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幾天白辭暖都老老實實的待在府里,等著薛得淼來府上找人。
然而薛得淼并沒有來,大概是知道自己的做法上不得臺面,不敢來把事情鬧大。反倒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許芝堂來過幾次,但都被白辭暖以偶感風寒身體不適為由拒之門外。
白勁峰說白辭暖舟車勞頓,短期內不派給她任務了,其實是在慈恩寺的時候大大小小的任務做了不少。
于是府里的師弟師妹們這幾日借了他的光,沒有被安排任務,閑得一個兩個的都跑到她院里來給她增加麻煩。
經(jīng)常是一覺醒來頭發(fā)還沒梳好,門口就有人坐著等她指教了。
白辭暖能作為白家大小姐,自然是因為自己是白勁峰的大徒弟,也可以說是首席弟子。手下幾個師弟師妹沒有一個天分能力能比得上她也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這日剛吃了早飯,正打算到院子里松松筋骨,練練自己并不是很擅長的槍術,白家四少爺和七小姐就趕著來了。兩人進院子的時候白辭暖手里正拎著槍,就是回府第二天剛拿在手上就被叫去相親的那一桿。
“大姐大姐!”小七白清未嘰嘰喳喳,完全沒有一點殺手該有的樣子,“驚喜嗎?我今天又來了,還帶了清牧哦?!?p> “大姐?!备谒砗蟮乃纳贍敯浊迥凉Ь吹男卸Y。
“完全沒有感到驚喜,甚至還有些想跑。”白辭暖微微勾起唇角,伸手把槍放回武器架。
白清未見到大姐這種反應,立刻伸手要捉住對方的手腕。白辭暖哪能讓她得逞,后退一步就要躲開,白清未反應也快,立刻抬手追上。兩人來來回回過了十幾招,清未還是沒能抓住白辭暖。
“大姐!”清末見抓不著白辭暖,站在一邊撒嬌。
“停,你可別撒嬌?!卑邹o暖道,雖然沒有表情,但能聽出對師妹的寵愛,“我今天不偷跑了,你們兩個分別過來跟我過招,我看看你們的進步。”
“謝謝大姐?!眱蓚€人異口同聲,相視一笑。
這兩個自小青梅竹馬,又因為饑荒成了一雙孤兒,才被師父選中帶回白府。雖然在外裝成是兄妹,其實早就互相許了心意。白辭暖想跑,自然不只是清未太能說,她也不想看著兩人的情意綿綿劍。
共同練習的時間似乎總是過得很快,上午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時至中午,兩個小家伙順便在白辭暖的院子吃了午飯,才一起樂呵呵離開了。
陽光明媚,白辭暖靠在樹下的秋千里發(fā)呆。無事可做的白辭暖便想到了山里的俞溫書,不知道這個大少爺習不習慣自己生活,于是起身先去了一趟富貴酒樓,打算取幾壇一壺仙帶去給他。前腳剛一進門,白辭暖就被掌柜發(fā)現(xiàn)了,掌柜的一副見到了救星的樣子,趕緊從柜臺后面疾步迎了上來。
“哎呀大小姐,你來的真是時候啊。咱們酒窖里的一壺仙就剩下一點了,估計不夠等到明年春天了啊。要么您看看,今年能不能提前幾個月釀酒?”
“不行。去給我拿兩壇上來?!?p> 掌柜的一臉震驚,這大小姐不緊不幫他解燃眉之急,還要幫著添柴?
“大小姐,您這兩年不在,就剩下的這點還是我偷偷存起來備用的,您看能不能商量商量……”
“沒得商量。”白辭暖伸手要酒,一邊的小二見了趕緊去取酒,恭恭敬敬遞到她手里。白辭暖覺得兩壺不夠,又道:“再來兩壺。還有,剩下的別賣了,有來找酒的,讓他們明年再來。”
“大小姐,這,能知道這酒的,都是江湖上的高手,有的咱也惹不起啊?!?p> “徐掌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酒的材料之一是千翠山春天竹葉上的雨水?,F(xiàn)在不是春天,會影響了酒的口感,砸了我們的招牌。”白辭暖冷聲道。
徐掌柜不敢再說什么,只好恭敬地將酒壺系好遞到白辭暖手里。
白辭暖到草廬的時候正趕上俞溫書在院子里劈柴,幾塊木頭劈的亂七八糟。見她進來,俞溫書擦擦頭上的汗,笑的很開心:“陌姑娘,你來了?!?p> “看我?guī)Я耸裁础!卑邹o暖沖著俞溫書舉了舉手里的四壺酒。
俞溫書緊走兩步結果她手里的東西:“怎么帶了這么多酒,我來吧。
俞溫書這幾天在草廬讀書,偶爾就會走神想起白辭暖,每每想起都會安慰自己說是因為感激救命恩人。然而他每天都在想著白辭暖的樣子,沒發(fā)覺是終于見了她才會如此高興。這樣的女子是他從未見過的,所以才更容易走近他心里。
“前幾日我在江中尋死,多謝了姑娘相救。之后又得了你的幫助才有了立腳之所,又在平安鎮(zhèn)的私塾當了個先生,不必日日去私塾授課,可以在家安心讀書,工錢也足以糊口。當日也沒跟你說聲感謝,心里實在過意不去?!庇釡貢鋵嵲静⒉皇翘嘣?,見了白辭暖卻有些緊張,嘴有些不使喚,一不小心多說了很多。
他把手里的酒壇子放在小廳窗口的柜子上面,轉身又幫白辭暖拉出桌邊的小凳子。
“你不必謝我,可能我們有緣,那天才能在江上相遇?!卑邹o暖有點受寵若驚,感謝的話倒是沒什么,又是拎東西又是拉凳子,除了家里的奴才奴婢,這可是她活了這么些年遇到的第一個。
兩人又在客廳隨便聊了聊天,過了沒多久俞溫書就去書房讀書,白辭暖在院子里的搖椅里躺著睡著了。
不知不覺下午也快要過去了,俞溫書從書房出來,才看見睡著了的白辭暖。
雖然已經(jīng)是夏天,這么睡可能也有點涼,他回頭去屋里拿了一件新置辦的薄斗篷,悄悄走到椅子邊上,剛打算給白辭暖蓋上,就看見白辭暖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他。
“我我我我想幫你蓋一下?!庇釡貢悬c磕巴了,“你睡醒了?”
“嗯?!卑邹o暖道。
“那就好,那個....實在無以為謝,也到了晚飯的時間,你坐著,我去廚房做幾樣菜。”俞溫書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現(xiàn)在也只有這做菜的手藝能拿的出手了,陌姑娘不要嫌棄。”
“不會?!?p> 俞溫書忙前忙后,白辭暖看著有點坐不住了,幾次想要幫忙都被拒絕了,最后只好坐在桌邊百無聊賴看著俞溫書忙活。
俞溫書雖說是大家公子,手藝倒是出奇的好,據(jù)他說是因為俞家先祖曾以酒樓起家,后來舉家遷移才改行干了別的,家中有幾道菜的秘方,他年幼時曾有興趣跟著廚娘學過一些,偶爾會親自給父母和妹妹做飯,才會練就一手好廚藝。
幾道菜很快就上了桌,確實是色香味俱全。
“好吃嗎?”
俞溫書一臉期待的看著白辭暖,搞得她有點不好意思。
“做的都很好。”
“你喜歡就好,以后我可以常常做給你吃?!庇釡貢f完這話才覺得有點不對,臉騰地紅到耳根。
白辭暖自然沒有發(fā)現(xiàn),她還在認真的看面前的菜,有兩樣做法她并沒有吃過,覺得很稀奇。
“你是哪里人。”白辭暖突然想起舊事,心中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感情郁郁難平。
“祖上遂城人?!庇釡貢?。
“不過自從不做酒樓,就舉家搬到顯州了?!庇釡貢又f。“前兩天我已經(jīng)給家父寫了書信,估計很快就會收到回復了?!?p> “你在遂城可還有什么親戚?”
“并無親戚居住在遂城?!?p> 但當年,白辭暖明明在遂城見過他。
兩人對著一桌好菜喝了兩壺一壺仙。俞溫書倒豆子一樣講了很多自己的故事,白辭暖一直在聽著,偶爾回應幾句。
飯后白辭暖打算回府,兩人站在院子里看了一會夕陽。淡藍的天空卷著幾朵潔白的云,刺目的太陽漸漸從竹林的那一頭落下去了,藍天白云漸漸被夕陽的顏色染紅,藍色的天空顯出一點點的紫色,又漸漸地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