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啊！”

　　越秀大叫了一聲，馬上驚跳起來。

　　她驚魂未定地靠著墻，看著四周。

　　四周一片安靜，越秀的呼吸聲才慢慢平緩下來。

　　她緩緩地順著墻壁滑坐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臉。

　　不一會兒，她的肩膀開始輕輕抖動，雙掌中流出水跡，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

　　無聲地哭了好久，越秀才逐漸恢復(fù)平靜。

　　她抹干凈臉上的淚痕，仰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是越秀，她記起了過去的事，記起她的親人朋友，記起她的前十八年的歲月。

　　可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還遺忘了什么。

　　她舉起自己的雙手，反復(fù)看了看。

　　這是一雙畫畫的手，手指纖長柔美，從來沒做過重活。

　　可就是這樣的一雙手，把一只癲狂的喪尸爆了頭！

　　而且……她沒有開過摩托車，更不可能知道車的型號。

　　越秀緊皺著眉，一籌莫展。

　　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馬上往褲兜里掏了一下。

　　抽出了一張紙。

　　越秀把紙懟到眼前，仔細(xì)看了上面的“暴富”兩字一眼，又把下面一排小字逐個逐個看清楚。

　　“此券僅供一次使用……兌換范圍為以合法形式存在的如彩票、馬球等有紙質(zhì)票據(jù)的度博活動……使用此券后請盡快前往兌獎處兌獎，逾期后果自負(fù)?！?p>　　越秀右眼跳了跳。

　　是誰？給了她這東西？

　　而且這種時候……暴富，有用嗎？

　　不說現(xiàn)在還有沒有彩票站這種東西，就算她順利拿了幾千萬，還能拿著錢換到一碗白米飯嗎？！

　　越秀還當(dāng)是惡作劇，正想團(tuán)一團(tuán)丟了，眼睛不經(jīng)意掃到一個地方，立馬頓住。

　　她凝神看了一會兒。

　　旋即，眼睛快速地在房間里轉(zhuǎn)了一圈，似乎沒看出什么問題。

　　順手把紙塞褲兜里，右手提起了放在一旁的長扳手，踮著腳慢慢走向中間的桌子。

　　她走到桌子前，上面放著幾瓶水。

　　一、二……四瓶。

　　可昨天除了自己喝了一瓶，她明明記得還剩五瓶的！

　　有人！

　　越秀的手抓緊扳手，眼睛警惕地看著四周，腦子快速地轉(zhuǎn)動。

　　三樓還很新鮮的痕跡、二樓陽臺沒有關(guān)上的玻璃門、地上的青草碎末……

　　這個屋子的主人還沒走！

　　可她昨天仔細(xì)看過三樓，根本沒有人，除非……

　　越秀眼神一凝，四處看了看，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墻邊的書柜上。

　　她慢慢走了過去，伸手在書柜上摸索起來。

　　突然，在中間的一個柜子內(nèi)部，摸到了一個凹陷的把手位。

　　越秀微一使勁，書柜從中間被拉開了一個門。

　　越秀注意到門開的一瞬間，有一道黑影從門邊閃進(jìn)了暗室里頭。

　　她的肌肉立刻緊繃，手中緊緊握著扳手，口中喝道：“出來！我看到你了！”

　　可暗室里沒有光亮，也沒有動靜，仿佛剛才所見只是幻覺。

　　越秀不敢掉以輕心。

　　她一邊警惕著，一邊跟里面的人說：“我沒有惡意，我只是路過的?！?p>　　里面卻靜悄悄。

　　她想到對方昨晚并沒有趁她睡著傷害她，又想到房子沒有糧食的窘迫，便勸道，“我知道你沒有食物，我也沒有，不過我還有幾瓶水，我有些事想問清楚，如果你能幫到我，我就送你一瓶水怎么樣？大家各取所需好不好？”

　　邊說著，她慢慢后退，退到了墻邊的位置，把扳手放了下來。

　　當(dāng)然，手柄還挨在她腿上，隨時能上手。

　　等了好一會兒，越秀幾乎要忍不住放棄勸說的想法，暗室中卻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越秀看著對方隱在柜門后面的黑暗中，仿佛在觀察她。

　　越秀只好站著等他開口。

　　可過了好久對方還是不說話，越秀卻有些忍不住了。

　　她迫切地想知道外面的情況。

　　她上前一步，問：“你能出來嗎？我覺得在這種時候，坦誠對我們雙方都是好事?！?p>　　可對方還是一言不發(fā)。

　　越秀幾乎要上去揪他出來的時候，對面的人終于走出了暗室。

　　越秀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對面的人嘴唇咬得發(fā)白，睜著大眼睛盯著越秀。

　　越秀不由地微蹲下來，輕聲問：“你……多大了？”

　　面前的人赫然是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盡管身體微顫，可還是一言不發(fā)。

　　她仿佛有些了悟：“你不會說話？”

　　小男孩似乎有點遲鈍，好一會兒才若有似無地輕輕點頭。

　　越秀抓抓頭發(fā)，那現(xiàn)在要怎么辦？

　　男孩卻看著她，一手張開放在下面，一手作握筆狀，在下面的手掌上寫字。

　　越秀連忙找了紙筆。

　　“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只有你自己嗎？”

　　“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喪……那種怪物出現(xiàn)多久了？”

　　……

　　越秀看著男孩筆下的字，微微愣神。

　　男孩叫小諾，今年才8歲還是三年級的學(xué)生。

　　母親早逝，他與父親一起生活在這里。

　　那天出事的時候是周日，他們剛好在超市采購，見到了人吃人的恐怖現(xiàn)象，嚇得父親抱起他，快速地開車跑了回來，之后就不敢再出門，幸好這里偏僻，最近的村子離得也不太近，還算安全。

　　可家里的食物根本沒有足夠的儲備，父親為了讓他吃飽，自己餓得腿軟腳軟，只能天天睡在客廳上，減少活動消耗。

　　饒是如此，家里的食物也漸漸見了底。

　　父親心中焦急，恰好那天從門外經(jīng)過一批人。

　　“……他們好高好兇……爸爸想讓他們帶我們?nèi)フ野踩牡胤健毙≈Z一個字一個字地寫著。

　　他的父親為了保護(hù)他，讓他留在三樓的暗室，自己去找那批人交涉，希望對方能帶他們一起走。

　　小諾沒有進(jìn)暗室，他躲在二樓的玻璃門后，偷偷地看著他們。

　　他見到那個最高最兇的男人，把他的父親叫到面前，笑嘻嘻地聽著父親說話。

　　然后這個男人不知道說了什么，父親非常高興，就要轉(zhuǎn)身回房子來。

　　小諾還以為父親要回來帶他走，正開心著，可接下來發(fā)生的事卻讓他瞬間嚇傻了。

　　只見那個男人從身邊人手中取過一把斧頭，從父親背后高高舉起。

　　“……爸爸倒下了……”小諾顫顫巍巍地艱難地寫下了這幾個字。

　　可怕的是，那些人還把倒地的父親和掉在地上的手臂都一起帶走了。

　　“……他們是不是要吃掉爸爸？”寫完這句話后，小諾睜著無神的大眼睛，看著越秀。

　　越秀身上寒毛直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