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疑似眾人誤傷主
桌幾上,攤開了一本光潔的書冊,在其上是一只纖纖玉手,握著一支白玉小筆。
書寫之人,正是百樂宮的少宮主——虞清妍。
而在他的旁邊,正是款款而談的別離塵。
原本,別離塵只要把自己的身份說明一下,自然有不少相識的人為他做證明。但此刻,他卻把這當(dāng)做了征婚現(xiàn)場,正歷數(shù)自己的家世背景、江湖地位。
虞清妍已經(jīng)將他的內(nèi)容精簡、精簡再精簡了,還是寫了整整三頁紙。
有了這個先例,其他對虞清妍有想法的,也都紛紛開始自報家門,加入了相親報名的行列。
當(dāng)?shù)谌齻€人正夸夸其談自己當(dāng)年是如何在沖霄樓面對群雄時,以自己的樂器一鳴驚人時,終于有人忍不住了。
“這位少俠,我們現(xiàn)在只需要你自報身份來證明自己便可,并不需要你說得這樣詳細(xì)。這樣的描述再詳細(xì),對追查真兇也沒半點用處。”
“你……”那人剛想反駁,但看說話的是個年約六旬的老者,一股宗師氣質(zhì)在他身上不言自發(fā)。再看周圍其他人那鄙視的目光,那人也不敢再說什么。
自這之后,其他人的描述也簡單許多,只要能證明自己身份,以及找到三五個人做證明便可。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左右,眾人的描述才算結(jié)束。
結(jié)果是,雖然大部分人能證明自己,但還有一小部分人沒法自證,或找人證明。
很不幸,王世績便在這些人行列之中。
“各位,事情已經(jīng)很明朗了,兇手就在這一小部分人當(dāng)中?!眲e離塵很是得意地說道。
“憑什么,難道說我們暫時無法證明自己的身份,就平白無故地被列入兇手的行列。說不定你們當(dāng)中就是有人利用別人對他的認(rèn)識,好欲蓋彌彰?!?p> “我也覺得這樣以身份來劃分嫌疑不準(zhǔn)確,若兇手真的就是利用這點躲在大堆人中,我們這樣做,反而著了對方的計劃?!闭f話的依然是剛才那名六旬的老者。通過他剛才的自我介紹,王世績了解到,此人乃是九天雷音門的掌門——查曉天
這一門以嘯音立派,類似于少林的獅吼功。不過嘯音變化更多,既可以震懾對手,也可以堅定心神,高興事還可引吭高歌一曲。
這九天雷音門雖然也屬于音樂一脈,但不用樂曲,不需要修練者對音樂有什么天賦,只需要持之以恒的修練,即便再笨,也能有所小成。
因此雷音門在江湖中勢力分布廣泛,人員眾多,即使立派不如星武海、浪云殿等門派古老,但在江湖中極有人緣。
查曉天說話,眾人自然要給三分薄面,何況他說的話也在理,若是眾人把目光都放在那一小堆人上,確實會讓躲在大隊伍中的兇手更有機(jī)會逃脫。
這話自然引起了別離塵的不滿:“查前輩,照你這么說,反倒是我們這些光明正大的人更有嫌疑了?!?p> “別少俠這話說的有些過了,能得到百樂宮請?zhí)?,哪個是背地里偷雞摸狗之輩。若是如此,百樂宮也不會送請?zhí)o對方?!?p> “這個王世績不僅身份不明,還沒收到請?zhí)悴徽堊詠?,看上去極為可疑。”
“話雖如此,但也不能憑此點就斷定對方有罪。如今我們每個人都有嫌疑,所以在抓住真正的兇手之前,我們誰也不能走?!?p> “但即便知道兇手就在我們之中,也無助于抓獲兇手,是否該先驗明老宮主真正的死因?!?p> “不錯,不錯,只要查出老宮主真正的死因,便能順藤摸瓜,找出真正的兇手?!?p> 一人提議,眾人應(yīng)和。
這時,卻聽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說道:“諸位,雖說大家都是為了找出真兇,但驗尸這件事,是不是該問問清妍姑娘?”
她這么一說,現(xiàn)場也安靜下來了。眾人光顧著商量著如何找出真兇,倒真的忘了死者親人的感受。
就在大家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時候,查曉天再次站了出來:“清妍姑娘,如今的情況妳也看到了,是否同意檢驗尸體,就聽妳一句話了?!?p> 再看虞清妍,玉齒緊咬朱唇,內(nèi)心極為掙扎。
父親新死,作為女兒不僅不能將其入殮厚葬,反而還要讓人反復(fù)檢查,此乃大大的不孝。
這時查曉天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清妍姑娘,我知妳心有不忍,我等也不愿意翻動老宮主的遺體,但這也是不得已為之,這每耽誤一刻時間,老宮主身上的線索便弱一份。妳放心,一旦讓我們查出兇手,必然以他的心來祭奠老宮主?!?p> 【喀嚓!】
一聲脆響,那支上好的白玉筆在虞清妍緊握的拳頭下,終于不堪重壓,斷為兩截。
“諸位前輩叔伯們,小女別無所求,只望大家能早點抓住兇手,好告慰家父在天之靈?!?p> 說出這些話,虞清妍也是不堪重負(fù),身子向后一癱。幸好有幾個眼疾手快的女子,在后面扶住了她,并把它帶上樓休息。
而樓下眾人,終于可以開始檢驗了。
雖說沒有了心理負(fù)擔(dān),可真讓他們檢驗,他們也犯難了。
江湖中,誰沒殺過幾個人,可誰沒事學(xué)驗尸。
還好以查曉天為首的幾位老江湖,在這方面有些經(jīng)驗,不然這一眾人真是圍著尸體發(fā)呆了。
首先是驗毒,雖說老宮主流出的雪是鮮紅的,但也不能保證,對方用了特殊的毒,死后鮮血沒有變化。
經(jīng)過幾個人的實驗,酒杯中也沒有暗藏?fù)Q毒酒的機(jī)關(guān),老宮主確實不是中毒身亡。
再翻看老宮主的尸身,上面也沒有任何痕跡。
最后以真元試探,老宮主竟然是被強(qiáng)大的真元活活震死。
這樣的結(jié)果,比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還要震撼人。要是找不到痕跡,只能證明兇手隱藏的好,可是能以真元將老宮主震死,這份修為,在場的怕是沒人做到。
“你干什么!”正在眾人疑惑不解的時候,只聽到別離塵突然厲聲喝道。
眾人轉(zhuǎn)過頭望去,只見王世績余上前觀看,卻被別離塵給攔了下來。
“自然是看看能幫上什么忙了。”面對別離塵的咄咄逼人,王世績終于忍不住反駁。
“你別忘了,你的嫌疑很大,上前幫忙,我看是毀滅證據(jù)吧?!?p> “哼!要說嫌疑,在找到證據(jù)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你也不例外。”
“你……即便我們都有嫌疑,那你的嫌疑也比我大。我好歹是名門大派子弟,你又算什么,無名少姓之輩,也敢與我平起平坐?!?p> “難道不是名門大派就注定被人看不起嗎?武林中多少成了名的高人,都是白手起家,又有多少江湖敗類,是出自名門大派。你們別居小樓雖是江湖一方勢力,創(chuàng)始人也不是名門子弟。但他的成就,難道不是有目共睹的嗎?”
王世績一通話說的有據(jù)有理有節(jié),不僅駁的別離塵啞口無言,也得到許多人的贊賞。
眼看著說不過,別離塵也不再廢話,猛然一揮手,掌刀直劈向王世績。
王世績也沒想到這別離塵竟如此蠻橫無理,竟然動起手來。雖說反應(yīng)慢了半拍,但也是立即足踏地面,身子往后一掠,險險的躲過。
雖然躲過這一擊,但王世績的內(nèi)心還是吃了一驚,沒想到對方雖然說話惹人討厭,但刀勁確實不弱。自己已然退了一丈有余,但胸前還是感到陣陣壓力。
本欲拔劍再戰(zhàn),卻在此時被眾人給攔住了。
那邊的別離塵也一樣,被四五個人給攔著。
“兩位都是為了追查真兇,怎可先自己打起來了?!辈闀蕴烀ψ龊褪吕校f道:“別少主,多個人多分力,說不定你有什么忽略的地方,就被別人發(fā)現(xiàn)了?!?p> “王少俠你也別動氣,大家還是先聯(lián)手找出兇手為先?!?p> 別離塵見并沒有多少人站在他這一邊,冷哼一聲,負(fù)氣坐到一邊。
“王少俠,你看出什么問題了嗎?”
“諸位,我確實有一點自己的想法,只是這想法連我自己都有點不相信?!?p> “少俠但說無妨,即便想法有點荒唐,說不定也能給我們一點提示?!?p> “我覺得,老宮主真正的死因,是因為無法抵擋諸位演奏《百鳥朝鳳》時所釋放的強(qiáng)大真元。換句話說,每位演奏者,都是兇手。”
此言一出,在場皆是一片嘩然。
一旁的別離塵聽了,剛想嘲諷幾句。不過眼珠子一轉(zhuǎn),便又忍了下來。如今對方這話,已經(jīng)得罪了多有人,不用他來做小人,自然會有人來反駁他。
“王少俠,可否解釋清楚,若是不講清楚,怕是在場眾人也不會輕易作罷。”
“演奏樂曲的時候,眾人皆加入了強(qiáng)大的真元,這股真力會隨著樂曲的演奏而不斷地增加。這一點,從大廳滅掉的燈可以證明。我剛才在地上撿到幾塊燈罩碎片,這燈罩的材質(zhì)并非普通的水晶琉璃,沒有一定的力量,是無法將其震碎。大家在演奏的時候,相信也能感到周圍源源不斷的真元,更何況是音樂涌向大廳中央的老宮主?;杳圆恍训挠⒁睂m主則是另一個佐證,他雖然并非音樂涌入的目標(biāo),但也受到不小的波及,因此才會昏迷不醒?!?p> 王世績解釋完,周圍眾人紛紛小聲議論起來。這樣的結(jié)果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這樣的解釋卻合情合理。
“妖言惑眾,明明就是你根本看不出什么,只不過在此夸夸其談想嘩眾取寵罷了。”
說話的正是早已忍不住的別離塵,他見眾人漸漸開始接受,心里就有些慌了。因為這個事實成立,那么一切的源頭就是從他提出大家合奏《百鳥朝鳳》開始。但現(xiàn)在除了不相信,他也確實找不出任何反駁的理由。
“各位,現(xiàn)在看來暫時是找不出任何線索,大家還是先回去休息,留幾個下來布置靈堂。若明天還沒找到新的證據(jù),那就只能將這個事實告知清妍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