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好歹毒的心思啊,趁著佟桐失去意識,在這里空口白牙,造謠污蔑,是覺得我們很好騙嗎?”寧一本就站在蔣堂主身旁。此時氣急,隨手撿起桌上的驚堂木想要拍在桌上表達(dá)怒氣。
可不巧蔣堂主的手習(xí)慣性的也去摸驚堂木,寧一宮主這一拍端端正正的敲在了蔣堂主的手上。不見得有多疼,但場面著實尷尬了些。
寧一宮主的氣勢瞬間消散,葉靡途眼底的譏誚清晰的浮起,繼續(xù)說道:“桐師妹先前常來看我,我獨守歧黃殿血飼多年,驟然有人噓寒問暖自然歡喜得緊,可恨身無長物無以為報,她說需要菩提液,誆騙我這是我守殿多年應(yīng)得的,我自然是愿意給她的。
宮主不信我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畢竟桐師妹是日夜跟隨你學(xué)藝的愛徒,不過也正因如此想來是熟悉桐師妹的念力波動的,不妨取來她隨身攜帶的儲物戒指,一看便知?!?p> 葉靡途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有些氣喘,身體微微后仰,借著喘息的工夫,思量自己的話有無破綻。
她當(dāng)日在藥田房舍中偷聽到佟、魏二人談話,知道這二人合謀算計原身偷取菩提液,又因著寧一震怒徹查宮內(nèi),必然是趁著外出出任務(wù)將菩提液帶在了身上。
她在賭,不過卻賭的篤定。
寧一宮主看葉靡途說的肯定,有些猶疑起來,她生性多疑且冷情,不似譚倥護(hù)短,反而極為忌憚身邊人。
若非譚倥在這里,她必然會先收拾了葉靡途,再去查探她所說真假,眼下只好先著人去取佟桐隨身的儲物戒指。
候在一旁的青衣弟子領(lǐng)命而去,堂上卻未就此沉寂下來。
“那之后的事呢?為何你走后八荒鼎內(nèi)菩提液全數(shù)不見,鼎中也不再孕育新的菩提液?”寧一依舊咄咄逼人。
眾人看向葉靡途等著看她舌燦蓮花,繼續(xù)解釋。
可是……
“我不知道!”葉靡途簡單明了四個字,然后抿唇不語,一副言盡于此的表情。
“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寧一也是始料未及。不由拔高了音量,一分儀態(tài)也無。
“的確不知道,我當(dāng)日奄奄一息,被直接丟在后山?;钕聛硪咽菢O為不易,又怎會知道殿中后來的事情。我當(dāng)時可是在您眼前被抬走的?!比~靡途的故事其實正是從八荒鼎中的菩提液開始的,但她只能說不知道。
寧一語塞,這確是實情,她莫名的就是覺得此事與葉靡途有關(guān),但卻不知該如何反詰。
終于堂上靜默了下來,葉靡途的眉心一直突突的疼。就好像腦袋里有一個不斷脹大的種子,就快要撐破頭顱一般,整個腦子木木的疼。
蔣堂主無意識的摩挲著被砸的手良久,看著堂上的寂靜,語調(diào)低沉的緩緩開口:“那佟桐受傷到底是何人所為?”
寧一其實并不關(guān)心佟桐是何人所傷,但眼下自己處處被動,這倒是個扭轉(zhuǎn)形勢的好問題。一個無法確認(rèn)的所謂攻擊者,可以編排很多罪名,譬如勾結(jié)外敵。
葉靡途聞言,看了看一直關(guān)注著她的譚倥,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然后直勾勾的瞪著蔣堂主,面無表情的說道:“人是我打傷的!
如此光棍的承認(rèn),堂上眾人俱是一愣,然后又覺得荒謬非常。
月余之前,葉靡途還是個靈氣不能入體的修煉廢物,如今卻說自己打傷了潛修十年的練氣巔峰弟子,也太過匪夷所思了。
“葉靡途,你這謊話說得可并不高明??!”寧一有種終于抓到葉靡途小辮子的愉悅感,卻沒看到譚倥似笑非笑的表情。
此時的譚倥簡直在心里給葉靡途叫好,她的實力自己很清楚,打傷個練氣巔峰也許費力但絕非不可能。
而且實力這種東西最好驗證,如此一來,葉靡途先前關(guān)于菩提液的說辭無論真假都多了幾分可信性。
寧一正打算“乘勝追擊”,取桐師妹儲物戒指的弟子回來了,于是眾人先查驗戒指。
加上表面一層薄薄的光膜,正是念力封印,寧一宮主一看便知這念力波動屬于佟桐。
既是要查探,寧一便請蔣堂主以蠻力破開封印,蔣堂主感受到戒指上的波動強(qiáng)度遠(yuǎn)超一般練氣弟子,客氣的恭維寧一:“不愧是靈藥宮的高徒,這念力強(qiáng)度怕是就要突破黑念了吧。”
寧一驕矜的一笑:“不成器的弟子,早兩年便該突破筑基的,見笑了?!?p> 口稱見笑,自己的眉眼卻藏不住的笑意。
然而笑意也只維持了片刻,儲物戒指破開,里面的東西破開,一大堆東西零零散散滾落了一地,一個玉瓶尤為顯眼。
拔開瓶塞,獨屬于菩提液的靈氣波動帶著血的腥甜彌散在堂內(nèi)。
這個玉瓶,是對葉靡途所言最好的佐證,儲物戒指上的念力封印完好無損,絕不可能被人做手腳,譚倥此時徹底放下心來,他甚至完全相信了葉靡途所言。
寧一此時的臉黑的如鍋底一般,她此前一聽聞葉靡途還活著,直接一般的認(rèn)準(zhǔn)了就是她盜取了菩提液,修仙者講究個感應(yīng)頓悟,對自己的直覺大都極為信任,所以才不惜動用戒法令從譚倥處把人劫走,全沒料到會是這個局面。
她此時的憤怒不單來自葉靡途的打臉,也不僅是愛徒的背叛,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懷疑,以及對身邊所有人的懷疑:菩提液到底為什么會消失?是佟桐做的嗎,還是說自己身邊還潛伏著許多個佟桐?
盡管如此,她依舊憤怒的瞪著葉靡途,她只想立刻打死葉靡途,從葉靡途開始給所有人一個警告。
“看來事情很清楚了啊!”譚倥捋著長須,悠然說道。
“哼,只怕未必吧!不說別的,就說這小丫頭說是她打傷的佟桐,你們誰信?”寧一宮主滿懷怒火,她恨不得立刻拍死佟桐,但更討厭眼前這個在眾人面前落她面子的葉靡途。
眾人不語。
“啟稟宮主,我將魏師兄也帶來了,是否要帶他進(jìn)來?”在一旁等了半天終于等到眾人沉默的間隙插了句話。
寧一首肯,覺得兩人對峙,也許能有些收獲。
很快魏師兄被帶了進(jìn)來,梳起的發(fā)髻披散了兩縷垂在耳側(cè),左臉有些不甚明顯的紅印,看來吃了些小苦頭啊。
魏師兄似乎非??謶?,自進(jìn)門始,頭都不敢抬,垂在身側(cè)的手掌緊緊攥著腰上的配飾,手背發(fā)白。
怎么嚇成這樣?
葉靡途斜睨了他一眼,沒開口。
卻不知魏師兄此刻心內(nèi)泛起了驚濤駭浪,寧一宮主先前剛聽自己那一番強(qiáng)敵來襲的說辭就給了自己幾個巴掌,如今居然直接用戒法令將所有人聚在這里,看來是絕不肯善罷甘休了。
這方圓堂是什么地方?葉靡途不清楚,他卻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