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落生推開陸子衍的手,“不用你管。”
現(xiàn)在她每一次開口,喉嚨像都像火燒一般,刺疼的厲害。
她繞開陸子衍,踉踉蹌蹌的朝著門外走去。
卻被陸子衍一把抓住手腕,“你現(xiàn)在的身體狀態(tài)需要好好調(diào)理,不能…….”
陸子衍低頭看著徐落生,她神色里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你想想梁阿姨?!彼蛑?,只說了一句話。
徐落生怔住了。
良久,她垂下頭,嗯了一聲,轉(zhuǎn)身朝里面走去。
她的聲音真的很輕,如同羽毛一般輕不可聞,就像她整個人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陸子衍微垂眸看著她的背影,他好看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但稍縱即逝。
他抬腳走上前去,拾起被徐落生拔下的輸液管,并拿了一根新的輸液管給她換上,撇了一眼她尚且紅腫的右手,“不要再亂拔,我不想再給你重新輸一次?!?p> 徐落生坐在床上,雙眼無神的的看著窗外,像是沒有聽到陸子衍的話一般。
陸子衍微微垂首,隨后站起身來,深深的看了一眼徐落生,朝著門外走去。
聽到關(guān)門聲后,徐落生楞了幾秒,然后半躺在床上,雙眼呆愣的看著掛在架子上的輸液瓶,藥液一滴一滴的順著輸液管流進的體內(nèi),卻沒能讓她渾噩的腦子有片刻的清醒。
最近發(fā)生的一幕幕又一次的無比清晰的涌入她的腦海,她一雙大眼之中微不可見的點點星光,在一點點的灰暗下來。
在這次愛情的追逐之中,她徐落生輸?shù)膹貜氐椎住?p> 就算顧子樂是自殺又如何?顧北望他認為她有罪,她就是有罪。
顧子樂死了,卻帶走了她所有的希望。
陸子衍回到辦公室,想了一會兒,還是撥通了顧北望的電話。
在電話接通的的那一刻,他說:“徐落生醒了,但是狀態(tài)不是很好?!?p> 電話那頭的男人有一瞬的沉默,隨后清冷的嗓音響起,“她和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p> 陸子衍微微一頓,開口道:“顧北望,你真狠?!?p> 這是他第一次向他,說出這三個字。
“子衍,你過界了?!?p> “嘟嘟......”
電話傳來斷線的聲音,陸子衍也無動于衷,一直到手機自動息屏,他才把手機扔在沙發(fā)上。
他有些沉重的吐了口氣,打開辦公桌左邊的抽屜,摸出煙盒,緩緩站起身來走到了落地窗前,然后點燃一根煙,沉默的抽了起來。
他看著煙在手指尖明明滅滅,眼眸中是說不出的情緒,他平常不抽煙的,只有再壓力大時才會抽上一兩只。
但他只要想起昨夜徐落生那近乎沒有生機的模樣,他心底便疼得厲害。
有些事,什么時候就開始偏離軌道的呢?
陸子衍閉上眼睛,死死地吸了一口煙,想要壓下自己心底翻滾的情緒,可是因為吸得太急,反而嗆到了自己,他猛地就低下頭劇烈的咳嗽起來。
徐落生輸完液,是陸子衍送她回去的。
陸子衍把她送到樓下,徐落生轉(zhuǎn)身就往樓上上走去。
那個小小的房子里,住著現(xiàn)在唯一能讓她能卸下了一身的疲憊的母親。
母親的溫暖,是她現(xiàn)今唯一的港灣。
可是,就在她剛剛把門打開的時候,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強烈的不安油然而生。
她沖了進去,“媽媽!”
入目的是滿眼的紅。
梁琴躺在沙發(fā)上,手腕處的血流個不停,徐落生身形一晃,身子虛軟的倒退兩步,扶住桌角,才勉強站穩(wěn)。
徐落生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慌亂的掏出手機,撥打求救電話。
“媽媽,不要,不要離開我?!毙炻渖龘渖锨叭ィ昧Φ膲鹤×呵賯?,卻怎么捂都捂不住,血依舊透過指縫流了出。
她能感覺到梁琴身體的余溫,但她卻在也不能感覺到梁琴的心跳。
她想哭,眼眶卻干澀的厲害,只能哀求著梁琴不要死,不要離開她!
梁在任憑徐落生如何喊,梁琴都沒在睜開眼睛。
一直等在樓下的陸子衍,一直不見樓上亮燈,心下正疑惑,徐落生絕望的聲音順著樓道傳來下來。
陸子衍動作飛快的沖上樓去。
只見大門大大的開著,徐落生抱著梁琴坐在在客廳之內(nèi),昏暗的月光,隱隱約約照出地上的一片殷紅。
他心下咯噔一聲。
“落生?”
聽到聲音,徐落生慢慢地抬起頭來,蒼白的臉蛋上淚痕斑駁,透過迷蒙的眼眸看見門口的陸子衍,她死寂的眼神中迸發(fā)出強烈的亮光,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陸子衍,你救救我媽媽,救救她,我只有她了?!毙炻渖丝痰穆曇羲粏〉膮柡?,但她卻一聲聲不停的重復(fù)著。
一瞬間,陸子衍感覺到自己的身上背負了千斤般的重量。
他已經(jīng)顧不了這么多了,她沖上前去,拉起梁琴的右碗,心下一驚。
梁琴她割腕了。
而且她用的方式特別狠,是豎著割的,捂都捂不住,血已經(jīng)流了滿地。
陸子衍脫了外套,撕下一些布條扎緊梁琴的血管,但現(xiàn)在止血意義已經(jīng)不大了,良久,陸子衍俯下身子,埋頭梁琴的心跳,重復(fù)了幾次。
他抬頭,望著徐落生搖了搖頭。
梁琴死了。
這四個瞬間涌上徐落生腦海,她嘴里喃喃自語的說著,“媽媽……媽媽……她怎么會死了,她還好好的?!?p> 她伸出顫抖的手,想摸摸梁琴那蒼白無色的臉,但眼睛一花,徐落生的身體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她的心跳像梁琴一樣失去了有力的跳動。
她聽見陸子衍叫她得聲音,但她的視線卻越來越模糊,意識越來越模糊,最后感覺自己跌入了恐怖的黑暗之中……除了恐怖的黑暗,就只有可怕的冰冷。
后來,徐落生時常想,如果那天她沒去求顧北望,一直陪著梁琴,梁琴是不是不會死,又或者,那天她和梁琴一起死,是不是她就不用經(jīng)歷這么多痛不欲生的事了?
可是,這世上哪有如果。
徐落生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三天后的事。
她微微動了動身子,周圍依舊是一片白,她一度懷疑自己可能已經(jīng)死了。
突然,邊上傳來了一聲低呼,“你醒了?”
看到徐落生醒來,陸子衍露出了驚喜之色,繼續(xù)說道,“你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
“等等!”見陸子衍就要站起來,徐落生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衣袖,她朝周圍看了圈,對著陸子衍急切道,“我媽呢?她在哪?怎么沒看到她?”
陸子衍聽到徐落生的這句話,直接杵在了原地,半響沒有說話。只是心底一沉再沉。
觀察到了陸子衍的異樣,徐落生頓時瞪大眼睛,情緒有些激動,“陸子衍,你告訴我媽在哪好不好,好不好?!?p> “她死了。”陸子衍見徐落生單薄的模樣,沉聲道。
徐落生的臉色一白,嘴唇微微抖了抖道:“她死了?誰死了?”
“徐落生,梁阿姨死了。”陸子衍的聲音嘶啞厲害。
他也知道這無疑給了徐落生巨大的打擊,但他又不得不說。
徐落生的瞳孔猛地睜大,驚恐的看著他,陸子衍的的話直接將她推入深淵中,心底那一點點僅有的希望驟然間破滅殆盡
死了……媽媽真的死了嗎?她怎么會死呢。
“你在騙我對不對?我媽還好好的對不對?”徐落生身體有些搖晃,眼底還殘留著一抹渴望與不可置信。
見徐落生依舊不肯面對現(xiàn)實的模樣,陸子衍心里鈍痛異常,他的眼神驟然變得凌厲,就連語氣也生硬了幾個度,“好,你不相信是不是,那我就讓你好好看個清楚?!?p> 梁琴的身體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的冰箱里,陸子衍抱起徐落生就往停尸房走去。
陸子衍將徐落生放下來,一把拉開冰柜,柜子里面躺著的人就這樣映入徐落生的眼睛,她面目蒼白,雙眼緊閉,眉眼之間已經(jīng)染上歇息白霜,她躺在哪里一動不動悄無聲息。
徐落生雙手捂著嘴唇,大口的喘著粗氣,心痛鋪天蓋地襲擊全身,直達五臟六腑,痛不欲生。
這不是真的,她怎么會死呢?
徐落生猛地收回目光,搖著頭,“這不是真的,媽媽怎么會死呢?她舍不得我的?!?p> 陸子衍愣住,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以為你自欺欺人,她就能活過來了嗎?徐落生你醒醒吧!你想想你父親,徐伯父還需要你。”
徐落生僵住,一雙通紅的眼睛望著陸子衍,干澀的眼眶中眼淚終于簌簌的落了下來,最后更是直接嗚咽出聲。
陸子衍看著她這樣,心里也是十分的不好受。
他嘆了口氣,站起身,從徐落生背后抱住她,聲音有些暗?。骸奥渖肟蘧涂薨?!哭出來就好了。”
她的臉埋在他的手臂里,聲音嘶啞不堪,“陸子衍,死了,她死了??!”
明明說好的,說好要看她結(jié)婚的……
她怎么可以去死,怎么能去死?怎么能以這樣殘忍的方式去死。
她哭得像是個孩子一樣,她沒媽媽了啊。
陸子衍牢牢地抱住她,不讓她傷害她自己。
他的臉貼著她冰涼的小臉,又涼又濕,到處都是淚,是她的傷心欲絕。
他能理解。
懷里的人,慢慢地軟了下來,臉歪在他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