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真相
阿默轉(zhuǎn)身,對上灶臺,指了指里面。
喬慕訝然,難怪她適才在外面并沒有看到人影,昨夜也未聽到動靜,原來這小子竟是從灶口里爬出來的。
彎身看進去,里頭漆黑一片,借著火光,才能看清灶洞側(cè)壁有一個深窟,周邊有幾塊被柴火熏得一片黑的土磚,再往里,是條細小的暗道。
難怪她們生火的時候未曾發(fā)現(xiàn)不對,因為生火時,空間著重在中間,能看到的多是對面,側(cè)壁卻極少有人觀察,更何況還有土磚堵著。
阿默道:“這條通道,可以通到府后偏院的地窖,日常,柴火的濃煙也會透出些許到地窖,由此觀察,灶臺是否有人生火,有人生火,必然會有吃食”
“趁凌晨主人家必定熟睡,我便趁著這個時間點,偷些吃食,這樣長生的火食就能稍稍改善一下”
喬慕瞇了瞇眼:“長生?”
阿默抬起眼皮:“長生是真姐姐的孩子”
‘轟’一聲,喬慕腦袋被炸了一般,難以置信的臉上又驚又喜。
嗓音激動到顫抖:“你是說…言真不僅還活著,還順利的生下了孩子?她并沒有難產(chǎn)?”
說起這些,阿默瞳孔變得通紅,眼淚不?;?,一邊用袖子掄著。
一邊道:“一言難盡,待你見了真姐姐,我再和你細說”
喬慕點頭,腦子轉(zhuǎn)了一圈,這個地洞非一般小,她不可能進得去。
連聲道:“趕快,帶路”
慕君年堂堂一個大活人,竟就這般直直的被她給忽視了,連跟他斗嘴的時間都騰不出來,這讓慕君年挫敗感十足。
柳宅的后院,她上午來過,她只想到有人藏匿,卻未曾發(fā)現(xiàn)什么暗室。
更不會想到,后院墻角那棵大樟樹,竟然就是通往暗室的門。
盤根錯節(jié)的樹根下有一口廢井,井口被枯木掩蓋,不細看,實在是難以發(fā)現(xiàn)。
陰冷的地窖里散發(fā)著一股難聞的臭味,沒有半件像樣的生活用品,一角的枯草堆上,鋪著塊破布,一瘦骨嶙峋的女子躺在上面,蓋在身上的被子亦散發(fā)著霉味。
她身邊,縮卷著一抹小小的人兒睡得正香甜,光禿禿的腦袋,穿得邋遢,臉蛋卻是干凈的。
這一幕,深深刺痛了喬慕的雙眼,枯草上躺著的女子,哪怕已失了往日風姿,喬慕也能一眼認出來,這就是言真沒錯。
此刻,她真不知該因言真活著而喜悅,還是為言處的處境心酸心痛。
“怎么會變成這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喬慕捂著雙眼,不讓眼淚落下,問:“如果言真沒死,為何會流傳出那些傳言?祝家人和柳家人怎么可能會不管言真?”
提到柳家和祝家,阿默拳頭緊握,臉色陰沉。
氣得牙骨咯咯作響:“如果不是那些人,真姐姐根本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她生產(chǎn)那個夜晚,全城的穩(wěn)婆都被請進了郡王府,祝家所有人都去了郡王府”
“真姐姐性子溫婉,喜靜不喜鬧,院子里也就兩個貼身丫頭照顧著,加上柳府的掌家權(quán)在大夫人手上”
“那晚,真姐姐肚子疼,兩丫頭分頭去找人,柳家人卻因為大房嫡子犯了驚撅個個守在那邊,沒一個露面的不說,連一個婆子都沒有過來”
回憶起這段過往,阿默縷縷想起都紅了雙眼,嗓音一度顫抖。
“眼看真姐姐痛得越發(fā)厲害,我這心里著急,便想著去商鋪找二少爺回府,哪想…”
阿默說到這,停頓了好一會,稚嫩的臉上滿是憤怒。
“那個負心漢,騙真姐姐說商鋪有要事處理,不能回府住”
“誰料他根本就是在外夜夜笙歌,真姐姐命懸一線,他卻在外左擁右摟,我找到他時,他醉得不醒人事”
“等我回到柳府,卻聽說真姐姐因難產(chǎn)死了”
阿默抬眸,對上喬慕同樣泛紅的雙眼:“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絕望嗎?真姐姐是這世上唯一關(guān)心我的人,她卻就那樣沒了…”
“真姐姐本可以順利生產(chǎn)的,都是因為那些人的不重視,才害她變成現(xiàn)在這樣”
喬慕聽完,只覺得渾身力氣都被抽干了,腦海里不禁浮過柳成燁那張臉,溫雅和熙,他對言真是這般的好,連她曾經(jīng)都一度為言真感到高興。
沒想他竟也是一個同喬正平一模一樣的人渣。
上前,落坐到枯草邊,喬慕盡量讓自己平靜,繼續(xù)問:“后來呢?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她沒死的?”
阿默哽咽著:“產(chǎn)婦難產(chǎn),一尸兩命,在民間,這是不吉利的存在”
“所以真姐姐連風光大葬的資格都沒有,那日天剛亮,便被柳家人用一口破棺材,草草入了葬”
喬慕雙拳緊握,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是真的從未想過,言真嫁入柳府后竟會過成這樣。
阿默繼續(xù)道:“柳家人將真姐姐草草葬下,一個個都像投生似的逃離,連拋土用具都不愿意拿走,怕晦氣,我無處可去,便在墳頭陪著”
“恍惚中我好像聽到真姐姐的叫聲,我連害怕都來不及,廢勁將真姐姐的墳刨開”
“不幸中的萬幸,我救下了盡剩一口余氣的真姐姐,當時…她滿身是血,長身就在她身下,臍帶還與真姐姐連在一起”
“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我當時手腳再慢了一點,又將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喬慕整個人都僵住,臉色一陣一陣麻木,別說阿默不敢想象,她更加無法想象。
棺中產(chǎn)子,言真這是都遭遇了些什么?
急聲詢問:“那安陽候府呢?他們怎會同意這般隨意辦置言真的后事?”
她總覺得,是不是柳家人在故意謀害言真,不然人沒死怎會說成死了?祝家人又做什么去了,怎會同意自家女兒埋葬得這般隨意。
阿默滿眼通紅,氣得不輕,不平的哼著。
“哼…有些人根本就不配為人母,當時祝大人被任欽差南下巡游,祝夫人眼里又只有那個祝言歡,左右都是當了外祖,她又怎會在乎真姐姐的死活”
“背地里竟還直呼晦氣,怕真姐姐的死連累了那對母子,只派了兩個婆子來送了些喪銀,自己卻早早的出門禮佛,為祝言歡母子祈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