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宅家
艾薇兒冷漠地接過她的畫，自以為是的幼稚的畫，畫工粗糙得像在班門弄斧，在不會畫的人面前都班門弄斧。
“你這畫的…是什么垃圾……”小女孩低聲道。
垃圾兩個字沒敢說出口。她聽到前面的問題。
“白衣服的，腦殼上頂著光環(huán)，應該是天使吧！天使會托夢的，我昨天夢到天使了哦，嘿嘿。”成年的女人了，擦著鼻子得意地說道。
………
現實世界，普通國家，某個城市，光明小區(qū)。二月的情人節(jié)這天難得出了個大太陽，于是正午暖暖的，搬家都有了力氣。
“一百，兩百，三百，四百，五百～給～”
白綾穿著男性化的白襯衫，黑長褲和帆布鞋?？谡趾竺娴淖炖锾鹛鸬啬钸吨鴶底?，手中活潑地撥著紅票票，末了，雙手把五百塊錢恭恭敬敬地呈出去。
熱汗淋漓的口罩大叔冷漠地接過，沒有搭理她的熱情，只是揮了揮手，便帶著一干搬家公司的兄弟從她的家門魚貫而出。
“咚！”順便有些用力地帶上了門，似乎很不爽。
白綾看著，嘴角抽了抽，抹了把白皙額頭上的汗水，卻對此沒有太放在心上。只是如釋重負地仰天長嘆了嘆。
現在對于整個世界來說都是非常時期，陌生的人們，不會對彼此過于親近，否則便會有染上呼吸道疾病的風險，而且她趕在這個時候還勞煩人家過來幫忙，被厭惡了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所以并不需要對大叔的反應有什么意外。她轉過身去，帶著正式的目光，再次打量起了自己的新家。
現在這里是客廳，沙發(fā)之類的家具已經布局好，保險起見都提前給它們裹上了透明薄膜。
臨近陽臺的白瓷磚地板上，放著七個堆疊的大紙箱，它們從上至下，正面的標簽分別寫著：妝、衣、洗、書、被、雜、廚，也是分別要發(fā)配到臥室、浴室、書房、廚房，以及客廳安置的。
客廳地板上，可以看到薄薄的一層灰，想必其他的房間里也沒有一塵不染?，F在需要給新家來一場通透的大掃除。
客廳角落里，放著小區(qū)給每家標配送的打掃用具。按照每位青春美少女普遍相同的價值觀，白綾自然是優(yōu)先打掃臥室的，打掃完之后才能布置一個獨屬于她女王大人的空間！
白綾的臉上泛起了自信的笑容。她是有些微強迫癥的，但是追求理想地完成某個目標，這過程又會讓她高度亢奮，覺得生活從此充滿了陽光，充滿了希望的那種。
所以她此刻，很有干勁！以及決心。
于是她提著那一桶打掃用具，順路地走到了洗手間。而由于她幾乎不遺巨細的省時精神，只有一邊給桶放水的時候，一邊拿掃把去臥室掃灰塵，才是具有高強度工作能力的女王大人，應該執(zhí)行的舉動！
于是，她打開了水龍頭。
噗嗤，嘔～
水，水呢？流不出來嗎？！水在哪里啊？！
沒水?。≡趺磿]來水?。?！你妹啊?。?p> 白綾的表情，此刻跟吃了粑粑沒什么區(qū)別，雖然她姿勢瀟灑地扭動了水龍頭，但它除了啊啊啊地哀嚎幾聲，別說是一滴兩滴自來水，就是連個屁都沒再放了……
“我擦……”拳頭被她攥得爆響，順勢摘了口罩。
冷厲的眼神四處搜尋，她很快又找到了洗手間里，其它可以出水的地方，但無一例外都不能夠放出水來，這樣的處境，對于她來說無疑是不能容忍的。
對于追求完美的女王大人，不能容忍?。?！
她氣急敗壞地掏出了手機，正準備打小區(qū)管理的電話，跟他們好好理論理論，可幾乎是在一瞬間，她真的，怔住了。
按道理來說，她的手機不可能會出問題，但是以前通過了無數次的鎖屏界面，這次居然沒有了，她不需要輸入密碼便直接進入了手機的主屏幕頁。
所以她很快就驚訝地發(fā)現，她的應用全被刪了？冷靜冷靜冷靜冷靜，她可以清晰地看到，手機主頁的屏幕頁只剩下一頁，背景是純白色，所有必要不必要的軟件，大部分都被刪除。
比如，沒有撥號，短信，也沒有聯系人，甚至連設置在哪里都找不到。各種常用的娛樂軟件更是沒了影兒。她試圖找小區(qū)管理投訴的愿想也因此便秘似的中斷。
她，其實不太在意手機里某某重要的東西沒影了，別的女孩子可能看中自拍的照片或者和曖昧對象的聊天記錄，但她，手機里可以說屁都沒有，這幾乎就是用來打電話的。
偶爾才會看起點女生網的小說消遣一下子…真好看啊……
長按屏幕，沒有反應，屏幕最下端的三條杠，一個圈，后退鍵消失得無影無蹤，下劃屏幕上端的狀態(tài)欄，什么都沒有出來。
白綾有些渾渾噩噩地嘗試著。按下了手機側面的鎖屏，只見屏幕一黑，她又打開手機，這樣反反復復地嘗試了好幾遍都是一個鬼樣子。
她索性坐到了客廳里的沙發(fā)上去，跟它杠上了。此刻能夠在單頁的屏幕上看到這些東西：
純白色流動著碧綠瑩光的背景，顯示的軟件只有下端屏幕橫向排列的“消息，便簽，宿主”三個。最上方的狀態(tài)欄里面，左端顯示著“中午12：00/2.14”，右端顯示著“0％電量”。
現在從這里面挑毛病，首先是軟件被大量刪除。一分鐘之前她在洗時間里看的時候，時間就已經是十二點整了，直到現在也還是十二點整，手機里顯示的時間已經不走了。她早時候清清楚楚記得，自己的手機起碼還有50％的電量，但現在，直接空了。
電都空了你還能亮？你是個泡泡機吧？
白綾用中指刮了刮自己的人中，暫時讓腦子冷靜下來。如今，如今大抵上不能說手機出什么毛病了，這個牌子只是市面上很常見的千元機，沒有這么多花里胡哨的變形。
她只怕是碰到超現實的東西了，大概吧……因為超現實的東西作用到了手機上面，直接讓它變態(tài)了還是怎么的？
但是停水和這種倒霉事聯系起來，其他人……
因為女人神奇又莫名其妙的直覺，她暫時放下了手機，移步到陽臺上遙望對面的單元，轉而又俯瞰下方的道路，居然驚奇地發(fā)現，有許多和自己做出一樣舉動的人！
他們普遍在自家陽臺上，一邊對著不同單元的人看來看去，一邊又使勁地點擊著自己似乎失控了的手機。神色慌張。
有些人扒拉著欄桿，想要把腦袋伸出陽臺，結果好像碰到了莫明的屏障，只能擠著一張臉，把臉都給擠紅了。
還有些人，白綾可以勉強通過一兩家看到，他們正在拼命地拿鑰匙戳著房間的門，換了一把又一把，門打不開，人也不出去。
有的人在瘋狂錘著電視機，怒砸游戲手柄，或者對家庭電力系統(tǒng)反復拉閘，但就是不來電。
更有些人，比如說白綾的正對面樓層上，有個情緒激動的黃毛少年，正在狂笑著對自己喊話，但是白綾的世界里完全是一片死寂，就像是世界本為手機，被調了靜音，不過，看那黃毛少年的嘴型，隱隱約約是在說什么啊啊啊好棒啊我好激動啊之類的，大概吧，看不太清，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好厲害啊……?！彼馈Ｏ胫骸岸急焕ё×?，不能從家里出去的樣子，可能也都停水了，手機也爆了，沒電了，時間也不走了，好厲害啊，無限宅家了嗎，這樣下去會不會世界末日啊……”
咦？話說在家外面走的人怎么樣呢？
比如說現在肯定還沒有回家的搬家公司的大叔們……在白綾的眼里，至少下面的小區(qū)道路上是看不到人的，右前方往下看，小區(qū)的保安室里面也空蕩蕩的。
保安室前面就是小區(qū)大門了，雖然那邊很遠，但勉勉強強能看到外面街道上的空蕩與蕭索，街上是空無一人的。路邊停著記憶中猶然清晰的搬家公司的車輛，駕駛位上無人……
這是不對勁的，那輛搬家公司的車，之前分明是在小區(qū)的地下停車場，但此刻卻靜止在路邊，也就是說它開出小區(qū)之后卻無人駕駛了？
難道是搬家的大叔們都被傳送到他們家里面了？
那為什么車會自己停下？莫非是傳送，還留給駕駛者停車的空余時間？
雖然有他們暫時停車下去買東西的可能，但是，不能那么天真地想著合乎常理的事情，那么……
對，對對對對對對……
應該是世界集體失去動力了，它崩壞了，所以車就不走了，這是我的小小猜測，雖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白綾用小拇指刮了刮人中，想著……全世界的人都被迫宅家了嗎？家里面的人不動，外面的人被傳送到家里，好像是啊……
“冷靜?！?p> 她的表情不知道是冷靜還是已經瘋了，她轉身，在自家里一頓猛虎般的操作之后，并沒有避免看到的別人的遭遇。
她家里此時此刻，同樣是停電的、停水的、死寂的、出不去的、時間完全停止流動的、除了客廳洗手間其它房間就算是用鑰匙都打不開的、手機出現了神奇故障的……
最可怕的是結界，有結界，結界把房間門的鑰匙孔都給灌了鉛還是怎么的，鑰匙插不進去，現在只有客廳和洗手間可以去。
然而比以上問題造成的任何后果更可怕的，是未知。
走到沙發(fā)前坐下，白綾雙手合十低下頭，不停地用大拇指刮著人中，做出思考人生的模樣。人中都通紅了。
她的白襯衫，黑褲，單馬尾，盡管只有十八芳齡，帥氣成熟冷靜沉著的氣質早已鋒芒畢露，好似登峰造極，人生贏家。
雖說和同等級的小可愛們一樣，從小喜歡看言情小說，但也因為心里有偷偷喜歡的男生，嘗試過去接觸一些玄幻的網文，希望跟他聊天的時候能有些共同話題，為此看過五六本男頻文。
所以在接受了男頻文里普遍夸張的設定之后，此刻，并沒有因為遇到超現實的現象而感到震驚不已，還是能冷靜的，還是能夠用平靜的心態(tài)，接受接下來可能碰到的，怪東西……
白綾特別注意到了，只有0％電量的手機屏幕里，那個“宿主”的軟件，她知道，不管是男頻文還是女頻文里，宿主一般是和系統(tǒng)掛鉤的，此時看到了宿主這個字眼，那么，系統(tǒng)還會遠嗎？
說不定能夠和可能存在的系統(tǒng)溝通一下，現在的情況。印象中那些系統(tǒng)大多是會說話，被用來當做百科全書的……
“系統(tǒng)在嗎？系統(tǒng)在嗎？對對對對對對我是你媽?！?p> 她嘗試對著屏幕說了句話，卻沒有聽到回應，但這樣的舉動并非徒勞無功，因為她馬上看到，宿主軟件，震動了！
像是在勾引她點開那個軟件。白綾心里掙扎了幾下，還是嚴肅地在宿主軟件上輕輕點了一下，于是……
【我第一次見到像你這么磨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