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盒很大,里面的食物卻談不上豐盛。
一大碗去了稻殼的米飯,一小塊肉脯,其余的不過是一些普通的咸菜而已。
“只有這點(diǎn)東西?”女子似乎被米飯的香氣所吸引慢慢湊了過來,眼神中雖然透著一絲失望,但是身體卻異常誠實(shí)地站在付長安身邊,死死盯著還冒著香氣的食盒。
小心地舔了下嘴唇,女子小心道:“要不……我再給你按按頭,你能不能給我點(diǎn)吃的?”
“算了吧?!备堕L安干脆地?fù)u了搖頭,恥笑道:“就你按摩的手法,連青樓里的姑娘都比不上,再讓你按會,我非得暈過去不可,想吃東西可以,自己拿碗盛。”
“好的。”女子連忙把食盒里的米飯分成了兩份,又特意給付長安盛了大半碗,自己則端著一個小碗,夾了一筷子咸菜,低頭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吃著吃著,女子突然感覺到好像有些不對勁,慢慢地抬起頭,看著一直盯著自己的付長安,一臉茫然地問道:“你怎么不吃呀?”
伸出包扎好的胳膊在她面前晃了晃,付長安淡淡道:“我救你,只是想讓你照顧一下我的生活,如果你只顧著自己吃,不管我的話,我不介意立刻換一個人過來?!?p> 女子臉上的表情一囧,連忙放下自己的碗筷,端起付長安的碗,笨拙地夾起一口飯,遞到了他的嘴邊。
一連喂了三口,付長安終于無奈道:“大小姐,麻煩你一下能不能給我夾塊咸菜,一直吃飯很噎的?!?p> “哦,對對對?!迸舆B忙伸出筷子,看了一眼食盒里的菜,突然一轉(zhuǎn),沖著那塊肉脯夾了去。
“不要動那塊肉?!?p> 女子的筷子頓時停在半空中,自己臉上露出一絲委屈:“給你吃大半,我就吃一小口還不行嗎?”
付長安沒吱聲,反倒是揀了塊油紙,小心地把那塊肉脯給包了起來,不經(jīng)意間看到女子那渴望的眼神時,自己猶豫了一下,從上面撕下一小塊肉,放到了她的碗里。
把剩下的肉脯包好,隨手放到一旁,指著食盒里的咸菜道:“給我夾幾塊咸菜就可以了?!?p> 真是個怪人,有肉不吃居然只吃咸菜。
女子心里偷偷給付長安下了定義,拿著筷子一邊喂給付長安,一邊小心地問道:“剛剛那個兇女人管你叫付先生,你是教書的夫子?”
“不像嗎?”付長安隨口應(yīng)了一句。
“是不太像。”女子搖了搖頭,接著補(bǔ)充了一句:“你看起來太年輕了?!?p> 似乎覺得付長安挺好說話的,女子繼續(xù)問道:“那付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呀?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是秀才還是舉人?總不會是進(jìn)士吧?”
接著又搖了搖頭,否定掉自己的想法:“肯定不是,那些進(jìn)士都是年紀(jì)一大把的人,怎么會有這么年輕的進(jìn)士。”
付長安似乎被她問得有些不耐煩,盯著她冷哼道:“你要是再像這樣問來問去,我就告訴剛剛那個女人,你是這城中知府的家眷?!?p> “啊!”女人似乎被付長安的話給嚇了一跳,差一點(diǎn)把手中的飯碗給扔了出去,連忙抓了回來,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fù)u了搖頭:“付先生,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奴家只是城中小戶人家的女兒,不認(rèn)得什么知府大人的。”
付長安往后坐直了身體,淡淡道:“反正我也吃飽了,你一邊吃,我一邊給你說?!?p> “說什么呀?!迸有牟辉谘傻囟似鹱约旱娘埻耄鋮s支愣著聽付長安說什么。
“首先,在那種危急的情況下,你敢當(dāng)街行刺,證明你從小應(yīng)該有功夫的底子,女子習(xí)武,如果不是家傳,那就是身邊有會武之人才可以?!?p> 似乎被付長安說中,女子的手開始顫抖了起來,飯吃到嘴里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可這也不能證明我是知府家的女眷呀?!迸幼煊驳馈?p> “很簡單,若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子,怎么連照顧人都不會,你看看你剛剛笨得,就差把飯塞到我鼻子里了。”
女子臉上一囧,沒想到付長安居然觀察得這么細(xì),從自己喂他的動作看出了這么多。
眼睛一轉(zhuǎn),繼續(xù)嘴硬道:“奴家家境好,從來都沒照顧過人還不行嗎?”
“行,只是剛剛我說你是知府家女眷的時候,其實(shí)是騙你的。”
“什么?你騙我?”女子頓時一愣。
付長安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不過現(xiàn)在我可以肯定了,你還真的是知府家的女眷。”
“怎,怎么知道的?”
“那還不簡單,大姐,你一連吃了七口咸菜,你就真的感覺不到嗎?”
被付長安這么一提醒,女子這才反應(yīng)過來,嘴里咸得有些發(fā)苦,連忙把嘴里的東西吐了出來,喝了一大碗水之后,這才舒服了許多。
把飯碗放回到桌子上,斜著眼睛瞪著付長安,一臉倨傲道:“好了,你現(xiàn)在可以去告訴那些亂民,本姑娘就是撫州知府岳大人的親女兒岳銀瓶,你們休想拿本姑娘的命來威脅我爹,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付長安面無表情地聽她說了那么多,說完了,自己慢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淡淡吩咐道:“吃完飯把碗刷干凈了,我先去休息了,沒事不要打擾我。”
他就這么走了,連問都不問自己,就這么走了?
岳銀瓶傻傻地看著付長安慢慢挪到床邊,然后脫鞋倒在上面,慢慢蓋好被,就這么睡了過去。
他這是什么態(tài)度?
真的把自己堂堂知府女兒當(dāng)成了侍女?
看到付長安的動作,剛剛涌上來的英雄氣概一下就散掉,岳銀瓶看了眼付長安,又看了一眼還沒有吃完的飯,一賭氣又坐了下來,心里盤算著,就算是死,自己也要做個飽死鬼才行。
飯碗被岳銀瓶舔得干干凈凈,恐怕自己這輩子都沒吃過這么香甜的一頓飯,等她收拾好了碗筷之后,自己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屋子里唯一的大床被付長安一個人占據(jù),自己本想坐在邊上靠一下,又怕付長安化成為色狼占自己的便宜,可是別的地方又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難不成自己要坐在椅子上睡一宿不成?
想來想去,岳銀瓶還是覺得自己可以賭一把,慢慢來到床邊,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哼道:“付先生,你能不能往里面些,給我點(diǎn)地方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