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協(xié)助姜巧巧辦理唐強案件的同時,蘇啟航也跟著祖曉強辦了一起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tǒng)的案件。
自從不再和申知策律師一起吃夜霄以來,蘇啟航和申知策律師之前的關(guān)系變得有點兒微妙。兩個人一下子從無話不說的朋友,毫無過渡地成為公事公辦的上下級關(guān)系,可能都有點兒不太適應(yīng),于是不約而同地避免單獨相處的機會。
這種默契體現(xiàn)到工作中,就是蘇啟航這段時間基本上都跟著祖曉強一起干活兒。
祖曉強在申知策律師團隊里是一個有點兒特殊的存在。他雖然現(xiàn)在還不是合伙人,但本人的業(yè)務(wù)量卻已經(jīng)滿足了知策中天所對于初級合伙人的創(chuàng)收要求。所以,他在團隊里相對獨立,跟申知策律師更多地像是一種緊密合作的關(guān)系。
申知策律師只有重大案件需要多個能夠挑大梁的律師具體辦理時,才會占用祖曉強的時間。當然,對于申知策律師來說,這種重大案件數(shù)量也不算少,但因為有蔣曉蔓和歐陽飛兩員大將在,所以平時祖曉強辦理自己的案件時間還是比較充裕的。
這個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tǒng)的案件就是祖曉強自己的案件。祖曉強因為之前多次與蘇啟航一起辦案,覺得蘇啟航能力很強,人也好相處,合作起來非常愉快。所以,他向申知策律師提出,想讓蘇啟航在沒有其他安排的情況下,協(xié)助一下他。
祖曉強跟申知策律師提的時候,正是申知策律師以為蘇啟航刻意回避跟他單獨相處的時候。申知策律師非常不擅長處理這方面的事,覺得祖曉強這個提議非常及時。祖曉強是個非常優(yōu)秀的法律人,蘇啟航跟著祖曉強能夠?qū)W到很多東西,所以,申知策律師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祖曉強的提議。
祖曉強高興之余,也有些疑惑。他本來也是試試的想法,沒想到申律師會這么痛快地答應(yīng)。在他看來,蘇啟航是申知策律師準備自己帶起來的愛徒。
帶著這個疑問,祖曉強在帶著蘇啟航出差去見當事人的路上,忍不住問她:“你和申律師之間是怎么回事兒?”
“什么怎么回事兒?”蘇啟航臉色不自覺地有點兒難看和尷尬。
“別誤會?!弊鏁詮娨庾R到這個問題存在歧義,連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所里那些流言,我也聽說了一些。那些我是不信的。不過,之前感覺申律師在用心培養(yǎng)你,親自帶著你做案子。最近,好像不一樣了。所以,我才問。我是關(guān)心你,沒有別的意思。你要是做了什么事兒,得罪了老大,或者出了什么差錯,讓老大對你失望了,那在所里的前景可就不妙了??!”
“謝謝!沒有你擔心的那些事兒?!碧K啟航勉強笑了一下,回答道。
“哦!我想也應(yīng)該不會有。你這個人性格隨和,能力又強,不可能得罪老大,或者令老大失望啊?!弊鏁詮娤肓讼耄€是忍不住好奇心,盯著蘇啟航的眼睛,追問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蘇啟航別過臉去,道:“你別問了!沒有什么事發(fā)生?!?p> 祖曉強聳了聳肩,想了下,最后還是嚴肅地看著蘇啟航道:“我跟申律師打了多年交道,雖然沒有深交,但對他的為人還是多少有些了解。如果真有什么誤會,你要早點兒跟他說開。別讓他覺得你跟他不是一條心,讓他覺得不舒服?!?p> 蘇啟航對祖曉強感激地點點頭,道:“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找機會跟申知策律師解釋清楚的?!?p> 祖曉強見蘇啟航聽進去了,就不再糾結(jié)這個問題,跟蘇啟航介紹起了案子。這起案件是祖曉強的一個哥們兒介紹的。這個哥們兒從京城機關(guān)里辭職后,回了老家上海。沒多久,經(jīng)人介紹進了兩個大學(xué)在校生創(chuàng)立的公司。
這兩個在校大學(xué)生學(xué)的是計算機專業(yè)。在綴學(xué)創(chuàng)業(yè)被鼓吹的氛圍下,兩人也搞了個互聯(lián)網(wǎng)加廣告的初創(chuàng)公司。公司的主營業(yè)務(wù)模式是通過開發(fā)的一套軟件,使用惡意代碼修改互聯(lián)網(wǎng)用戶路由器的DNS設(shè)置,進而使用戶登錄導(dǎo)航網(wǎng)站時自動跳轉(zhuǎn)到他們設(shè)置的客戶網(wǎng)站上,按導(dǎo)入用戶流量向客戶網(wǎng)站進行收費。
祖曉強的同學(xué)畢竟之前做過偵查工作,雖然不懂互聯(lián)網(wǎng),但直覺這種模式不妥。在勸阻兩位大學(xué)生失敗后,他就退出了這家創(chuàng)業(yè)公司。后來發(fā)展果然如他所料,這兩個大學(xué)生在一年后被公安立案了,最后被以涉嫌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tǒng)罪公訴到當?shù)胤ㄔ骸?p> 兩人出事后,想起了祖曉強的同學(xué)當初的話。于是,傳話給家里人,讓祖曉強的同學(xué)幫助介紹律師。祖曉強的同學(xué)就向他們的家人推薦了祖曉強。
祖曉強本來并不想接這個案子,感覺太小了,涉案金額都沒超過100萬,而且事實也非常清晰,感覺律師有所作為的空間不大。但架不住好哥們兒的強力說服,同意了下來。
當然,另外還有一個促成祖曉強決定接受委托的重要因素是,這兩人中有一位是個富二代。這位富二代的家人,在跟祖曉強律師通了電話后,對祖曉強律師非常認可,非祖曉強律師不請,并且讓祖曉強對律師費隨便開價。
祖曉強直接報了個一審、二審各60萬的高價。富二代的家人一絲猶豫都沒有,協(xié)議都還沒簽?zāi)?,就直接要了所里的賬號,將一審律師費給打了過來。
祖曉強帶著蘇啟航到達上海后,先跟同學(xué)接上了頭。在跟著同學(xué)一起見了那位富二代的家人后,他和蘇啟航拿著授權(quán)委托手續(xù),馬不停蹄地去會見了這位富二代。
富二代在里面已經(jīng)呆了快半年了,人明顯精神萎靡??梢韵胂?,這位從小就從來沒有受過苦,從錦衣玉食的生活,一下子切換到?jīng)]有自由、多人同屋、吃不好、睡不好的生活狀態(tài),對于他來說肯定難以適應(yīng)。
這次會面大部分時間在給富二代做心理輔導(dǎo),有限的詢問了案情的時間倒也很有收獲。據(jù)富二代交待,他實際上就是個財務(wù)投資人,軟件設(shè)計、公司運營都是另一個人負責,之所以拉上他一起創(chuàng)業(yè),就是因為他們家有錢,可以提供資金支持。
富二代交待的這些情況,雖然在隨后從法院閱卷取得的材料中有記載,但相關(guān)部門顯然并沒有著力去收集證明富二代罪輕的證據(jù),將二人作為共同主犯對待。
祖曉強安排蘇啟航起草文件,他自己則開始打電話約人。經(jīng)過在上海三天的努力,祖曉強成功的促成了相關(guān)部門去調(diào)查可以證明富二代罪輕的證據(jù)。在罪輕證據(jù)的支持下,富二代最終被判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一年。
富二代和家人對這個結(jié)果很滿意,他們沒有奢望無罪,能夠不吃牢飯,已經(jīng)讓他們非常滿意了。
在從上海啟程返京的機場侯機時,蘇啟航意外地接到了申知策律師的電話。申知策律師讓她到京后,找他一趟。
在從上海啟程返京的機場侯機時,蘇啟航意外地接到了申知策律師的電話。申知策律師讓她到京后,找他一趟。
蘇啟航一路上心思不定,忐忑不安。到了所里,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蘇啟航透過玻璃隔斷,看到申知策律師坐在辦公室里翻閱著一份文件。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抬手輕輕地敲門。
申知策律師抬起頭,看到是蘇啟航,臉上滑過一絲微笑,招招手,讓她自己直接進來。
蘇啟航再次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推開門,走進去,自己拉開椅子,坐了下來,臉上故作輕松地看著申知策律師,等著他開口。
申知策律師抱起胳膊,玩味地打量著蘇啟航。在蘇啟航臉上裝出來的輕松已經(jīng)眼看就要崩潰的時候,他笑了,開口道:“小蘇,說吧!對我,你有什么不滿?”
“不滿?”蘇啟航一揚眉毛,趕緊解釋道,“沒有?。∥覍δ鷽]有任何不滿!您誤會了!”
“既然沒有,”申知策律師皺了皺眉頭,繼續(xù)道,“那為什么刻意躲著我呢?”
“我……”蘇啟航咬了咬嘴唇,猶豫再三,最后一咬牙道,“我不想讓別人覺得我跟您有什么不正當?shù)年P(guān)系?!?p> 申知策律師聽了,心里又好氣,又好笑,問蘇啟航道:“我跟你有不正當?shù)年P(guān)系嗎?”
“沒有!”蘇啟航不假思索地點頭道。
“那你管別人說什么干嗎?”申知策律師下意識地伸手想敲一下蘇啟航的額頭,不過,距離有點兒遠,未能如愿,伸出的手順勢在桌面上敲了兩下,有點兒恨鐵不成鋼地道,“你這個小家伙啊,臉皮太嫩,想得太多!這對做律師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兒。當律師要臉皮夠厚,心里夠強。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只要不違法,你管別人怎么想,怎么說呢?累不累???我還以為,是我做了什么事兒呢?原來就是點兒流言,你就當回事兒了!這可不行啊,你讓我很失望!”
蘇啟航被申知策律師說得非常不好意思,自己也感覺自己真是太玻璃心了。不過,她成長的環(huán)境塑造了她今天的性格,她從小到大被教育地是要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慣性驅(qū)使下,她還是忍不住認真地看著申知策律師,反駁道:“可是,我們是生活在人群中的,別人的看法會影響其他人對你的評價,最終會影響到……”
申知策律師揮手打斷了蘇啟航的話,順勢站了起來,走到了她的身邊,坐到了桌子上,俯視著她,嚴肅地道:“那些腐朽的思想,你得趕緊丟掉。你要記住,人只能活一輩子。這僅有的一輩子,要為自己活,不是為別人活。要活的順心意,順的是自己的心意,讓自己活得問心無愧,活得自在。懂嗎?”
蘇啟航下意識地點點頭,但眼神還是有點兒迷茫。
申知策律師有點兒失去了繼續(xù)談下去的興趣,興趣索然地說道:“算了,以后經(jīng)歷得多了,你自己會想明白的?!比缓螅麚]了揮手,示意蘇啟航可以走了。
蘇啟航黯然起身離開,心中有種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