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是老實人
那官員吩咐手下衙役勘察現(xiàn)場，自己隨那道人進(jìn)去看了一圈又出來，命人把幾個目擊者招來問話。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句，七嘴八舌地說著當(dāng)時場景，那官員捻著下巴上的胡須，一臉沉思。
待聽聞賀蕪是被人用一把刀擲穿脊背而死，當(dāng)即疑惑道：“我也瞧見了尸體背部的傷口，可那刀怎么沒了？”
顧城伸手搭在許歡肩上，使勁往前一推，將其推出人群。他抱著刀，踉蹌兩步，將那官員和周圍衙役嚇了一跳：“你是何人？想干什么？”
許歡曉得顧城的意思，但有些緊張，便回頭看了一眼，見顧城點了點頭，才說道：“大人，這就是那把兇器?！?p> 說著把刀遞到官員面前。
那官員一愣，不太相信：“這真是兇器？那怎么會在你手里？”
“這是我的刀，我自然要留在身邊的?！?p> “你的刀？可你又說這是兇器，難不成……你就是兇手？”那官員捋捋胡子，覺得自己的推斷頗有道理。
“還愣著做什么？快把這人給我拿下！”
幾個官差如夢初醒，這才反應(yīng)過來，便一擁而上。
許歡作為一個平頭百姓，對官差有天然的畏懼，見幾人欲拿下自己，竟嚇得不敢動作，只站在原地任其擺布。
先是被一把奪去手里的刀，隨后雙手被箍在身后，又被一腳踢在腘窩，跪倒在了地上，兩根木棒隨即斜架住他的腦袋。
雖不敢反抗，但許歡嘴里還是在不停解釋，只是心里恐慌、緊張，嘴皮子也不利索了，磕磕絆絆也說不清。
顧城踏一步向前，朝官員拱手說道：“這位大人，您真抓錯人了……”當(dāng)即將兩人在此事中的干系道了個清楚。
官員聽了，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卻道：“茲事體大，有沒有干系也不是任由你說的。即便不是兇手，說不定也是幫兇。包括你，相關(guān)人等都不準(zhǔn)走，給我看好了，待案子破了自有分曉！”
顧城嘴角抽搐，無奈苦笑，但好在只是兩個衙役站到了他身后，看著自己，防止逃跑。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許歡，倒是苦了他了。
不一會兒，那瘦矮道人便出來了，官員急匆匆跑到近前，笑道：“馮大人，怎么樣？”
那被稱作“馮大人”的瘦矮道人想必就是之前賀蕪口中的馮睢，他也不回答，只是說道：“可有人看見兇手的長相？”
官員對瘦矮道人的無視不以為意，指了指顧城、許歡以及其他幾個目擊者，恭敬答道：“此案相關(guān)人等都在這里，一個也沒放跑，他們都看到了?！?p> “押回監(jiān)天司?！?p> “押回監(jiān)天司？馮大人，您這意思是那兇手……”
中年官員還未說完，只見瘦矮道人抬眼冷戚戚地掃了他一眼，后半句話便咽在喉嚨里說不出來了。
又過一會兒，清理完現(xiàn)場，衙役們便押送著眾人往監(jiān)天司去了。
對此顧城早有心理準(zhǔn)備，前世文明社會，出了事還得去局子里錄口供呢，何況是這樣一個人命輕如浮萍的世界？可不會給你講什么人權(quán)。
一行人被送至牢房門口，顧城朝里看去空空蕩蕩的牢房里沒幾個人，心里暗嘆：自己這就要吃牢飯了？
幾人被關(guān)到牢里，那獄卒道了句晚些時候會有人來審問，便離開了。
除了顧城許歡二人，一同關(guān)進(jìn)來的相關(guān)人等還有六人，四個是珍寶坊的伙計，還有兩個則是顧客。幾人表情雖有些沮喪，卻無懼色。
反觀許歡，則是嚇得臉色蒼白了。
“顧大哥，對不起，都怪我當(dāng)時不聽你的，害我們落得如此下場。我聽說這天牢里黑得很，就算沒罪，想出去也得脫層皮。這可如何是好？”許歡滿面愁容，幾乎要哭出來。
顧城眉頭緊鎖，那些獄卒多指著這個吃飯，不上下打點妥當(dāng)，這些個底層小吏可心狠手辣著呢。
兩人正自擔(dān)心，卻有一人干笑了一聲，道：“你兩人不是鎬京人吧，所以不太清楚。這里是監(jiān)天司衙門，小兄弟，你剛才說的是刑部衙門。在這里，只要事情與我等無關(guān)，頂多也就關(guān)上幾天而已，不用太過擔(dān)心。”
“這監(jiān)天司衙門和刑部衙門有何不同嗎？”
“這監(jiān)天司里的官老爺們可不是一般人，都是些奇人異士、神仙之流。他們處理的案子都是跟妖邪鬼怪有關(guān)的。”那人見顧城詢問，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
說完看了看四周，又繼續(xù)道：“賀蕪公子是我們珍寶坊的東家，但也是在監(jiān)天司里任職的。我雖沒見過，但我肯定他是有大本事的。能把他殺了的人，你們想想，能是普通人嗎？”
幾人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中間還有人給幾人送了些吃食，待過了午時，終于有人想起他們了。
那名為馮睢的道士帶著另外幾個小道士，將幾人押到審訊室，便開始一個個問話。
幾個人一一作答，都也說得八九不離十，馮睢也沒有刻意刁難，更未去搬弄是非，這倒讓顧城終于松下一口氣。
這道士雖長的猥瑣陰狠，行事手段倒挺磊落。
可到了顧城，這道人卻好似變了一個人，態(tài)度不再像之前那般漫不經(jīng)心，所提的問題也都是關(guān)于顧城的來歷。
雖心中疑惑，但顧城也就實話實說，他家祖上數(shù)代貧農(nóng)，沒造過反，沒犯過事，談不上根正苗紅，但絕對是清清白白，就是四年前的那場變故他也未作隱瞞。
聽聞此事，那道人倒也有些驚愕：“原來你當(dāng)年是上源鎮(zhèn)上的人，如此說來你是鎮(zhèn)上的唯一活口？”
顧城點點頭道：“既然提及此事，大人能否告訴我當(dāng)年的這個案子你們辦的如何了？想必這案子應(yīng)該是交到你們手上了?！?p> 馮睢看著顧城的眼睛，沉默半晌，輕輕一嘆道：“還未勘破?！?p> 顧城點點頭，也不再繼續(xù)追問，倒是那道士又解釋了一句：“看起來你也是有見識的，那就該知道有很多事即便知道了真相，我等也無可奈何?！?p> 馮睢接下來又問了問顧城的師父，這倒簡單多了，溫靜安這老頭神神秘秘，就連作為徒弟的顧城都對他的過去不甚了解，所以也就沒什么可說的。
審訊繼續(xù)，書記官一絲不茍地記錄對話內(nèi)容，至最后一人結(jié)束，馮睢便離開了，叫眾人繼續(xù)等著，待核實完畢，自會放人離去。
只是這馮睢臨走前卻湊到顧城身邊道：“我不管你是何身份，有什么企圖，又或者你師父是何等厲害，但若是在鎬京里犯事，再進(jìn)了監(jiān)天司來，結(jié)果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好了?！?p> 顧城一嘿嘿笑，擺手道：“我是老實人，不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