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晝?nèi)嗔巳嗍滞髸r,東方已經(jīng)破曉,她輕輕地晃了晃頭,猛然想起被自己遺忘在某個小巷的男子,不過她并沒有再去查看他的情況,看著那男子的衣著,是個富貴人家,家中人發(fā)現(xiàn)人消失一定會派人尋找,自己又是瞎操什么心。比起那個不知名的男子,今天的陣仗更需自己小心,今日便是宸王前來下聘的日子。
顧晝昨天晚上接到叔父叔母的消息,自己現(xiàn)在是南平王下的小郡主,姓顧名莞,字晝,這也是盡力為她保留顧晝這個本名。就算是在平日里顧晝再怎么疏于打扮,崇尚簡單質(zhì)樸,今天也必須盛裝出席,一個不好,丟的不僅僅是南平王的顏面,還有給二人指婚的皇上的顏面。
于是今天顧晝終于脫下了那身禁錮他一年的宦裝,選定一鵝黃色小衫,裙擺輕盈,裙身用孔雀羽線秀了一副山水圖,乍一看平淡無光,但在陽光下活靈活現(xiàn),盡顯如今正值豆蔻的少女形象,腰身微微一收,將顧晝的身線勾勒的毫無瑕疵,又因天氣乍涼,顧晝也不愿委屈自己,又為自己披上了一件云緞裁制的外衫,與內(nèi)側(cè)的山水圖相得益彰,更顯清新脫俗之感。
顧晝又用簡單的玉簪為長發(fā)綰了簡單的墜云髻,其余的披散身后,至于妝容,顧晝倒是沒用心雕琢,本身顧晝的底子就是極好,而且頗有出塵仙子之韻味,平日里男子的裝扮已是盡力掩飾,而如今卻是讓那容貌重見天日,柳葉眉一雙緊貼眉骨,睫毛長而彎,與她面對面交談便有一種睫毛掃過之感,一對妙目含水,在顧晝的刻意下滿藏嬌羞與天真,小巧秀美的鼻子在陽光下竟通透如玉,嘴唇不點自朱,皮膚白且細嫩,一副深閨郡主的樣子倒是讓她學了個九成,收拾完畢,便靜靜地端坐在書案前,靜等叔父的傳喚。
辰時已到,這冷清的府里熱鬧起來,在為迎接宸王做準備,宸王,名曰軒轅澈,字凌鈺,本就被世人傳的神乎其技的宸王殿下,因他這頗具書香氣的名字,有是平添幾股風韻。當今圣上,未得先帝賜字,便自取止海,盡顯淵之意。
在這一番熱鬧中,顧鎮(zhèn)遠和馬纖纖并沒有絲毫的喜色,反倒憂心忡忡,為了不驚擾顧晝的心境,兩人強忍著沒有去找她,這個本應該是女人一輩子最幸福的時刻卻被籠上了一層濃霧,只壓得人透不過氣。
顧晝看著前前后后忙里忙外的身影,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男人的模樣,那個男人總是緊皺眉頭,眸中盡是壯志,這樣一個優(yōu)秀的男人,可曾有過半分真心,除了算計還有什么付出?想到這,顧晝輕笑一聲,帶著些許自嘲,就算是有,自己這顆棋子也是無權(quán)過問的。
“宸王駕到?!伴T外響起通稟之聲,顧晝終于提起裙擺,前往會客室。
南平王府中氣氛輕快,而宸王的威名在外,不少人想趁著這個機會目睹一下這尊天府國的守護神究竟是怎樣的兇神惡煞。
然而當白衣閃出,眾人卻是連面都沒看清便已經(jīng)不見蹤跡,若不是有一車車的聘禮緊隨其后,恐是只道是眼花而已。
軒轅澈進入內(nèi)堂時只看到一抹淡黃色的身影印在屏風之后,堂前便是顧鎮(zhèn)遠與馬纖纖,軒轅澈微微欠身行了禮,顧鎮(zhèn)遠也是回敬,軒轅澈將目光從那屏風移出,薄唇一抿,勾起一抹笑意,“岳父岳母,早時便聽聞貴府有位郡主,可世人卻未見幾面,心有向往,可戰(zhàn)事紛亂,一時未偷得閑暇,這才一遍遍耽擱。前幾日突然得陛下親臨,提及王妃一事,便話由心生,道出了郡主的名號,對本王來說這門婚事不可謂不是一樁美談。“
顧鎮(zhèn)遠雖說早知這戰(zhàn)場閻王之名,卻未曾見過其本人,今日一見卻是溫潤如玉,氣質(zhì)儒雅,目光毫無寒意,反而流露著柔光,面容白皙,連眉毛都不是充滿殺氣的劍眉,是一雙柳葉眉,總而言之,清淡如水墨,盈盈仙人之姿,“王爺客氣,小女自幼體弱多病,此次進京祈福才得知王爺?shù)耐?,心下頗有敬慕,得知婚訊已然是欣喜,也多虧王爺抬愛小女,體諒小女身子不適?!邦欐?zhèn)遠嘴上雖說著漂亮話,內(nèi)心卻涌動著一股危險的氣息,但是卻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來。
說話這陣功夫,聘禮已經(jīng)是梳理完畢,由府中管家誦出,“聘金十萬兩黃金,聘餅十擔,八式海味十匣,三牲六車,龍漿液百壇,西湖龍井一匣,洞庭碧螺春一匣,黃山毛峰一匣······“眾多兆頭式的聘禮過去,便是交由新娘的梳妝匣,而其中的什物更是闊綽,”赤金合和如意簪十副,赤金東珠手串六串,琉璃蘭竹小薰爐,流星蝴蝶玫瑰簪十副······百合香香囊兩只?!?p> 屏風后的身影微微的晃了晃,最終穩(wěn)住,這只有兩只的香囊正是自己心儀的百和香,幼時還記得母親親自縫制香囊交予自己,自己也是隨身帶著,而一年前的那場大火后,一切都喪身于烈火,包括自己視若珍寶的那些香囊,而這百合香雖說都一個叫法,但是香料的用料并不固定,同時百合香,這個人調(diào)的時候可能會多放些沉水香,那人可能又偏愛青木香,還有的人會棄置白檀香,雖說都叫百和香,但是香氣卻相隔甚遠。
軒轅澈又與杜振遠和馬纖纖交談須臾,屏風后的女子才邁著蓮花小步緩緩走上前,低頭的模樣更將原本就營造的弱不禁風女子形象加深一分,一步一嬌羞。但這一幕落到某人眼里,卻是微微抿唇,低下眼眸,遮住了眸中的深意。
“父親,母親,小女見過宸王。”顧晝先向父母行過禮,再轉(zhuǎn)身向宸王行禮,禮節(jié)完備,無錯可挑。
“起來吧。”軒轅澈右手微微向上一抬,算作是免禮。
顧晝這才抬眼偷瞄軒轅澈,隨一副羞澀,但卻在打量此人的氣度與風姿,一眼過后,心下一頓,微微頷首,坐在下首,腦中卻在思考,這人自己似乎是見過,但具體在什么地方,已經(jīng)是一片模糊。
軒轅澈坐在顧晝對面,不做言語,不做評價,好似沒有將這南平王的小郡主放在眼里,此舉也引起顧鎮(zhèn)遠和馬纖纖的不滿,馬纖纖自知自己身為女眷,無權(quán)插入面前這兩人的談話,但卻告了罪,眼不見為凈,早早地離了席,按禮節(jié)說,這時候女方的父母必須到場,而馬纖纖這一舉動明顯是不滿這門婚事,此時的顧鎮(zhèn)遠也沒有打圓場,言語中多了些刻意的為難。
軒轅澈依舊是那副與世無爭的模樣,眉眼含笑,語氣溫和,悄無聲息地將顧鎮(zhèn)遠話中的刻意化解,也未曾多半句逾越。
顧晝雖然一直低頭品茶,卻也靜靜地聆聽兩人的談話,心中更為這宸王多幾分敬意,雖說他在皇位這件事上確實逾矩,但是就其言語中的邏輯和縝密可以看出,此人絕不是池中之物,此番能四兩撥千斤的將顧鎮(zhèn)遠的話鋒撥亂,那他自然在戰(zhàn)場上依舊是這般嚴謹,自是可以撐得起良將之稱,而看其外表一副柔弱,真的可以當?shù)闷饝?zhàn)神的稱號嗎?
軒轅澈用眼睛的余光看著對面的女子,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之后又快速結(jié)束了與顧鎮(zhèn)遠的談話。
“岳父大人,此番凌鈺抵達平南,竟是未能抽閑游覽,冒昧的想問岳父大人討個賞。”軒轅澈起身,向顧鎮(zhèn)遠作了一個揖,眸中真誠萬千。
顧鎮(zhèn)遠哪里還坐的住,連忙起身回禮,”宸王真是折煞吾,宸王有何吩咐道便是,何須用討賞這詞?“
軒轅澈笑著目光卻看向了一直低著頭的某人,“岳父大人,可否請郡主抽些時辰與我游覽一下這正值佳季的平南?“
顧鎮(zhèn)遠下意識看向顧晝,剛要出聲拒絕,卻被一個聲音搶先應下,“宸王,若是殿下不嫌棄,小女自然是當?shù)闷鸬?,只是不明殿下何時游覽?“
顧晝好似下了很大的勇氣說出這話,原本白皙的臉漲得通紅,正好對上軒轅澈略帶戲侃的眼神,心中一跳,但什么都沒有表示出來。
顧鎮(zhèn)遠見顧晝應下,也不好說什么,只是多聲叮囑顧晝盡早回府。
軒轅澈在聽見顧晝的話眼睛猛眨了一下,隨即隱去,言語中自是沒有什么拒絕的道理,“那多謝岳父大人恩賞?!罢f罷便牽著顧晝的手腕走出房間,顧晝的手在軒轅澈的手貼上的那一瞬,出于生理反應的想要掙脫,但卻沒有成功,軒轅澈的手緊緊的鉗住顧晝的手腕,紋絲不動,而顧晝在反應過來也是安靜下來,任憑他的安排。
瀟湘黧
軒轅澈:我出場了!我出場了!我出場了!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我:您的高冷戰(zhàn)神影響呢? 軒轅澈:本王的晝兒最重要! 我:是你好不容易脫離我的干預喜不自勝吧 軒轅澈:本王怎么可能會是這種人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