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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仙紀(jì)

十五 人形靈基

種仙紀(jì) 草上匪 2991 2020-03-03 11:00:00

  面對仲杳的疑惑目光,仲長老深深嘆息:“其實(shí)先祖沒留下什么記述,平常這么說,不過是哄你們晚輩的?!?p>  仲杳瞠目,歷代先祖居然沒留下一點(diǎn)文字?

  仲長老的身子佝僂起來:“文字倒是有,歷代堡主留下的文字都在,大部分都是賬冊名錄,剩下的不是練筆時(shí)的作業(yè),就是各種鬼畫桃符,小人打架那種。想想你爹吧,除了會寫自己的名字,還有畫圈之外,還曾寫過什么?”

  仲杳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這么一說還真是呢,他那便宜老爸就是個文盲!

  眼睛又瞇了起來,也就是說,仲家歷代先祖,其實(shí)都是文盲?

  這特么畫風(fēng)不對?。?p>  修仙世界不該人人玉簡在手,天生能讀會寫,出口成章,牛掰的還有出場詩乃至詩號嗎?怎么到他這,居然就有文盲這種破壞畫風(fēng)的存在了?

  想想自己,仲杳又釋然了,靠吃土修行的自己不是更破壞畫風(fēng)么。

  仲長老避著仲杳的視線,到避無可避,又挺胸抬頭了。

  “仲家人的手是用來拿劍的,不是用來拿筆的!”

  老宗師說得正氣凜然,下一刻又偏開腦袋。

  “會背口訣會算賬就夠用了,學(xué)那么多沒用嘛,又沒誰去當(dāng)教書先生、游方郎中,更沒人去當(dāng)官。也就堡主你天縱其才,不僅修行神速,還有閑功夫讀書認(rèn)字。說起來高先生那種人,也不是一直都有的啊?!?p>  老宗師碎碎念著,還是知道做文盲不光鮮。

  仲長老說的仲杳也明白,修行才是第一,修行所需的口訣和技巧,有仲家代代親口相傳,不需要什么功法書籍,又何必耗費(fèi)時(shí)間去讀書認(rèn)字。

  仲家堡里,除了仲至強(qiáng)仲至重等管事,還有仲善存那種預(yù)備管事懂得記賬,略通文墨外,其他人還真是大字不識。

  “藤妖的事情,只能成為秘密了?!?p>  仲長老決定不想了,不然腦仁要炸。當(dāng)然,地下洞穴必須封閉起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等仲長老跟仲善存都走了,仲杳回到已經(jīng)收拾好的帳篷里,摩挲手腕上的草環(huán)。

  秘密么,那倒未必。

  等紫蘿找回藤妖的記憶,事情就能水落石出了。

  摩挲了好一會沒反應(yīng),仲杳推轉(zhuǎn)九土真氣,滲進(jìn)草環(huán)里。

  草環(huán)漸漸褪色,直至變得枯黃,看上去就是用普通干草編的。

  紫光一閃,還帶著哇的一聲慘叫。

  嬌嬌小小的女孩蹦出來,順滑如綢的淡紫長發(fā)又變成爆炸頭。

  她把仲杳給的麻衣撕碎了,用根根枝條串聯(lián)起來套在身上,看起來就跟漁網(wǎng)裝一樣。

  “誰?。炕钪缓脝?!”

  女孩張牙舞爪的,見是仲杳,僵在當(dāng)場:“是主人啊?!?p>  她打著呵欠,睡眼惺忪的問:“主人有什么吩咐?”

  這個紫蘿,真的被自己收服了嗎?

  仲杳捏著下巴尋思,或許是剛從卡池里撈起來,好感度不夠?

  看到紫蘿胸口掛著的雙心藤結(jié),仲杳問:“你肯定想起了什么吧?”

  紫蘿揉著額頭呻吟:“一想就頭痛,為什么要自找苦吃去想啊?!?p>  她還埋怨起來了:“我現(xiàn)在只想睡覺,想知道什么不能等我睡夠了再說嗎?我還是個才出生個把時(shí)辰的嬰兒!”

  等你睡夠?再睡個兩三百年?

  仲杳直視著她說:“沒想起也不要緊,我告訴你。你被魘氣侵蝕,徹底沒救了。是我凈化了你的靈種,借你之前的真身孕育了現(xiàn)在的你。”

  “不過我的處境也不好,我們仲家堡……就是你樓上這家人,正面臨魔魘的威脅?!?p>  “我父親剛死,我臨危受命接任堡主,想擋住魔魘,保護(hù)這里的人。”

  他的態(tài)度異常誠懇:“我不關(guān)心以前的恩怨,更不會追索什么。只想知道魔魘、貫山還有仲家先祖的任何事情,知道得越多,才越有可能找到辦法。”

  “如果你能記起一些事情,哪怕只是一點(diǎn),都是在幫我,也是在幫大家,我會很感激你。”

  “你還能打的話更好,不過你原本也不怎么強(qiáng),這方面就不指望你了?!?p>  紫蘿的紅瞳又漸漸亮了起來,她很驚奇:“干嘛對我解釋這么多啊,還請求我,你是我的主人呢,要我做什么下命令不就行了?”

  是誰之前說主人就是用來提供養(yǎng)分的存在???

  仲杳撇嘴:“下命令有用嗎?”

  紫蘿異常淡然,仿佛說的事情跟她無關(guān):“命令沒用就強(qiáng)迫啊。”

  她恍然的哦了聲,投來異樣的目光:“你不會是……對小女孩有特別的癖好,所以不忍心?”

  不要用這種老司機(jī)的表情譴責(zé)別人變態(tài)!

  仲杳沒好氣的道:“我不會威脅你,也沒有什么特別癖好,只是把你當(dāng)人看待而已。”

  紫蘿咧開小巧櫻唇,很是鄙夷:“那還是跟我長成什么樣子有關(guān)嘛,如果我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而是很可怕的怪物,你就不會把我當(dāng)人看待了?!?p>  剛出生就這么牙尖嘴利,以前是啥德性真不敢想。

  仲杳很有耐心的回答:“是啊,的確會有不同,我終究是人,人的審美……呃,好惡限定了我的好惡。”

  “不過好惡只是情緒,不會主宰我對所有事物的判斷。只要可以溝通可以理解,沒有不共戴天的矛盾,我都會平等對待?!?p>  紫蘿的瞳光明暗閃爍:“其他事情我還記不起來,但我記得……人和妖是不可能平等的,你這些話真是奇怪?!?p>  仲杳深深嘆氣:“你還沒明白嗎?不僅是這些話奇怪,我這個人難道不奇怪?”

  “可以凈化你的靈種,栽種在你前身的尸體里讓你獲得新生,這樣的人你應(yīng)該遇不到第二個了?!?p>  “我不知道你記起了多少事情,只知道你還有些不肯接受現(xiàn)實(shí)?;蛟S你還沒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誰,或許過去發(fā)生過什么讓你不信任我。這都不要緊,我不會逼你的,你可以慢慢想?!?p>  紫蘿跟他對視,瞳光完全黯淡,呆呆的像失去了靈魂。

  她機(jī)械的道:“是啊,你這個人,真是太奇怪了?!?p>  說完她跑到帳篷角落里,抱著腿蜷縮成一團(tuán),發(fā)起了呆。

  仲杳是真不急,七年來他吃土的最大收獲,就是耐心十足。光是一轉(zhuǎn)里的稷土,就得春夏秋冬、雨雪霜炎換著花樣吃,他足足花了四年才完工。

  眼下的進(jìn)度還不錯,不過祀土還沒吃到。離開洞穴前,他從那尊土地公的泥像上偷偷挖了一塊吃下,并不是祀土。

  已快拂曉了,仲杳又沉沉入睡。

  角落里,紫蘿抬起頭,定定看著睡得香甜的仲杳。

  “你這個人,真是太奇怪了?!?p>  紫蘿低語著:“是他,又不是他,你到底是誰?”

  “莫非是你奪走他的力量,冒充了他?”

  “對了,有個辦法檢驗(yàn)。”

  縷縷發(fā)絲穿透木板,深入地下,變作根根枝條。

  枝條再擠出地板,伸展到仲杳上方,綻開朵朵紫花。

  紫花又散出無數(shù)細(xì)絲,細(xì)絲匯聚成順直如瀑的長發(fā),角落里的紫蘿漸漸消散,又在枝條上漸漸顯現(xiàn)。

  紫蘿就這么掛在枝條上,跟仲杳面對面,近得氣息相融。

  她的紅瞳又變得熾亮,面目也猙獰起來。

  “殺死你!”

  “我是殺不死他的,能被我殺死的就不是他!”

  發(fā)絲扭結(jié)成蛇,悄然伸展,極為柔和的貼上仲杳脖子。

  紫蘿沒有馬上發(fā)動攻擊,她推轉(zhuǎn)氣海蓄勢待發(fā),準(zhǔn)備來個雷霆一擊。

  就在此時(shí),淡淡黃光自仲杳體內(nèi)溢出,沿著發(fā)絲之蛇而上,滲入紫蘿體內(nèi)。

  黃氣投入紫蘿氣海,讓她身體一顫,呼吸渾濁。

  她發(fā)覺情形不對,可那縷黃氣將她跟仲杳聯(lián)為一體,推送來股股奇異力量,讓她無法自拔。

  于是她眼睜睜看著淡淡青氣從自己的氣海里轉(zhuǎn)出,順著發(fā)絲之蛇滲進(jìn)仲杳體內(nèi)。

  青黃兩氣來往交替,極有規(guī)律的微微振蕩。

  大片紅暈在紫蘿臉上染開,她吐著粉舌,呼哧呼哧的喘起來。

  她兩眼暈迷的呢喃:“先天……先天靈氣……”

  心神一松,她從枝條上落下,撲在仲杳身上。

  仲杳手腕上的草環(huán)如靈蛇般伸展,將她囫圇裹住,還將手腳倒綁在一起。

  “不可能!”

  紫蘿失聲叫道:“這是我的靈絲??!”

  仲杳睜眼,跟她四目相對。

  陶碗里的根土正在加速轉(zhuǎn)動,鼓蕩得氣海充盈,胸口還砸了個嬌俏蘿莉,哪還睡得著。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小女孩眨眨眼睛,露出假到發(fā)齁的笑容。

  她怯怯的說:“如果我說……我把你錯認(rèn)成失散多年的父親,所以忍不住撲到你身上,你信嗎?”

  “信你個鬼頭!”

  仲杳呵斥:“你還真把我當(dāng)成養(yǎng)分提供者啊!”

  面上雖然生氣,心中卻在雀躍,跟紫蘿竟是這樣的關(guān)聯(lián)。

  他清晰感應(yīng)到根土與紫蘿之間的循環(huán),看來自己對她而言,就是個人形靈基。

  不過他掌握著主動權(quán),神念一動,就切斷了根土與紫蘿的關(guān)聯(lián)。

  “讓我吸啊!”

  紫蘿癮君子般的叫道:“我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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