格外小心謹(jǐn)慎。
那人抬眼斜瞟了一眼,隨手扔了手中的文牒,點了點頭。一屁股坐在了椅上,雙腳往案上一懸,道:“本王也是一時興起,就帶著驍騎營過來瞧瞧。”
話音一落,一個侍衛(wèi)便端了茶水進(jìn)來。
秦少衡忙接了茶水,道:“王爺初來災(zāi)區(qū),只恐營帳簡陋怠慢了王爺?!?p> 這十八王爺只掃了一眼,也不理會,拿眼往帳中打量了一番。道:“你這中帳都是如此簡陋,想來皇帝哥哥派你來賑災(zāi)也是個苦差!”
“下官奉旨賑災(zāi),能為陛下分憂,已是榮幸,并不覺得苦。”
他大概是嫌他官話太多,收了腳,揮手道:“帶本王去瞧瞧,這災(zāi)民都是如何安置的?”
“是!王爺請!”秦少衡哪敢阻攔,只慌的為他引路。
出了中帳,營地一時整齊許多。秦少衡四下里望去,除了巡邏的隊伍竟不見一個多余的人。一時,心中便是不爽,暗罵這群兔崽子躲得倒是快!
雖說這十八王爺一無文才二無武略,但要論起他的本領(lǐng),卻是皇城之內(nèi)人人聞風(fēng)喪膽。又是皇帝唯一的弟弟,自是百般縱容,風(fēng)臨國竟無人敢忤逆他。若不是實在過分,皇帝亦是斷不會懲罰于他。只是不知他今日是刮了哪陣風(fēng),千里迢迢的跑到這兒來。
“這些人是怎么了?”十八王爺遠(yuǎn)遠(yuǎn)的見了那災(zāi)民的帳子,便止住了步子,斗笠之下微微皺眉。
“回王爺,這些人是附近村子里的災(zāi)民,因失了家園,正等著朝廷重新?lián)苤锰锏?,好安身?!?p> “這般擠著著實為難!”十八王爺看了一眼,慌的繞開了。
“王爺,災(zāi)民聚集之地,骯臟污穢,王爺還是前往中帳歇息?!鼻厣俸庠捯暨€未落,這十八王爺竟嗖的一聲跑遠(yuǎn)了。
“喂,你這小破孩,搗鼓什么呢?”
秦少衡看著不遠(yuǎn)處正蹲在地上忙活的阿離,不禁后背一陣發(fā)涼,忙要喊他,卻已是來不及,這兩人已經(jīng)打了照面,愉快的玩耍起來。
“阿離!”秦少衡悄悄來到阿離身后,定睛一看,只覺血壓陡升,眼前發(fā)黑。
“嗯!何事?”阿離舉著小棍轉(zhuǎn)過頭來,不知何事。
“你這干嘛呢?”
“啊!我這正打架呢!你有事?”
“這黑壓壓的一片是什么?看著惡心得很!”秦少衡只看了一眼,便覺惡心,慌得到別過臉去。
“有趣!”十八王爺也學(xué)她蹲在了地上,圍著那黑壓壓的兩團(tuán)細(xì)細(xì)端詳起來。
“有趣?”秦少衡聽他稱贊,實在是不敢認(rèn)同,一人兀自嘀咕。
“你有事便不必陪著本王,本王在這里看一會兒?!?p> “王爺,此地臟亂不堪,只恐臟了您的衣裳?!鼻厣俸庑睦镏话筒坏每禳c走,但又怕這王爺事后怪他,不由得又勸了一句。
“無妨!”
誰知這十八王爺竟頭也懶得回,便丟下這兩個字。
阿離這時才仔細(xì)瞧身邊這個男人,不由好笑道:“你一個大男人還戴斗笠做什么?又不下雨不下雪的,有什么好擋的?!?p> 秦少衡剛邁出去的腳聽了她這一句,不由得僵住了,又折回來喊了一聲?!鞍㈦x,你少說話!”
“為什么?我又沒礙著你!”
阿離定是沒瞧見秦少衡的臉色,那真的是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色色齊全。
“喂!你這小破孩,我長得帥,不想給人看,不行??!”這十八王爺全身上下每一樣物件兒都是容不得別人指點的,哪怕皇帝也只能輕描淡寫的帶一句。誰曾想,這阿離不知天高地厚竟口出狂言。
“呵呵,長得帥?我就沒見過這世上還有比我哥哥長得帥的?!卑㈦x說著抬頭輕蔑一笑。
“你!”斗笠之下的那張臉此刻已是扭作一團(tuán),咬牙切齒的指著她鼻尖。
阿離哪里是乖順的,見這男子這般不知好歹,眼看著定安侯還在,便這般囂張。她是哪里肯罷休的。
說著便杏目一睜,抬了鼻子,靠近了他那一指柔荑猛地一吹氣,幸而沒有吹出什么黏黏糊糊的東西來。
“哼!”
秦少衡眼見著這兩人已是杠上,心里好似那翻了的油鹽醬醋,五味雜陳。只盼著那傻子阿塵快來。
“哎!”這十八王爺果然是個最玩世不恭的混世之徒,竟與一個孩子爭得這般不休。
“你若再這般囂張,小心我取了你小命!”
阿離看著他瑟瑟發(fā)抖的手指,不禁噗嗤一笑,道:“難道隨便指人鼻子是禮貌之舉?你可想想,是我囂張還是你囂張?我在這玩的好好兒的,是你突然湊了過來,我沒將你趕開倒是好的,你還先發(fā)難了?!?p> “你這小破孩,你可知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王還沒見有哪個敢趕我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這天下的王多了,誰知道你是哪個王。”
“阿離!”秦少衡知這孩子最是不饒人的性子,一跺腳吼住了阿離又欲說話的嘴。
“秦少衡,你這是哪里蹦出來的刁民!”這十八王爺素來只習(xí)慣了刁難他人,哪里被人這番刁難過,這一口氣著實咽不下去。
“王爺息怒,山野人家的孩子,缺乏管教!下官這就領(lǐng)下去教導(dǎo)?!鼻厣俸庹f著便一把提起阿離。
阿離正撥弄著手中的小棍,不曾想被秦少衡這突然一提,慌得喊道:“不行,我這還沒弄完呢!”
“你給我閉嘴!”秦少衡提了阿離二話不說便往帳中去。
“喂,你恃強(qiáng)凌弱!欺負(fù)弱小!你個什么王。”阿離一面張牙舞爪四處撲騰,那嘴卻是終不饒人。
這十八王爺眼見著這小破孩被降服,心下舒暢了許多,也似個孩子般朝著阿離擠眉弄眼幸災(zāi)樂禍。
“你給我記住,山水好相逢!”
“哼,還山水好相逢。阿離,你今日是死到臨頭不自知!”秦少衡只覺腦中嗡嗡作響,冷哼一聲,巴不得一甩手將這孩子拋去九霄云外去。
“侯爺大叔,你不覺得那什么王的人矯情又囂張么?你說哪有大男人還羞羞怯怯的,我一個姑娘家都不似他那般!”
正叨叨不休時,一看,已到了中帳。秦少衡一把將她按在椅上,那一雙眼里放出兩束寒光,劈頭蓋臉便將她訓(xùn)了一番。
“你還知道你是個姑娘家。我就從來沒見過像你這般頑皮不服管教的孩子。我看你是山野里蹦跶慣了,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道方才那人是誰?”
阿離難得見這秦少衡氣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也安靜了幾分。
“那是當(dāng)朝的十八王爺,皇帝唯一的弟弟。整個風(fēng)臨國沒人不讓著他的,你卻偏偏往老虎屁股上拔毛?!?p> “誰讓那老虎那般矯情!還長得帥、、、”阿離說著還蘭花指一比,裝模作樣起來。
“他這人幾十年來都是如此,這風(fēng)臨國那么多人,就你最會拔毛!”秦少衡拿起案上的茶一飲而盡,氣得半晌不說話。
“喂,侯爺大叔,別急!”
“你給我閉嘴!”
“他、、”
“他若是要將你殺了剮了,本侯爺是定然不會管的。哼!”
“你放心,他定不會將我殺了剮了的。”
“哼,休要再開口。你再在我耳邊刮噪,我便讓人將你嘴縫上?!鼻厣俸庥值沽艘槐K茶,一口灌了下去。
阿離聽他這一說,便乖乖的閉上了嘴,靠在椅上動也不敢動。
一時,帳外又有人來報。秦少衡放下了茶杯,斂了氣色,喚了來人,道:“何事?”
“侯爺,這、不知何故,后廚營帳外突然出了許多死老鼠?!?p> “讓軍醫(yī)去查,是否有人投毒!速速派人去查各帳的茶水飯食。營帳各地均有巡邏衛(wèi)兵,去細(xì)細(xì)詢問了來報。”
“屬下也不知是否是投毒,但那老鼠都多少遭了火燒。實在蹊蹺得很?!?p> “派人去查!”秦少衡抬手一揮示意那人退下,自己卻是疑惑滿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案上的茶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