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男孩
“您可以教我學(xué)吉他嗎?”男孩攥著沈銘的衣角,面色有些緊張。
“你為什么會覺得我會彈吉他?”沈銘有些奇怪。
“你剛剛和那個服務(wù)員說你需要幾根備用的吉他弦,我有聽到?!?p> “那你就沒聽到,我需要的是電吉他的琴弦,不是木吉他的嗎?”沈銘挑眉,那個男孩一直看的都是木吉他。
“是這樣啊——”那男孩有些失落,松開了緊攥的手,低著頭,讓人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很喜歡吉他?但是我剛剛聽你媽媽說,你從小就學(xué)鋼琴啊?!鄙蜚戨m不是什么特別八卦的性子,但看男孩這么失落,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鋼琴是媽媽喜歡。她覺得彈鋼琴能夠鍛煉一個人的氣質(zhì),而且高雅?!蹦泻⑻ь^,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收起。這是一個對自己十分嚴(yán)格的男孩,他很少將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即使是外放了情緒,也能很快的整理好。
沈銘奇怪的看著這個小弟弟,按理講看他衣著談吐,應(yīng)該是生在一個富裕人家,妹妹比他小了那么多歲,父母感情應(yīng)該不錯。像這個年紀(jì),正是中二少年崛起的年紀(jì),身處世界中心,不應(yīng)該會是這樣一個老成的樣子???或者說是天生的?
“你為什么喜歡吉他啊,你彈過?或者喜歡某個人?”
男孩搖搖頭,“我喜歡它的聲音,我并沒有彈過。我媽媽不讓我接觸其他的樂器,她說既然學(xué)了鋼琴,就不要心存雜念,好高騖遠(yuǎn),貪多只會造成不精?!蹦泻⒙曇舻吐洌翱墒俏也幌矚g鋼琴啊,我從小就不喜歡彈鋼琴啊,為什么他們喜歡的東西一定要讓我去學(xué)呢?為什么妹妹就可以任性的拒絕他們的安排,我就不可以呢?”
沈銘沉默?;▏降募议L一向如此,要么就把孩子變成自己的復(fù)刻,要么就要讓孩子完成自己沒有完成遺憾。兒女的反抗和喜好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父母高舉“為你好”的大旗,扼殺著孩子與眾不同的靈魂。他們未必全盤錯了,年幼的孩子未必分得清善惡好壞,所以為人父母應(yīng)該給予孩子正確的引導(dǎo)。但是,在人格思考力都逐漸健全之后,還要一味的安排、控制,有些人可以接受這樣的一生,有的人不行,于是他們有了一個統(tǒng)一的名詞:叛逆期。
“或許你只是逆反,反感鋼琴帶給你的束縛感,你不一定是喜歡吉他,你大概只是喜歡那樣的自由吧。”不被安排,不受掌控,沒有負(fù)擔(dān)。
“或許吧?!蹦泻Ⅻc(diǎn)點(diǎn)頭,并沒有反駁。他說不清是贊同還是反對,這個年紀(jì)本就是胡思亂想的年紀(jì),喜好隨著心情變,或許有一天腦海中那個彈著吉他哼著歌,沉浸在迷霧中的那個人,也會慢慢隨著少年的成長而消散吧。他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現(xiàn)在的心情是清晰的,他的喜歡是清晰的,他的壓抑是清晰的。
沈銘看著從琴行走出來的母子,小姑娘的手里拿著一把小巧的小提琴,大概是小姑娘哄著媽媽買下的,媽媽拿著琴盒,臉上掛著寵溺的微笑,小姑娘也抱著小提琴樂呵呵的。沈銘看得出,母親對長子和幼女的態(tài)度有著細(xì)微的分別。她對長子有著明確的人生規(guī)劃,而對女兒,疼愛嬌寵。
男孩倒也不嫉妒,迎過妹妹后對沈銘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就和母親上了車。
沈銘看著車子愈行愈遠(yuǎn),心中悵然。也不知道這個少年,未來的路會怎么走,逃離固定的航道,還是從此磨滅反抗的最后一絲念想。無論怎么,沈銘作為一個陌生人,在心底默默地祝福他,希望他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樣子吧。
時間總是眨眼消逝。沈銘他們的大學(xué)也如期開學(xué)。沈銘先領(lǐng)著顧然到B大報道,經(jīng)過一系列的流程,沈銘和顧然已經(jīng)累得汗流浹背了。旁邊幫忙引路搬行李的學(xué)長看著顧然的臉微微有些可惜,難得有這樣高質(zhì)量的學(xué)妹,卻已經(jīng)有了一個帥的過分的男朋友了,實在是令人難過。
顧然整理好寢室后,并沒有在寢室多做停留。她來的早,寢室除了她空無一人。顧然下樓,看著沈銘和剛剛搬行李的學(xué)長聊的熱火朝天的,好笑的揪了揪沈銘的耳朵。
沈銘打探完他想知道的信息后,笑吟吟的和那個學(xué)長揮手道別。
顧然看著一臉賊兮兮的沈銘,伸手探上沈銘的腰間軟肉,看著沈銘的身形一僵,顧然掛著溫柔的微笑。
“聊什么了,這么開心?”
沈銘感受著腰間傳來危險氣息的纖纖玉手,神色一正,“我就是問問這個院系的一些大概情況。”
顧然一聲冷笑,懶得再理這個心虛的狗東西,收回右手。
“你是今天報道還是明天再說?我好想低估這個流程了,實在是太累了?!?p> “休息一下,吃完飯后一鼓作氣搞定吧,我去叫志飛,看看他那邊完事了沒有?!鄙蜚懴胫魈靹㈤诺紹市,干脆今天先一次忙完算了,好幫劉楠收拾收拾。
三人吃過午飯后,回到酒店拿沈銘的行李。多了一個人,沈銘的報道流程快了許多。一通忙活后,沈銘帶著兩人找了個咖啡廳歇了歇,慢悠悠的度過這段難得安逸的時光。
吃過晚飯,把顧然和陸志飛送到B大,沈銘也回到了音院。沈銘掏出鑰匙打開了寢室門,發(fā)現(xiàn)除了他還有一個人也完成報到了,但是現(xiàn)在并不在寢室。沈銘整理了一下自己亂七八糟的行李,B市音院的男寢是標(biāo)準(zhǔn)的四人間,上床下桌,帶有獨(dú)立衛(wèi)浴和陽臺,空間很大,并不像很多學(xué)校那樣很擁擠。沈銘的床位靠著陽臺,寢室和陽臺之間有一道滑道玻璃門,一個深藍(lán)色的窗簾阻隔著陽臺的陽光。寢室門口安置著衛(wèi)生間,中央空調(diào)的開關(guān)就在一號床的床邊。
整理好行李,沈銘手腳敏捷的上床躺好。這還是他第一次過宿舍生活,感覺真是格外新奇有趣。
沈銘在床上扒拉著手機(jī),和伙伴們在群里聊得熱火朝天,突然門外傳來開門聲,嚇得沈銘一激靈。沈銘撫平胳膊上炸起的汗毛,總算想起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集體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