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臉變得很快,她見薛信的叫喊聲聽不到了,馬上笑呵呵的說道
“諸位大人請坐!”
幾人坐定,堂中只余周東和被他扶著的老人,李君這才將注意力放在這個老人身上,老人勉力抬頭,與李君對視,眼神中充滿了哀求,仔細打量片刻,李君腦中警鈴大作,她好像明白了點什么。
眼前這位老人顯然是經(jīng)過了一番梳洗整理后,才被人帶到李君這里的,臉上甚是干凈,至于身上,只從周東扶著他的姿勢便知道,身上的傷怕是少不了。
整個廳堂很安靜,靜得只能聽到老人粗重的呼吸聲。
李君瞇了瞇眼睛,腦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這才揚聲道
“蕓娘,快為這位公公看座!”
什么人會被稱為公公?自然是太監(jiān)!
堂中一陣整齊的倒吸涼氣的聲音,胡韜更是差點背過氣去,這里所有的官員都知道這位老人是位太監(jiān),只是胡韜也好肖王二人也罷,三人只當徐順是不知情的,自然不會覺得有人提前告之李君,就算是柳翠,也只是覺得雇主的身份可疑,根本沒想過是個太監(jiān),徐順一開始確實想說,可被突然回來的柳翠打斷了,等李君再回來,別管有意還是無意,都沒有說,所有人都認為李君不可能提前知道這位老人的身份,可她卻當堂喊了出來。
一個從山中來的鄉(xiāng)下丫頭不但知道太監(jiān)這個物種,還能一眼認出,這怎能不讓在場的各位領導感到驚悚!
周東與那位公公同樣感到震驚,只是反應的慢了一些,是在他們看到在場諸人的表情后,推斷出李君之前并不知情,才露出震驚之色。
此時,蕓娘已經(jīng)搬了椅子過來,那位公公看著椅子,面露難色,李君皺皺眉對蕓娘說道
“再去取個軟墊放在椅子上。”
公公感激的要對李君行禮,李君忙攔下溫和的道
“公公不必多禮,你眼下身有不適,我又是個不講規(guī)矩的,你只管怎么舒服怎么待著!”
在場的諸人均不理解李君為何對一個閹人如此和善,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等那位公公勉強坐下,李君這才又轉(zhuǎn)向胡韜幾人。
“各位大人想是早就知道這位公公的身份吧?”
胡韜感覺自己今日有可能死在這里,這分明就是一道送命題。
肖王二人則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一句話就把自己摘干凈了。
“回姑娘,我與王大人隱約知曉這位老者的身份,上官胡大人的意思……我等未曾參與審理。”
李君點點頭,看向胡韜。
胡韜頓時大腦一片空白。
李君微微一笑,胡韜靈魂出了竅。
堂內(nèi)再次陷入一片靜寂中,這次倒是胡韜急促的呼吸聲很是突出。
李君覺得火候差不多了,這才又看向那位公公,和顏悅色的問道
“不知公公貴姓,之前在哪里當差?”
老人垂首恭敬的回答道
“咱家當不起一個貴字,之前在京城中,蒙人家喚聲王公公,朝廷早些年廢了內(nèi)侍省,設九監(jiān),二庫,六局,各設掌印太監(jiān),咱家曾任御用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負責造辦皇帝所用之物。”
這次輪到李君倒吸一口涼氣,她不懂前半句,卻聽得懂后半句,那絕對是一個肥的流油的部門!此刻,一堆的問題縈繞在李君腦中,單看王公公的態(tài)度,倒像是準備問啥說啥的架勢,但前提是必須要把他留下來,李君才能一一解開心中疑問。
“胡大人,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用晉地的律法在燕地審理前朝的官員的?”
胡韜剛剛緩過來一些,再次被提問,問題還如此的繞口,他哪里回答的上來,總不能說知道老人是掌印太監(jiān),想審一審看看能不能再撈些好處。
“胡大人是不知如何作答,還是不會作答?”
胡韜額頭滲出一層細汗,想起薛信之前說過的話,鼓起所有勇氣,結結巴巴的回答道
“王公公雖說,雖說是掌,掌印太監(jiān),但,但也不該有,有這么多錢財……”
“哦,你如何得知他是掌印太監(jiān)的?王公公你告訴他的?”
王公公搖了搖頭。
胡韜結結巴巴的回道
“查,查的。”
“哦,原來胡大人已查清楚王公公的身份,就是說胡大人在替前朝審貪官,也罷!或許是眼下差事太少,胡大人想練練手,只是,說到錢財,”李君故意拉長音道“我也很好奇,你們這些官員家里都有多少錢財呢?可與你們的俸祿對得上?”
幾人聽罷,都格外緊張,然而李君卻是一臉的好奇,她興奮的對徐順說
“徐將軍,你帶人去他們仨府上搜一搜,既然連前朝的貪官都想管,想必自己清廉的很,你搜一搜,拿到證據(jù),我好找四王子要獎賞,要讓晉地燕地的所有官員看看,咱們保安府的官員有多好!”
胡韜聽罷差點從椅子上出溜下去,肖王二人更是急得不行,二人混跡官場多年,話外音哪里會聽不出來,若是知府與李君實力相當,這種威脅的話他們只當笑話,然后躲在后面看看熱鬧,可眼前這位姑娘是誰?什么性格?就憑敢素面朝天的在堂中見這些外男,敢當眾大吼,說不準她真敢命人搜查他們的宅子,那可真是要命的事。
李君語音剛落,二人連忙攔住起身要領命的徐順,肖大人又異常認真的對李君說道
“姑娘說的極是,前朝的事哪里用得上咱們?nèi)徖?,胡大人怕也是一時沒想明白,如今被姑娘點撥一番,應該也清楚了吧?”
說罷,肖王二人齊刷刷的看向胡韜,眼神中滿是焦急與期盼。
胡韜到這時反倒是清醒了些,只是驚嚇過后,有些無力的,可還是焦急的道
“是下官逾越了,王公公,王公公你快回府,快走,快走?!?p> 胡韜也想回府,想馬上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