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鬧劇終于以許聽聞的到來結束。
南郁也從來沒有像在一樣如此感激這個男人的到來,他簡直就是她的救星。
瑤婷婷這招真是中了南郁最害怕的幾種人之一,如果她一上來就喊打喊殺還好,這些南郁都不在怕的,反而還很喜歡這種可以靠暴力解決的問題,瑤婷婷今天這一哭,南郁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真是怕了怕了。
童詩雅看著美女同桌瑟縮的那一下子,開口:“我以為你應該挺喜歡瑤婷婷的。”
南郁以為這是個冷笑話:“何以見得?”
“你每次看到瑤婷婷她們幾個眼睛都會發(fā)光?!?p> “我只有在想打人的時候眼睛才會發(fā)光。”
童詩雅:“……”
怪不得大多數(shù)的時候,她的目光總是散散的。
許聽聞翻著花名冊,九班也就三十來個人,和一班加起來人數(shù)不到六十,兩個班一起上應該不會很擁擠:
“是這樣,我們下堂課去一班教室進行大綜合復習……”
有插科打諢的:“是樓上一班嗎?”
許聽聞點頭:“是的,所以請你們進教室的時候保持安靜,不然那群學霸會鄙視你們。”
“他們還敢鄙視?看我揍得他們參加不了高考!”
男生的話激起一片叫好聲,只有角落里的一個男生靜靜看著。
南郁對這個人有點印象,剛轉過來沒多久,因為溫柔灑脫的性格和班里的人都相處的不錯,男生沒怎么在教室走動過,兩人自然也沒有過交流。
名字是……
另一個男生叫囂著:“儲亦臻,到時候我倆一起出手??!”
“我要是不敢你上啊!”男孩挑釁地笑著,露出了兩顆虎牙。
南郁瞇起眼。
儲亦臻?有點耳熟。
見教室里的吵鬧聲越來越有掀了整個教學樓的架勢,許聽聞用力拍了拍講臺:“你們要是進了一班還這個樣子,別怪我到時候翻臉不認人?。 ?p> 那群男生果然慢慢噤了聲。
許聽聞轉移了視線:“童詩雅,你好好在教室做題?!?p> 女孩苦下臉:“知道了?!?p> 南郁看到她這副樣子就忍不住笑了起來,繼而手癢地摸了摸她的頭。
忽然,教室里的角落有一道目光把女孩的笑收入眼底。
南郁警覺的側頭,并沒有發(fā)現(xiàn)誰在看她。
為了防止一班教室不夠用,許聽聞還是讓人手搬把椅子。
童詩雅提議要幫她。
南郁端坐著搖頭:“不用?!?p> 其實去不去上課都一樣,許聽聞不會管她。
但是儲亦臻的到來著實讓南郁感到意外。
男生已經(jīng)在她座位周圍躊躇很久了,但最終還是鼓足勇氣上前:“南郁,我?guī)湍惆嵋巫影???p> 南郁打量著這位轉學生,儲亦臻是長得有些奶奶的男生,他的皮膚相對于班上其他人有些偏白,個子大概和付思哲差不多,頭發(fā)已經(jīng)被他撓的有些亂,但一點也沒有遮住男孩的俊逸。
她搖了搖頭,禮貌性朝他微笑:“不用了?!?p> 畢竟是連話都沒說過幾句的異性,貿(mào)然答應別人的幫忙不太好。
儲亦臻不放棄,重新開口:“還是讓我?guī)湍惆???p> “不用,謝謝?!彼龑χ猩俅吸c了點頭,然后從童詩雅桌子上隨便拿了一套卷子離開了教室。
儲亦臻看著女孩的背影有些失神,好像是為了證明一些事,他咬牙跟了上去。
而早就被無視的童詩雅繼續(xù)提筆猛攻英語試卷。
南郁走到八班的時候敲了敲付思哲的窗戶。
男孩緊接著探出腦袋:“干嘛?”
南郁:“許聽聞讓我們去一班上課,童詩雅一個人在教室,”末了,還加一句:“不用感謝我?!?p> 付司哲當即眼睛睜得老大,隨手在桌上拿了紙筆就往九班教室奔去,還不忘朝南郁飛吻:“南南,你就是我親妹妹??!”
他只顧著朝前跑,差點和前面的人迎面撞上:“不好意思?。 ?p> 儲亦臻:“沒關系?!?p> 付司哲立馬覺得這張臉很眼熟:“你是……”
男生現(xiàn)在沒時間和他敘舊,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付司哲,有機會再聊?!?p> 等男生跑遠,走廊里的付司哲才想起他是誰,皺眉:
“他怎么回國了?”
儲亦臻追上南郁的時候她人已經(jīng)快到一班門口了,男孩本想拉住她,卻被女生靈活躲過。
南郁皺眉:“我們沒有熟到這個地步吧?”
男孩在聽到這句話之后露出一絲苦笑:“你真的不記得我了?!?p> 南郁皺眉更甚。
喂喂,別說得好像自己是棄婦好嘛。
女孩努力地回憶:“……你是我們班的儲亦臻?!?p> 雖然這個名字也是今天才聽說。
儲亦臻輕輕搖頭:“我們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了?!?p> 很久很久之前?難道是更小的時候?
南郁剛準備說自己不記得了,眼前的男孩的臉色已經(jīng)變了,他看著她身后,語氣冷漠了許多:“沐辭?!?p> 南郁轉身,沐辭果然站在自己身后,不等她開口,他就把她拉到了身邊。
儲亦臻看到這一幕擰緊了眉。
沐辭看著儲亦臻,話卻是對著南郁說的:“許老師讓你快點進去?!?p> 南郁心中雖然有疑惑,但明顯這兩個男生互相更熟悉些,她也不好繼續(xù)待著,就點頭走進了教室。
蟬鳴喧囂,艷陽刺眼。
兩個人只是相互看著,卻誰也不開口。
沐辭先邁開步子,與儲亦臻擦肩的瞬間,聲音低沉:“聊聊?”
地點轉變成天臺。
少年們的短袖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遠處的操場上有高一的學生在上體育課,偶爾會有幾聲歡笑隨著風傳到耳邊。
沐辭從口袋掏出煙點上,然后遞了一只給儲亦臻,后者自然地接過。
“剛回國?”沐辭薄唇輕輕吐出煙霧。
儲亦臻點頭,始終保持著沉默,好像在回想著什么。
沐辭看透了他:“看到我和南郁這么和平的樣子是不是很不可思議?”
“有些事情即使再不可思議,那也確實發(fā)生了?!眱σ嗾樽约憾加X得這句話很可笑。
煙蒂被修長的手指掐滅,沐辭陰沉沉地看向操場,學生們在玩躲避球,女孩子們相互簇擁著,發(fā)絲飛舞,笑聲張揚。
像是嘆了一口氣,不知是無奈還是懊惱:“她居然全部都忘了?!?p> 雖然早就知道了會是這個結果,但儲亦臻手里的煙還是差點沒拿穩(wěn):“是嘛?”
“是不是覺得很不公平?”沐辭苦笑。
儲亦臻滅了手里的煙,黑白分明地眸子冷靜深邃,他說:
“我覺得很公平,一直覺得不公平的人是你?!?p> “沐辭,你活得太痛苦了,你小時候就是這樣,別人的幸福和堅強在你眼里就像是笑話,你非要看著別人傷痕累累地哭你的心里才能快活一點,你不覺得這樣的你太邪惡了嗎?”
“南郁能忘了這一切對她來說是好事,因為她是最值得被上天溫柔眷顧的女孩。”
擁擠的教室使得空氣都變得停滯,風扇慢悠悠的轉動著,然而機械帶來的微風吹不走人心頭的燥熱。
南郁還是坐在她之前在這個教室的位置,原本身邊應該是沐辭,此時也不知道和儲亦臻去了哪兒。
那個儲亦臻說話的感覺好像一個認識了很多年的老朋友,但是南郁真的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難道是生病之前認識的?
蟬鳴吵得她頭疼,許聽聞的聲音比任何時候都具有催眠效果。
南郁實在支持不住,干脆整個人爬在了桌上,手肘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筆。
她嘆了口氣,便彎腰去撿,然而被沐辭抽屜里的手機吸引了注意。
“溫柔眷顧?”
沐辭被這個詞搞得捧腹大笑起來。
儲亦臻都差點被他的笑晃了眼,同為男生,他不得不承認沐辭的長相很出眾,從小到大只讓人看一眼就過目不忘。
“憑什么只有她才能被溫柔眷顧?”沐辭笑意盡散眼尾微紅:“那我做的那些算什么?一紙云煙嗎?”
“你說的沒錯,”沐辭重新點了一支煙:“我就是喜歡看她幸福破碎,堅強瓦解然后潰不成軍的樣子,只有那樣才能讓她刻骨銘心,她竟然敢把一切都忘了……”
“就應該受到懲罰?!?p> 少年的話一下一下?lián)舸蛟趦σ嗾榈男纳?,他看著衣袂紛飛,輪廓在煙霧中朦朧的身影,不禁感嘆:
沐辭一直都沒有變,他還是那個身處輪回地獄,卻又渴望人間溫情冷暖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