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坐等哥哥上門提親時,方知文臉上那變幻不及的神情。
現(xiàn)在的方知文,對著蘇丞相和蘇青峰,可會擺臭臉色了!
蘇青云拉著方清瀾進入了閨房中,看著急急忙忙跟進來的扶遙,不得不又看向方清瀾。
方清瀾會意,吩咐道:“扶遙,你去沏一壺好茶來。既然青云說是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我,那這茶萬萬是不能再喝以前的了,得拿咱們方府頂頂好的過來招待?!?p> 扶遙聞言,不疑有他,喏了一聲,轉(zhuǎn)身便去了。
“有什么天大的好消息,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方清瀾瞥了一眼扶遙遠去的背影,故意打趣蘇青云。
蘇青云看著方清瀾這樣子,解釋了一句:“我看上次方姐姐到我房中的時候,亦是遣散了丫鬟的,所以我便理所當然地猜想,方姐姐大概是不想叫扶遙知道,有關(guān)你親事的消息的吧?”
聽到蘇青云這樣解釋,方清瀾了然,點了點頭道:“扶遙年紀還小,知道了又能怎么樣?除了跟著我掉眼淚,也沒有什么別的作用了。倒不如讓她開開心心的罷?!?p> 蘇青云聽了,坐到方清瀾的身邊,挨著她的肩,由衷地道:“方姐姐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這輩子注定是要嫁進我們家的。那鎮(zhèn)遠侯府的后宅,又哪里是能容得下像姐姐這樣纖塵不染之人的地方?”
“瞧你這話說的……”方清瀾一時羞紅了臉,“我都不知道該回答你什么了。你一句話又是夸了我,又是夸了你自己家,還說了一件根本不可能成的事情?!?p> 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聊到了正題上,蘇青云也不打算再賣關(guān)子,直接說道:“方姐姐,我今天來,就是要告訴你,我哥哥對你情義頗深。他已經(jīng)稟明父親,不日就要上方府來提親了?!?p> 昨天晚上那樣的曲曲折折,蘇青云思前想后,還是決定悄然略去不提。
不出蘇青云所料,方清瀾乍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都懵住了。
良久,她才換上來一口氣,抓緊了蘇青云的小手問道:“青云,我沒有聽錯吧?你方才說……說蘇哥哥不日就要上門提親?”
蘇青云笑著點頭。
“是提親?”方清瀾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特地問她:“你是不是年紀小,說錯了。納妾……是不需要上門提親的。”
聽到方清瀾這樣說,又對上方清瀾小心翼翼求證的眼眸,蘇青云忍不住心中一疼,反握緊了她的手,道:“方姐姐,我沒有說錯,哥哥是要來提親的。你不是去做妾,你是去我家當我的嫂嫂!”
“嫂嫂……”方清瀾呢喃,兩行清淚從美眸中倏然滑落,一雙菱唇微顫不已。
蘇青云見狀,輕輕拍拍她的手,柔聲道:“方姐姐想哭就哭吧。你已經(jīng)比很多女子都堅強了,這會兒終于是守得云開見月明,想哭就哭吧,不必再強撐著了?!?p> 也許是蘇青云開導的作用,也許是方清瀾真的忍不住了,蘇青云話落,她徑直撲到了蘇青云的懷里,放聲大哭起來。
本來全家都快幫不了她了,本來她已經(jīng)將那份卑微的希望埋到了塵土里了。
沒想到冬盡春來,那希望也破土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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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方府,已是午時一刻,雖然方清瀾極力挽留蘇青云在方府吃中飯,但蘇青云心里掛著事,還是推脫了。
方府坐落于京都城偏北面的慈安街頭,順著這條街再坐半盞茶功夫的馬車,就是一家雅靜別致的酒樓——鸛雀樓。
蘇青云交代好了車把式在哪里等她之后,抬腳走進鸛雀樓。
春枝早就等在大堂的一個角落,見蘇青云進來,立馬迎了上去。
“春枝,衣服買好了?”
“買好了。除此之外,奴婢還斗膽自作主張,為小姐在樓上訂了一間雅室?!贝褐σK青云到她原來坐著的那張桌子旁坐下,同時說道。
“你還訂了一間雅室?”蘇青云屁股剛挨著凳子,立馬又站了起來,欣慰地道:“春枝,你果然想我所想!”
聽到蘇青云的夸獎,春枝略略垂首,笑著道:“這鸛雀樓的生意極好,奴婢怕等到小姐來了再訂,雅室已經(jīng)沒有了。”
“還是你想得周到,前面帶路!”蘇青云笑意盎然。
春枝聞言,拿起桌子上的錦緞包袱,引著蘇青云來到了三樓盡頭的水云間。
甫一踏進水云間的房門,一陣空谷幽蘭之香便撲鼻而來,令人瞬間心曠神怡、神思幽遠。
“好雅致!”蘇青云由衷地贊嘆了一聲。
今日蘇青云的心情大好,吩咐春枝多點一些好菜。
春枝也不扭捏,很快便帶著伙計點了五菜一湯上來。
春枝原本以為,以她跟蘇青云這倆小胃,這五菜一湯是或多或少也得剩下一些的。
可令春枝沒有想到的是,蘇青云今天一反常態(tài),竟然是三下五除二就把桌子上的食物吃了個干凈。
春枝看著眼前景象,眼皮子情不自禁地跳了幾跳,問向蘇青云:“小姐,相府是……委屈你了嗎?”
“沒有?!碧K青云掏出帕子擦了擦小嘴,動作勉強還稱得上斯文優(yōu)雅,“只是我下午要出門去晃蕩,不吃飽怎么行?”
“小姐下午只是要出門……晃蕩?”春枝的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她還以為她家小姐是要出門干一票什么大事呢。
“是啊,不過此次不能帶著你,你還需在此幫我掩人耳目??刹荒茏寗e人知道,相府的大小姐非但不深居閨閣,反而還換了男裝上大街上轉(zhuǎn)悠?!?p> -
吃飽喝足以后,蘇青云趁著沒人注意,悄咪咪地離開了水云間,然后徑直奔出了鸛雀樓的大門。
蘇青云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四樓一間名為“高山流水”的雅室,窗欞半啟,兩雙眼睛正目送著她的背影在人群中漸行漸遠。
“王爺,是否需要屬下去跟蹤她?”純鈞躬身拱手,請對方示下。
“不必……”
“王爺?”純鈞不解也不甘心,遂急急說道:“此人前腳進門時還是個女人模樣,這后腳出門就換了男裝,分明心懷鬼胎,嫌疑最大,王爺不宜就這么放了她去?!?p> “嗯?!睂Ψ降c頭,先是表示贊同,后又說道:“本王親自去跟她,你留在這繼續(xù)觀察。”
“是!屬下這就……啊?”
純鈞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家王爺就如一道旋風,自雅室里消失了。
再入眼時,他已經(jīng)跟在了那男扮女裝的姑娘身后,一丈遠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