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 白銀之手
氣氛突然尷尬了起來,衛(wèi)兵們猶豫著不敢上前,馬爾茲瞇起眼,仔細打量起李麥。
“你剛才說,你是波刻家的人?”沉默了一會之后,馬爾茲突然開口道。
“是的?!崩铥溡膊恢滥膩淼淖孕牛ζ鹆诵靥?,“我考柏·波刻,是當之無愧的波刻家人?!?p> 才怪,除非波刻家真把女兒白給了,李麥才會考慮一下。
馬爾茲冷哼一聲,不屑的歪了歪腦袋,向前幾步靠近李麥。
“我記得波刻家是有著高貴的銀白瞳孔,那可是被涂抹的神血,可我怎么看你都沒有啊?!?p> 馬爾茲彎起身,繞著李麥左看看,右看看,嘴里發(fā)出“嘖嘖”的響聲。
李麥神色微變,抬頭看天,努力的回憶了一會,突然想了起來。
“我的母親是異域人,叫做芭莎,生下我她就回到了迷霧之角,我從沒有見過她,不過我知道她的頭發(fā)是黑色的,而我繼承了她的發(fā)色?!?p> 李麥一字一句的念著,語句流暢,絲毫沒有遺漏。
他還是認真聽了的,畢竟奧蒂娜那么在意這件事情。
“你沒有證據(jù)!”馬爾茲突然打斷了李麥,厲聲呵斥。
李麥聳了聳肩,確實沒有證據(jù),這一切本就是奧蒂娜臨時編造的,不存在任何的事實依據(jù),而且漏洞百出。
或許她從未想過真的拿回圣宮,只是想這么惡心教會一下,雖然很無力,卻是神血家族波刻休那拉最后的尊嚴。
可是李麥既然接受了委托,便也不想反悔。
畢竟那一銀五銅的酬金已經(jīng)被他花掉了,身堅志殘的李麥也不準備掙回來。
“那么,要怎樣你才能承認波刻家的合理資產(chǎn)呢?”李麥嘆了口氣,沖馬爾茲發(fā)問。
“永遠不可能!”馬爾茲喝道:“這是屬于教會的神圣宮殿,從來都不可能是屬于那些怪物的東西!”
波刻家到底干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啊,李麥感覺任何辯駁牽扯到“怪物”都喪失了意義。
“你這個騙子,竟敢浪費教會這么多的時間,簡直是罪該萬死!”
“衛(wèi)兵!馬上抓住他,關(guān)到左殿的密牢里去,讓‘波刻們’好好審問一下他!”馬爾茲冷笑著指揮起衛(wèi)兵,不想再讓教會丟面子了。
今天這場鬧劇發(fā)生在各國使節(jié)面前,簡直是讓他大丟顏面。
尤其是他剛剛宣布加強守衛(wèi),就出了這么一檔子事,簡直是有意來奚落他的一般。
衛(wèi)兵得到了命令,立刻就沖了上來,李麥卻在這時低下頭,撫摸著狹長的黑劍。
贊格斯威想要起身說點什么,正巧被李麥看到。
他當然不是擔心李麥,畢竟他親眼看見過黑劍的威力,他只是為那些無辜的生命擔憂,生怕李麥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事情。
“有人想救你們的命,那就饒過你們好了?!碧痤^,李麥揮動手臂,破壞掉所有衛(wèi)兵的佩劍。
衛(wèi)兵們?nèi)笺蹲×?,一個個握著斷刃的柄,面面相覷。
李麥又扭頭看向呆若木雞的馬爾茲,對他揮了揮劍刃,覺得這種弱雞實在不值得他動腦對付,甚至不值得出手。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吧,教士先生。”馬爾茲動了動身子,胖大的肚子撞在宴桌上。
“雖然我看你也不像什么教士,但你可以向你的神詢問——祂若是認為盧爾瑟斯歸于波刻,那你們就老老實實的撤走?!?p> 李麥頓了一下,沖馬爾茲笑笑。
“若是其他回答:那祂就只能為祂虔誠的信徒們收尸了?!?p> 在李麥看來,這已經(jīng)是一個極寬松的條件。
只要這里的神識時務(wù),在乎這些信徒,李麥就不會計較他們?nèi)堑寐闊?,任由它們離開。
但李麥沒想到,在其他人眼中,這卻是難以想象的褻瀆。
一個凡人試圖用信徒的生命威脅神祇,這是絕對難以容忍的事情,就連那些邪惡至極的瀆神者也不敢這么做。
不過李麥都這么做了,那他也就是一名瀆神者無疑。
“你聽到他說什么了吧,亞歷克?!背聊艘粫R爾茲突然開口,喘著粗氣,被氣的發(fā)笑。
“是的,馬爾茲?!弊隈R爾茲對面,從頭到尾沒有變化,始終在吃東西的中年人站了起來,終于肯放下手中的食物。
他站了起來,眾人才發(fā)現(xiàn)他是一個巨人,身高足足有兩米多,雙臂下垂能伸到腿彎,肌肉甚至比幾位野人還要壯碩。
“傳奇軍團的軍團長,‘白銀之手’亞歷克?”
隨著巨人從桌下拿出巨劍,有人驚呼出聲,認出了巨人的身份,想不明白馬爾茲為什么要讓他出席宴會,后背發(fā)寒。
這是一位真正的傳奇,過去自稱為地上最強的劍士,曾經(jīng)仗劍高地,無人是他的對手。
即便居于水貨傳奇無數(shù)的傳奇軍團,也絲毫不掩他的鋒芒,甚至得到了杜奧妮亞的賞識,被提拔為最強的軍團長。
對他的實力最直觀的認識,就是贊格斯威的神色變化。
之前他一直沒注意到這位壯漢,此時忽然見他站了起來,再想起聽到的那些傳聞,樂呵呵的老頭,竟然嚴肅了起來。
“你不該侮辱主上?!眮啔v克直起身,背對著李麥,用雄渾的嗓音緩緩說道:
“主上拯救了亞歷克,主上是最偉大、最神圣、最不可褻瀆的存在?!?p> “可是祂自己都不這么認為?!崩铥溳p蔑的一笑,揶揄起來。
亞歷克愣了愣神,想了一會,竟然點頭同意。
“不愧是有一定實力的人,你說得對。”
“亞歷克又錯了,最偉大、最神圣的是瑪娜,但主上還是最不可褻瀆的?!彼J真的糾正李麥。
李麥反倒有些不知說什么,感覺這大個子有點傻。
“亞歷克怎么變成這樣了,他以前不是盛氣凌人的很嗎?”亞歷克的故鄉(xiāng),圣瓦隆的使臣驚異的說道,似乎還和他是舊識。
“誰知道呢,也許是被高地劍圣打傻了吧,地上最強的劍士,嘿,據(jù)說他連一劍都沒擋住,就被徹底廢掉了。”
圣瓦隆另外一名使臣不屑的回應(yīng),似乎對亞歷克很是不忿。
想想也是,有同年齡的天才,誰看著都不會喜歡。
但無論他們怎么說,場中的亞歷克仍舊給人一種龐大的壓力。
特別是隨著他運起斗氣,附著在劍上,這種壓力就變的宛如實質(zhì),充斥在整個大廳中。
這種時候就考驗起個人的實力了,首先在這種壓力下倒地的幾名文官,主要是萊茵同盟的記錄員;
隨后的是失去了武器的衛(wèi)兵,已經(jīng)被人攙扶著的馬爾茲副席。
其他的使者大都有一定的實力,尤其是幾位野人,完全沒有感覺。
甚至有些人做好了戰(zhàn)斗準備,取出偷偷帶進來的武器,捏在手上提運斗氣。
最虛弱的其實是幾位北地女巫小姐,但她們幸運的靠近了大地行者,被和善的老人關(guān)照了一下。
“這就是斗氣嗎,好帥??!”然而場面正中的李麥卻毫無感覺,反而興奮看著亞歷克劍上的罡刃,神情無比的羨慕。
想想看,只是放出斗氣而已,卻壓倒了全場的人,簡直囂張到了極致,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
李麥下定決心,等有功夫了,他一定要找個機會學會這種帥氣無比的東西。
當然首先,他得先解決了這個蠻橫的大個子,拿下圣宮再說。
“既然你這么認真的刷時髦值,那我也不能輸了?。 崩铥溍嫔C然,極其認真的舉起黑劍,左腿前屈,做出一個奇怪的姿勢。
“吃我一招,‘至帥之劍’第一式——弓步壓腿式!”
腿動劍不動,心隨意不轉(zhuǎn),以不變應(yīng)萬變,這才是劍式的最高深境界!
亞歷克茫然的看著李麥在原地鍛煉身體,撓了撓頭,覺得這姿勢還挺有意思的。
但亞歷克可不傻,他清楚這極有可能是敵人麻痹他的手段,目的是積蓄實力,突然放出大招,秒殺自己。
亞歷克是被秒殺過的男人,對這一套再清楚不過了,心里早就做好了警惕,絕不會再犯一次錯誤。
“呀?。。∪ニ腊?!”
隨著一聲怒吼,亞歷克舉起重劍,徑直往李麥頭頂上劈下。
他的目標就是李麥的劍,只要首先制住了對方的武器,亞歷克有信心憑借重劍的優(yōu)勢壓倒對方。
無疑,這是最正確的方式,最大化的發(fā)揮自己實力上的優(yōu)勢,以硬碰硬的方式,禁止對方?;ㄕ腥?。
但他低估了一點,沒想到那把纖細如長針的黑劍,會有多么鋒利。
“呀?。。 ?p> “崩!”
隨著一聲脆響,巨劍宛如紙糊的一般碎成兩半,亞歷克難以置信的看著手中的半截劍柄,再次被一劍秒殺。
“所以說,是我贏了對吧?!敝翈浿畡Ψ⒐Γ铥湞M意的摸了摸黑劍的鋒刃,猛地一劍刺出,將劍尖抵在亞歷克胸口上。
亞歷克神色凄涼,仍舊無法相信這個結(jié)果,握劍的雙手都變得有些顫抖,低垂著頭。
“不應(yīng)該這樣的...”他用盡全力吶喊,卻在聲音發(fā)出的前一剎壓死在嗓子里,使怒吼變成了一聲痛苦的低喃。
“我不服...”
李麥歪了歪頭,沒明白他有什么好不服的。
一旁的馬爾茲神色終于變了,不安的看著四周,忽然心下一橫,向著王座跑去。
他別無選擇了,教會的支援還沒到,或許只能如李麥所說,向主祈禱。
這里畢竟是圣宮中央,神跡的匯聚點,或許尊貴的主能夠做點什么。
許多人看到了這場戰(zhàn)斗,一個個神情恍惚,不明白強大如亞歷克怎么會這樣就敗了。
“輸給你這種家伙...輸給你這種褻瀆者,絕不可能!”
亞歷克也不明白,聲嘶力竭的怒吼著,再次提起了斗志。
他單手提起只剩一半的巨劍,迎面朝著李麥砍去。
這一劍勢大力沉,亞歷克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傾注于劍上,勢必要劈死面前的敵人。
“去死??!”亞歷克大聲喊著,決意殺死李麥。
其他的人都有些揪心,期待他這一劍能夠成功,只有贊格斯威痛苦的閉上眼,明白那把劍絕非凡物。
“那你就去死吧?!惫唬铥溨皇且惶?,將黑劍抵在重劍的線路上,輕松破解了這一擊,徹底毀掉了那把重劍。
亞歷克失去了劍,卻仍舊穩(wěn)住身形,一個閃身,怒吼著撞向李麥。
龐大的身軀如山一般的撞了過去,亞歷克神色猙獰,一只手去往李麥握劍的手腕,另一只手捏拳砸出,直沖面門。
李麥搖了搖頭,既然對方找死,他自然也不再留情,直接刺出一劍,直接指向?qū)Ψ降男靥拧?p> 黑色的劍刃幽幽的閃著寒芒,毫無壓力的突破一切的阻礙,亞歷克自知必死,卻仍舊不躲不閃,拼死也要濺敵人一臉血。
“住手!”劍刃將及之時,忽然有一個少女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