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終了,也到了夜里十點多,和楚乘風(fēng)告別后,韓松亦步亦趨的跟在唐糖的身后,一雙眼睛望著唐糖腦后扎成一團(tuán)丸子的頭發(fā),她沒有開口說話,韓松也不知怎么打開話題。
兩人就這么走著,走著,伴隨著空中飄落的細(xì)軟絨雪,地面上一前一后的兩雙腳印有規(guī)律的印在松軟的雪面上。
轉(zhuǎn)過一個街口,一陣陣寒風(fēng)吹來,唐糖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身子,一雙手環(huán)抱起來,韓松三步并兩步走上前,把身上的大衣脫了下來,輕輕的披在唐糖的身上。
唐糖雖然沒有回頭,但也知道韓松在身后默默的跟著自己,此時他暖心的舉動,讓唐糖也是暗生歡喜,雖然裝作不樂意,嘴上還是說了聲謝謝。
趁著白云揉碎般的雪花,兩人也走回了唐糖的住處,韓松還在思索著如何開口,唐糖卻回過頭脫下韓松披在自己身上的大衣遞了過去。
“我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外面這么冷你還喝了不少酒,別生病了?!?p> 韓松接過帶有唐糖體溫的大衣,上面還殘留著淡淡的香味,伴隨著沁涼的空氣吸入鼻腔,回味無窮。
韓松到了也沒想出怎么開口,只能遺憾的和唐糖道別。這一晚上心情猶如蕩起的秋千,忽高忽低,實在是鬧心。
回到王濤的小房子,唯一欣慰的是年前因電路問題停的電過了春節(jié)總算來了,韓松簡單的洗漱后,一股腦躺在床上,大衣也沒脫裹著被子睡起來。
大衣上還殘留著唐糖身上的香味,在冷風(fēng)暖氣的交相作用下,讓韓松情難自已,他翻動的身體,嘗試了許久終是無法入睡,只能坐起身子,拿過手機發(fā)了條朋友圈:
真的好無奈,想重新來過,才能勇敢面對你。
發(fā)出去一會韓松就后悔了,他覺得這樣有些矯情,不知道別人會怎么想,尤其是唐糖可能會瞧不起自己。
于是他又拿起手機,刪掉了上一條朋友圈,猶豫了一陣,最終分享了一首歌的鏈接才意猶未盡的返回床上。
在韓松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同時,唐糖正對著鏡子噴著爽膚水水,剛洗完澡的她換上了印著金色皮卡丘圖案的卡通睡衣,因為溫度變化產(chǎn)生的水蒸氣如同清晨的霜霧在周身環(huán)繞,頭發(fā)也解開了系帶隨意的散落在腦后,她拿起枕頭墊在腰間,整個人靠在床頭拿起手機玩起來。
隨意的看了看瀏覽器推送的邏輯混亂內(nèi)容編造的文章,唐糖點開朋友圈,一天下來也不知道朋友圈里又有哪些人享受了精彩的人生。
這正是移動時代最大的特色吧,無論是誰都能時時刻刻的分享著自己的生活,但這種狀態(tài)在人們心里似乎有些走樣?,F(xiàn)在人們關(guān)注的更多是自己發(fā)出的內(nèi)容能不能讓人向往羨慕,而忽略了自己本身正在享受的一切。
選擇性忽略了一些代購微商們每天重復(fù)的各類軟性廣告,唐糖一眼就看到了韓松分享的音樂鏈接,正是周杰倫作曲、徐若瑄填詞的《開不了口》。
唐糖點開鏈接,周杰倫極具辨識度的歌聲娓娓傳來,伴隨了整整一代人的音樂才子,聽他的那些經(jīng)典曲目總是能讓你回想起記憶里的那些珍貴片段和五味雜陳的心情。
唐糖安靜的聽完這首《開不了口》,思緒早已回到乘風(fēng)酒館里,腦海里出現(xiàn)韓松因為糾結(jié)猶豫而面色通紅的臉。唐糖不知道韓松因為什么原因,但她感覺得到當(dāng)時的韓松是要向自己表白了,可是終究是沒有開口。
要是他表白了,我會接受嗎?唐糖不禁自問,這些日子以來,她好像習(xí)慣了韓松在自己的生活中,每次面對韓松時,唐糖都會不經(jīng)意的忘記那些客觀的因素,背景、職業(yè)、收入、年齡仿佛都不重要了,每次和韓松在一起,似乎都在享受真正生活里的點滴,吃到難吃的小吃她會讓韓松幫忙吃完,看到喜歡的店鋪進(jìn)去逛到忘記時間,韓松總會默默的在門口等待,他平時話不多,但卻愿意將以前的生活詳盡的和自己分享,這樣的記憶回想起來是那么多,多到這段時間里其他的人、其他的事在腦海里的空間被擠壓的所剩無幾,一時竟然想不起來。
喜歡也好愛也罷,哪里是能用詞匯語言來定義,硬要去解釋只能是習(xí)慣二字。
唐糖鼻子輕哼,嗔怪的噥了一句,有什么開不了口的,試都不試怎么知道結(jié)果。
她關(guān)上手機,手拉著被子朝上一扯,正好蓋住了她俏麗的臉龐,而在被子的遮擋下,唐糖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甜蜜的笑容。
因為氣候使然,上海的雪如曇花一現(xiàn),就像是古時候的大戶家小姐,偶爾露面以示自己的存在。
昨夜的雪跡今早已消失無蹤,金色的陽光灑滿大地,照耀在人的臉上、瀉滿房間的窗邊,盡是暖意,若不是街上涼風(fēng)習(xí)習(xí),這個冬天幾乎不著痕跡。
伴隨著溫和的日光,韓松將許久沒人住的房子仔細(xì)地拾掇一番,出門前還不忘回頭瞧上幾眼,房間收拾通透干凈讓人神清目爽,
王濤回來了肯定大吃一驚吧,韓松默默想。
一早上就收到了王濤發(fā)來的信息,他坐的吉隆坡飛上海的飛機今天下午2點多到,說是帶了很多特產(chǎn),讓自己去幫忙拿,韓松自然是不假推辭。在街邊小店吃了碗香干回鍋肉蓋澆飯,韓松搭上地鐵9號線再轉(zhuǎn)2號線,饒是還在春節(jié)假期,但也幾乎沒有覓到座位,一路站了一個多小時,等到了浦東機場時韓松也是累的腿酸腳軟。
剛進(jìn)DCT公司時,韓松每天的工作就是去機場、高鐵站接送客戶,對浦東機場接機自然是輕車熟路,稍作休息約莫著飛機快要抵達(dá),韓松便前往出口處等候。
出口陸陸續(xù)續(xù)走出行人,因為是正月初七,吉隆坡飛上海的航班上大多數(shù)都是返鄉(xiāng)的中國人,男男女女們臉上大多掛著疲憊之色,不知是假期玩的放縱體力透支還是6-7個小時的飛機旅途異常辛苦。
王濤穿著厚厚羽絨服,把身體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絲毫看不出是從熱帶地區(qū)回來的,看來他對溫度的變化是早有準(zhǔn)備。
“嗨,老韓,好久不見!”剛出現(xiàn)在視線里的王濤仍然背著常伴身邊的書包,仿佛那是花高價租來的一天都舍不得放下。
韓松笑著迎了上去,走到跟前沖王濤周身四下打量一番,一臉疑惑的問道:“我說王濤,你不是說帶了好多特產(chǎn)嗎?怎么沒見著啊,全部托運啦?”
王濤擺出一副明知故問的表情說道:“廢話,你以為我騙你啊,放心,今天叫你來當(dāng)勞力不會虧待你,晚上請你吃頓好的?!?p> 到了托運處,隨著傳送履帶到來的是兩個超大尺寸的行李箱,韓松和王濤一人拉著一個,叫了網(wǎng)約車回到住處,因為老房子沒有電梯,兩人出了一頭汗才把箱子抬回屋里。
走在后頭的韓松正在嘀咕著箱子里到底裝的什么東西,真是重的離譜,按照常理東西太重往往都不值錢,而且以他對王濤的了解,這里面想必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兒。
韓松還在暗自揣測,已經(jīng)開門進(jìn)屋的王濤傳來一陣驚訝的呼聲:“喲呵,老韓你可以啊,屋里收拾挺干凈的啊!”
韓松早預(yù)料到王濤會驚訝,也沒搭話,他將箱子放到屋內(nèi),喘了幾口氣平復(fù)了呼吸方才說道:“你帶的什么特產(chǎn)啊,這么重?!?p> 王濤嘿嘿一笑,一臉神秘的說道:“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p> 韓松將行李箱推倒放平,用膝蓋壓下箱子鼓脹起來的部位,這才把拉鏈拉開。呲的一響,擠壓的空間得到釋放,還沒來得及看到箱子里的物件,一股濃烈刺鼻的味道已襲面而來。
“我靠,這什么啊,榴蓮?”韓松捂著鼻子,手將箱子胡亂蓋上以擋住這股刺鼻的異味。
王濤看韓松被熏的躲在一旁,噗嗤一笑,把自己的箱子也順手打開,只見里面裝滿了紫紅色的山竹和海膽模樣的紅毛丹,他一邊將“水果皇后”和“毛荔枝”從箱子里拿出來一邊對韓松說道:“這可都是好東西,我專門從我家的果園帶來的,新鮮干凈吃得放心?!?p> 韓松對榴蓮的異味非常反感,他捂著鼻子忍著異味將裝榴蓮的箱子推倒門外,“水果之王”不得不和“水果皇后”暫時分開,這才長出口氣說道:“知道榴蓮好,可這味道我就是受不了,你不是也不喜歡嗎?怎么還帶一箱子回來?”
王濤呵呵笑道:“這個一般女孩子都喜歡吃,我專門給凌茜帶的?!?p> “你不是說她春節(jié)去海南旅游了嗎?海南什么水果沒有啊,還要你專門從國外帶回來。”
“那能一樣嗎?!我這可是直接從果園摘的,先不說味道至少也是一番心意!”
韓松不知道凌茜去海南的內(nèi)情,聽王濤說的頭頭是道也有些認(rèn)可他,單說這份心意的確值得稱道,不過凌茜領(lǐng)不領(lǐng)情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這個世界上,不是你對別人的好意別人就一定要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